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苏清茉感觉身后是一个坚实的胸膛,耳边也传来了温热的气息。她回头就看到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她认出了眼睛的主人,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
“谢谢二殿下!”
二皇子楚瑾沧摩挲着手指,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停留着的温度。他笑得风轻云淡,双手负在身后,“苏良娣客气了。”
苏清奺和苏清婉也吓得够呛,见苏清茉稳住了身影,忙上前同二皇子见礼道谢。这时,也有宫娥把那条狗给抓住了。
“汪汪汪!汪汪!”那京巴狗唤得更加厉害了,挥舞着四蹄,模样狰狞。
苏清奺看着那狗,邹紧眉头,这种狗历来温和,怎么会是如今这般狂躁地模样。也许是前世狗血宫斗剧看多了,受了宅斗学的荼毒,连带着想的也多。现下便在想,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条凶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图谋什么?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柯南的事故体质,怎么人到哪里,事情就出到哪里呢?
“这狗好像是宸华宫的。”有宫娥认出这条狗来,她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二皇子。宸华宫是宁贵妃的宫殿,而宁贵妃则是二皇子的生母。
“跑哪里去了?那可是贵妃娘娘的心头宝啊!快去找,可不许伤着了。”二皇子到么说什么,从另一边就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吆喝声。
“福公公,找到了,在这里呢。”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宫娥手中挣扎着的京巴狗,心疼地不行。那神情,仿佛抓着的是他的亲儿子一般。
福公公带着其余的太监跑了过来,一见二皇子和苏清茉都在,忙跪下说道:“奴才给二皇子,苏良娣请安!”
二皇子颔首,让他起来,问道:“这狗怎么回事?”
福公公赔笑道:“也不知怎么了,这畜生今个儿脾气暴躁的很,奴才一个没留神让它跑了出来,惊到了主子们,实在是罪该万死。”说完就要给几人磕头谢罪。
苏清奺却始终觉得这事有蹊跷,她见苏清茉身边的李嬷嬷也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这狗,就知道有疑虑的不是她一个。这李嬷嬷是苏清茉怀孕后,皇后指派到她身边照顾她的,一般能得这差事的,多少是有些手段的宫斗高手。
“大公主殿下来了。”又一个宫娥来禀报道。
大公主楚瑾涵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娥和太监,缓缓走了过来。她见二皇子也在倒是有些意外,上前拉着二皇子的衣袖,撒娇道:“二皇兄怎么也在这里?本宫都好久没见你了。”
二皇子与大公主一母同胞,感情自然非比寻常。往日里,对这个胞妹,二皇子也甚是宠爱,所以大公主对这个兄长很是亲近。
“正要去宸华宫,见这边吵闹便来看看。”二皇子淡淡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虽是情急为了救人,但说出来对两人的名声还是不太好。苏清茉见他这么说,微微松了一口气。
苏清奺见大公主穿着一件紫红色的绣丝长裙,裙摆绣着几朵暗蓝色的凤仙花,腰间系着一条紫色腰带,贵气而显身段窈窕。五官虽显普通但那双跟二皇子如出一撤的桃花眼却生的极为出色,硬是将她整个颜值拉了上去。
大公主扫过站在另一边的苏清奺姐妹三人,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马上又恢复过来,高傲地说道:“苏良娣既然了身孕,就不要乱跑了。万一被冲撞了连累别人就不好了。”
苏清奺见这位大公主纵狗行凶,还丝毫不知愧疚,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被气笑了,刚想开口就被苏清茉拉住,只见她朝大公主笑道:“大公主提醒的是,我这就带着妹妹回去。”
大公主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也不再与她们说什么,转身拉着二皇子就往宸华宫的方向走去。苏清茉三人福礼目送他们远去后才转身原路返回,二皇子回头望了一眼,这才状似不经意间问道:“这狗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也奇怪,阿旺平日里都很正常,偏偏今天变成了这幅模样。”大公主也有些疑惑,她还未到宸华宫,就见阿旺单独在外乱跑,模样凶狠,有点吓人。后面还跟着一群寻狗的太监,她严厉地看着福公公道:“你是怎么照顾它的?”
福公公也不知为何阿旺会这么反常,只能硬着头皮直言道:“奴才也不知,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暴躁起来了!”见二皇子和大公主似乎都不太相信,咬了咬牙道:“主子不信,可叫御兽局的人来瞧瞧,莫不是吃坏了什么?”
