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表妹,你真的有了我的孩子?”苏彦文激动地抓着韩珺的手,见韩珺羞涩的点了点头,他全程不顾小杨氏的黑脸,对着杨氏讨好道:“娘,您看儿子四十了,膝下却只有桓哥儿一个儿子,您就当可怜可怜儿子,让我纳了表妹吧!”
“我不同意!韩珺,我告诉你,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小杨氏状若疯狂,对着韩珺恶狠狠地说道:“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亏我还尽心尽意地帮你想看人家,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要纳妾,同我说什么?你们大房自有当家主母在,敏柔若同意了,我自然就没意见。”杨氏虽然对小杨氏也有诸多不满,但是这个时候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当家主母?娘可曾想过,她在对怀孕的姨娘下狠手的时候可有半点当家主母的度量?当她对我的庶长子下毒手的时候可有半点当家主母的心胸?一个两个就算了,这十几年害了多少人?儿子这心也是会疼的。”苏彦文说着说着,那股埋藏在心中已久的愤恨不满都冒了出来,梗着脖子继续道:“藤哥儿被她害死那会儿我就想休了她,是您拦着不许。”
“老大,你这是在怪我?”杨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彦文,这个自小宠着长大的儿子,为了他,有出息的老二都要靠边站。她为了他殚精竭虑,可是这个儿子在心里竟然是怨着她的。
“大爷......”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小杨氏。之前苏彦文是说过要休她,可那时她被何姨娘害了,所以才会闹出那么些事来,她以为休妻不过是苏彦文的一时气话,没想到原来从八年前,他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或许不是杨氏压着,她已经被休弃了。不,这怎么可以?小杨氏有些慌乱起来。连带气焰都弱了几分。
苏彦文见杨氏如此不敢再放肆,他虽然有些混不吝,但对杨氏还是孝顺的,忙一叠声的告罪加求情。对小杨氏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全当她不存在。韩珺今天又是被苏清桓推倒在地,又是跪拜请罪的,也累的不行,连带着小肚子都有点隐隐作痛。只是,现在没人管她,她也不敢擅自坐下,只能站在一边咬牙坚持。
苏太傅被苏彦武的长随空青请了回来,当时空青只说家里有事,并未言明是何事。如今进屋见了这么一大群人,老妻一副恹恹的样子,见他时眼光闪烁,他就知道肯定娘家人闹了什么事情出来。
大房和二房的起身迎接苏太傅,苏彦武简单明了的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后便退回董氏身边。别看苏太傅表面上不显,可苏彦武知道,父亲这会儿是真的动怒了,恐怕这次大哥是讨不了好了。
果不其然,只听见苏太傅对着苏彦文怒道:“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苏彦文对父亲那叫一个宋,立马跪了来认罪道:“父亲,我对韩表妹是真心的,一时情不自禁才做下这等事情。原想过点时间再同母亲说道纳表妹进府,现在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再也等不得了。求父亲母亲成全!”
