其实,百里云鹫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女人,居然敢打他的手?还从没有谁敢这么对他过。
看到百里云鹫挑眉,白琉璃觉得是否是自己眼花了,百里云鹫这个神秘诡异的冷面男居然也会挑眉,真真是太不可思议,一时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此便罢了,竟还伸出手指戳戳百里云鹫微挑的眉毛,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面瘫,原来不是。”
面瘫?什么是面瘫?百里云鹫没有立刻沉下一张脸,而是第一次在白琉璃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怔愣,不是因为“面瘫”这个词,而是因为白琉璃这再自然不过的举动,因为她说的是“你”而不是“王爷”,更是因为她的笑,她两边脸颊上如盛满了驼色美酒的浅浅梨涡。
这是天地之间,他唯一能见的色彩,也是唯一能让他不能自控地失神的笑。
他从不喜爱女人,更没有寻常男人爱美人的心,女人于他而言,完全不需要,若不是脸上的烙印与那些成日围在他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的声音,他这一辈子只怕都不会需要女人,眼前的她,不过是个计划中的例外而已,她虽绝色,却也没有在起初见到她的时候真正入他的眼,她于他而言,仅是必要存在的特别而已,他不会取她性命,却也不会将她当做真正的特别。
可明明就是这么个完全不可能真正入他眼的女人,笑起来的模样让他移不开眼,就像是久逢甘露的干涸之地,竟想要更多的更多的看到她真正笑起来如倒月牙般的弯弯眉眼,还有她脸颊上的浅红色小梨涡,便是这么不经意间,她不仅入了他的眼,似乎还入了他的心,令他懊恼,却又拂之不去。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久而久之,他便忘了真正的喜怒哀乐该怎样表现,甚至做到了万事不惊波澜不惊的模样,若是没有阿沼,他只怕连假笑都不会假笑了。
却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他以为他的情绪不再会波动时,他竟会为了一个女人的浅笑愣了神失了态,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觉自己可笑,他时常笑别人自以为是,原来他自己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不过好在他不是个冥顽不灵的人,既然半月说他这种怪异的感觉是喜欢,那便是喜欢的吧,若是不在意不喜欢,又为何会因她一个浅笑而失神,又为何会在意她与萧安心独处一室。
只是,他肩上背负的太多,他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肆意多久?
他虽知晓她并非真正的白琉璃,却不知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又来自何方。
他是不被允许存在于曜月的人,跟随他左右的人要么昌,要么死,她若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又当如何?
不过,他不了解她,她何尝又了解他,此刻像是熟识之人,其实他们之间,也不过陌生人罢了。
白琉璃自然不知这飞速般的时间内,百里云鹫心中的思绪早已千转百回,只觉得他挑眉的模样终于有了些活着的味道,以及他怔愣的模样,活像个呆子,与平素里的他可谓判若两人。
尽管百里云鹫怔愣的时间很短,白琉璃却是笑得脸颊上的梨涡更深了,她自然知道百里云鹫为何失神,只是没想到失神一次算了,两次也算了,竟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了,再联想到他平日里面瘫的模样,如何能不让她想笑。
她现下这张脸,与她前世的脸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这张脸比前世的她要年轻几年罢了,她承认自己这张脸是长得不差,笑起来时的模样也没什么太特别的,百里云鹫身为王爷,虽然名声不好,可总归还是个王爷,见过的美人自当不少,她的容貌想来应该算不上数一数二的,为何每次她一笑,他便总能失神?
只是不在乎容貌的白琉璃不知晓,她自认为不差的一张脸,便是连白珍珠那样的绝色美人都嫉妒。
她也自然不知道,百里云鹫之所以因她的笑而失神,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是因为她在他眼中的特别。
白琉璃点着百里云鹫眉毛的动作很自然,就像对于再熟悉不过的人再自然不过的举动,只是点完之后,她倒却是被自己的举动微微愣住了。
白琉璃的手便这么顿在她与百里云鹫之间,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两人的距离可谓是近在咫尺,白琉璃能清楚地感觉得到百里云鹫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拂在她的手腕上,有些痒痒,便一边收回手,一边倏地沉下了脸道:“王爷急着戴面具做什么,是不想让琉璃为你诊治你的不适,还是嫌琉璃的手脏?”
百里云鹫也倏地恢复了他的面瘫冷脸,不说话,只是盯着白琉璃故作冷沉的眼睛,似乎在说,“确实脏,你为萧安心施针后还没洗过手。”
白琉璃像是读到了百里云鹫心里的想法一般,这次换她微微挑起了眉,阴森森道:“王爷,您还真是嫌琉璃的手脏呢?”
白琉璃一边阴森森地说着,一边收回手将更凑近百里云鹫一分,眼中竟带了威胁和警示的味道,“王爷,你可真不讨人喜欢。”
白琉璃与百里云鹫离得极近极近,因为面对面坐着又因为身高差距的缘故,此刻就算白琉璃微微昂着头,她的鼻息依旧一下一下呼打在百里云鹫的脖子上,从百里云鹫的角度看,能清楚地看到她睫毛弯弯翘起的弧度,以及她张张合合诱人想要啄上一口的莹润双唇,百里云鹫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脖子上的喉结便这么突地动了一下。
白琉璃忽然觉得百里云鹫的鼻息不对劲,当下便与他拉开距离一明究竟,然她还未重新端坐好,便觉一片黑影毫无征兆的压在了她面上,动作之迅速让她反应过来之时已然被黑影覆到了面上,并且,鼻尖有凉意触碰,有温凉的柔软覆到了她的唇上!
然那两瓣温凉也仅仅是覆在她的唇上而已,没有舔弄,也没有抵开她的牙关,只是在她的唇上极轻极轻地咬了一口而已,像是故意,又像是他根本不懂接下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