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本是想上前将白琉璃叫醒,但是想想他们这位准王妃必是累坏了,否则怎会连她进屋都没有察觉,想着爷定是还要和那群疯汉喝上挺久,些许个时辰内不会过来,便又悄声无息地退了出去,那便让准王妃再睡睡吧。
暗月退出屋子的半个时辰后,白琉璃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满屋子红亮的烛光,不由猛地从床沿上站起,因为起来得太过突然,使得她脑子有些微生疼,令她不由抬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慢慢走向垂着长长帐幔的窗边,轻撩开帐幔。
没有明亮的日光,只有碎了些许月光的黑暗湖面折射出的细细光线,已经天黑了,她竟然无所顾忌地睡到了天黑?
白琉璃将自己的太阳穴揉得更厉害了,厉害得她并未觉得轻松反倒觉得脑子更加疼了,她的警惕之心呢?
这样,不行,万万不行。
“暗月姑娘?”白琉璃倚在窗边,稍稍提了音量向门外唤了一声,她虽没有走到门边没有拉开门,即便她没有见过暗月的身手,但她知,能留在百里云鹫手下的人,若是在门外,必然能听到她的声音。
“准王妃,你叫我?”很快,屋外便响起了暗月的声音,只是她并未推开房门,只是安静地候在门外。
白琉璃移步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坐在了乌木圆凳上,捧着那杯冰凉的茶水,另只手依旧轻轻揉着太阳穴,隔着紧闭的房门向屋外的暗月淡淡道:“可是暗月姑娘进来点的蜡烛?”
“是的,瞧着准王妃睡得正好,便没有扰了准王妃。”暗月顿了顿,才又道,“准王妃这会儿醒了正好,爷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过来了。”
“嗯。”白琉璃不再说话,只将茶杯移到嘴边,一口气喝下了一整杯的冰凉茶汁。
冰凉的茶汁入腹,白琉璃只觉自己仍有些朦胧的神思完全清醒了,黑纱盖头下的潋滟眸子,却是有些冷冷沉沉。
白日,她只是觉得有些乏,本只是想靠着床杆小憩片刻,却不想萦绕在鼻尖那属于百里云鹫的味道竟是让她觉得困倦不已,竟是渐渐地睡了过去。
百里云鹫……
白琉璃将茶杯放下,又是揉了揉眉心,这才起身往架子床走去,重新在床沿坐下之前不忘理理自己衣裳上的褶皱与被褥上被她压了一个下午的褶皱,这也才注意到撒了满床的枣生桂子,有些还在她之前压过的地方,让她都不禁为她枕了一下午的疙瘩仍能睡着而想笑。
白琉璃捏起一个莲子,坐在床沿把玩着,子?
这么想着,白琉璃被自己这突然浮上脑海的想法惊得手一抖,那颗莲子便自她手中掉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打了个圈儿,停在了她鞋尖前的地面上。
白琉璃垂眸,透过盖头下方看着自己鞋尖前的莲子,看着看着,她的脸竟慢慢慢慢变红,半晌,她才弯下腰去将脚尖前那颗莲子捡起。
只是,正当她的指尖碰到那颗饱满的莲子时,只听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紧闭了大半日的房门,由外往里推开了。
白琉璃的心在那一瞬间突地一顶,继而竟是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一时间就维持着指尖碰着莲子的动作,没有直起腰,直到听到房门阖起的声音响起,她才像如被蛰了一般猛地直起腰,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眼睑却是低垂着,盯着脚尖前的那颗润白饱满的莲子,在听到那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时,心跳如小鹿乱撞。
她明明,早就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应当不会这般紧张才是,可现下这反应算是什么?
许是真的将对方放在心上的缘故,以致脚步声愈近,白琉璃的心跳就愈快,以致她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也慢慢握紧。
嗯……这百里云鹫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用秤杆将她的盖头挑起,不知她的脸还有没有因方才那突然跳出的想法而生红,若是让他见着……
只是,还不待白琉璃想出让百里云鹫见着她生红的双颊会做何想,只觉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与此同时一个重量重重地压到了她身上,动作之突然让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那沉重的重量压躺到了床上,枕着满被子的枣生桂子,咯着她的背有些不自在的疼。
这……流程不对吧?
虽没有成过婚嫁过人,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可她白琉璃不蠢,此刻压在她身上这呆子竟然跳过了掀盖头那一层,这么想着,白琉璃本是怦怦跳的心突然冒起了一团火,怒得她有些咬牙切齿。
王八蛋,老娘辛辛苦苦顶了一整天的盖头没有扯下来过,为的就是循了这古礼没给他找晦气,这酒气熏天的王八蛋倒好,倒是把这一层给省了。
白琉璃咬牙切齿地想着,抬手就要自行掀开此刻正贴在她脸上的黑纱盖头,然她的手才抓到盖头的边角,便被百里云鹫粗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手,只听他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有些闷闷地响起,带着温柔,又似带着些许困倦疲惫,“琉璃不可乱扯,这盖头是要我来掀的才是。”
贴在白琉璃面上的黑纱盖头让她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能隐约地看到烛光的圈圈光晕,百里云鹫此刻压在她身上,隔着黑纱盖头侧头将唇凑在她耳边,因着酒精而燥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扑打在她的耳廓颈窝,痒得有些难耐。
而他的手,一向冰凉,此刻却是异常火热,才抓着她的手一会儿,便让她觉得滚烫得想要冒汗。
因为看不见,白琉璃觉得那喷在她耳廓颈窝的滚烫鼻息就像根羽毛,挠得她的耳根滚烫得厉害,忍着想要将百里云鹫一脚踹开的冲动,也忍下了想要讽刺他的话,白琉璃扭了扭自己被百里云鹫抓在手里的手,想要抽出,奈何百里云鹫抓得太紧,白琉璃皱了皱眉道:“呆子,床上的东西硌得我背疼,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喘不过气了,你想将我压死么?”
“不。”百里云鹫回答得倒是快,连忙松开了白琉璃的手抱着她坐起身,脑袋却是搭在她的肩上将脸稍稍埋进她的颈窝,弯着眉眼有些满足地笑道,“琉璃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