“失贞的女子就算做妾,我也嫌臊得慌。”苏太傅淡淡地看了眼想反驳地苏彦文,“你不要想像女人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些年,你母亲宠着你,倒把你宠得跟个无知稚儿一般,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彦文一肚子的辩解就堵在喉咙口,看着面色已显怒意的苏太傅,到底不敢虎口扳须。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杨氏,希望母亲能为自己和韩珺说上两句。
杨氏垂着眸,只当看不见。苏太傅稳稳坐在上位,抿了口董氏递过来的茶水后才缓缓说道;“这事在寻常人家也是要游街浸猪笼的下场。”
“怎么可以?珺儿还怀着大爷的骨血呢!”韩杨氏跳了起来,打断了苏太傅的话。她紧紧抱着韩珺,生怕她真的被拉去浸猪笼。
“父亲,表妹还怀着我的孩子,您的孙子呢!您怎么可以说这么狠心的话。”苏彦文也急的不行,想去护着韩珺,又被父亲罚着跪不敢轻举妄动。
苏太傅睨了韩杨氏一眼,对苏彦文呵斥道:“混账东西,你还有脸说。你们私相授受,还弄出了孩子,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着我们苏府出丑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告诉你,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莫说孩子,她这个人我都不想留。勾引表哥兼表姐夫,无媒苟合,珠胎暗结,随便哪一点都够赐她一条白绫的了。”
苏彦文见韩珺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若不是韩杨氏抱着,恐怕早就倒下去了。他急的脸都红了,也顾不得害怕,喊道:“我们两情相悦,父亲你何必说的那么不堪。孩子大不了生下来了就说是早产好了。”反正早产的孩子也多的去了,只要不说破,谁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足月儿还是早产儿,养上几个月就更分辨不出来了。
“在你眼里是儿子,在我眼里就是苏府的一个污点一个把柄。这事轮不到你置喙,你给我去祠堂跪着,我不说话,不允许起来。谁敢给苏家抹黑,就别怪我心狠。”苏太傅冷声道。
苏彦文已经好多年没被苏太傅这么黑着脸教训过了。加之苏太傅神情严厉,一时间愣在那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杨氏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解气。杨氏到有些不舍了,刚想说话就被苏太傅截住了话头,“你还是别再插手这件事情了。她是你外甥女没错,但你也要想想府上还有五个未出阁的孙女。想想东宫的苏良娣,想想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姓韩不姓苏,若不是住在府里,任她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搭理,只是她现在住在苏府,传出去,我们家的姑娘还怎么做人?你难道忍心看着孙女们出门在外被人指指点点,到了夫家也也要被质疑规矩操守?”
这绝不是苏太傅夸大其词,女孩家本就最为看中贞洁,若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所有的姐妹都要跟着受牵连,哪怕是出嫁女,在婆家也是抬不起头来的。如今苏清茉贵为太子良娣,苏太傅自然是不能留一点把柄给别人,这到时候都可能成为攻击太子的利器。
苏彦文这会儿也品出一点厉害关系了,他知今天韩珺要是落到苏太傅手里可定是没有活路了。他的父亲虽然看着和善,但是为了家族的名声,又最是狠心的。他膝行到杨氏身边,苦苦哀求道:“母亲,孩子我不要了,求您救救表妹吧。”
杨氏原本也是气着的,但是在怎么生气也没想到苏太傅竟然会想要了韩珺的性命,连忙劝道:“这孩子不留就不留,只是珺儿罪不至死。这可是我妹妹唯一的骨血,你这是要生生逼死她啊!你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怎么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她考虑一下!”
韩杨氏也哭着说道:“我这就带珺儿离开,我们一定离京城远远地,这辈子再也不踏入苏府一步。我的女儿,凭什么你们做主?她是没爹,可她还有娘呢!”
韩珺也没想到苏太傅竟会这般狠心,她的谋划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显得如此的可笑。这就是高高在上掌握着权利的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呵!自己是那么的可笑,如跳梁小丑。她不甘心,也不舍得就这样死去。
对于杨氏和韩杨氏的话,苏太傅恍若未闻,如老僧坐定般。杨氏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止一颗心往下沉,还止不住的发凉。不禁老泪纵横,“就算你不看在妹妹的面子上,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珺儿一回吗?这一年多来,她日日晨昏定省,陪着我这个老婆子逗趣,对我孝顺有加,若不是珺儿,我哪能过的那么舒心。我知你做事必要万无一失,可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和万一呢?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留珺儿一条命。如果今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我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我都这把年纪了,没几个年头好活了,你难道还要我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说完杨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韩珺又看了看小杨氏,终是做出了决定,“既然珺儿已经委身老大了,苏家也不能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情。就让她进大房当个妾室吧。”
“姑姑!”小杨氏原本正得意着,没想到自己的姑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敏柔,你也别怪姑姑。这事本就是老大也有错,两人各打五十大板的交易,我们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错。再者,你是妻她是妾,以后进了苏家门,便不再是表亲了。她若不敬你,你只管罚她。”
小杨氏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想着就算韩珺进门,也已经惹了苏太傅和杨氏的厌恶,以后对自己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反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