在宫里吃坏了什么,那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特别是这狗还跑到了怀了身孕的苏良娣面前,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呀!现在不说太子和皇后,就是皇帝对苏清茉肚里的孩子也有些期待,这可是皇帝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若万一因为阿旺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所有矛头都会指向宁贵妃,届时他们能落到什么好处?之前的贪污案,兵部尚书被革职抄家,很多官员纷纷落马被查,其中大部分是二皇子一系的,如今他在朝堂之上,折损了近一半的亲信,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只是,似乎有人想要一石二鸟,哼!敢把手伸到宸华宫,也要看他们愿意不愿意!
宸华宫内,宁贵妃端坐在梳妆台前,纤纤玉手沿着镜面缓缓勾勒着镜中容颜,触及眼角那细纹时,露出一抹怅然若失的笑容来。这世上任凭你身份再怎么高贵,都逃不过英雄迟暮,美人夕颜的悲哀。
她入宫二十年,荣宠二十年,屹立不倒二十年,整个后宫,哪怕是皇后她都是不惧的。这份底气来自皇帝对她的宠爱。她一直认为,皇帝把嫡妻的尊重给了皇后,心中最在意的人还是她。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竟是连她的宸华宫都不来了呢!是从去岁元宵灯会开始还是她想把大公主嫁给苏太傅的嫡长孙还是......
宁贵妃食指轻叩梳妆台陷入沉思中,大宫女碧荷进殿内轻声回禀,“二皇子和大公主来给娘娘请安了。”
宁贵妃这才露出了笑容,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大公主一见宁贵妃就把御花园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宁贵妃听完后嗤笑道:“这是瞧着本宫失宠,就敢把脏水往宸华宫泼了。哼,给我查,我到要让这些奴才们看看,这高枝是不是那么好攀?可别还没攀上枝头就摔没了性命!”
碧荷领命,退了下去。宁贵妃问二皇子道:“你说这事是不是万淑妃做的?或者是太子自导自演?”
二皇子沉思了一会儿后才说道:“以父皇对这胎的重视,太子犯不着冒这个险。您没看到连太子妃对苏良娣都是护的紧着呢。”言下之意就是倾向于三皇子。
大公主在一旁听着宁贵妃和二皇子谈话,思绪却飞到了刚才见到的苏清奺身上。这个原本会成为她小姑子的苏家九小姐。当初,母妃想为她招苏家大公子做驸马,来询问她是合意的时候,她想她是愿意的。是啊,苏探花芝兰玉树,风姿郁美,风评甚佳,比起他的父亲苏状元也是一点都不差的。只是还没等她开心几天,宁贵妃就跟她说,苏家早已为大公子定下了宋家的小姐,此事作罢。她那个时候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就好像意外得到了一件赏赐,还很中意,可是后来又跟你说,这个赏赐给错了人要收回去。总之,对大公主来说,真的是一言难尽,以至于后来选驸马,她都不自觉的拿苏清栩当做参照物,结果一个都没看上。
且不说宸华宫的官司,苏清茉带着苏清奺和苏清婉两姐妹回到东宫后,才放下心来。只是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李嬷嬷很快就请来了太医。连太子妃都惊动了,好在太医看下来说苏清茉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不过仍需卧床静养几天。
苏清奺和苏清婉见状也不便多留,再加之时间不早了,宫门下匙的时辰快到了。她们劝慰几句便起身告辞。苏清茉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再留是不合规矩的,只能放苏清奺她们离去。临行前,她让宫女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祖父爱喝茶,我这里得了一些大红袍,烦请妹妹们帮我带回去。还有一些笔墨纸砚,拿去给弟弟妹妹们分分。”
苏清奺也知这是武夷山上的母树大红袍,数量稀少,极其珍贵。苏清茉如今拿那么一盒出来,平时也是极受宠的。不过想想也是,苏清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性情又温顺,哪个男人不喜欢。
苏清奺和苏清婉让丫鬟们接过礼物,告辞离开。苏清茉躺在床上,望着两个妹妹离去的背影,目光中带着浓浓地不舍。下一次再见姐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自苏家姐妹走后,苏清茉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直到太子前来探望,她才重新露出一个轻轻浅浅带着微微喜悦的笑容出来。
李嬷嬷告诉她,太子来了她要欢喜,李嬷嬷还跟她说,宫里只有两种人会过得好,一种是聪明到极致的人,另一种是知足常乐的人。苏清茉觉得自己注定成不了第一种人,那么只能做好第二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