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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下第一富商(2)(1 / 1)

夜深寂静,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处可宿,他不想夜闯宸王府被无数的□□手射成筛子,也不想被云洄再批评,只能合上扇子几个起落后落在了一家尚且开着门的客栈前。

有家不能回,只能住客栈,这天下怕是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进店的时候掌柜正在打着盹,听见敲柜台的声音才猛地回过了神来,看着那一身富贵的公子咽了口唾沫:“沈公子,您怎么来了?”

这京城上下或许不识得皇帝是谁,但绝对识得这位沈家的公子,沈家为首富,沈家公子又是家里的独苗,且据说这些年沈家的大半生意皆是沈公子管着的,虽是风流浪荡了些,好人家不敢把姑娘嫁给他,但是那天生的好样貌却是吸引可无数女子的青睐。

这京城上下沈家的商铺着实多的很,掌柜自然也是认得他的,但就是认得所以才惊讶,传言沈公子非绸缎不能上身,非醴泉不饮,非最新鲜的食材不食,那吃穿用度比之皇帝也不为过。

整个国家商人无数,便是再富也容不得丝绸上身,独沈家当年倾家之产助先帝荡平西番,才特许这沈家的独苗苗着丝绸上身,不必事事恪守礼度,可见尊贵宠爱。

这样的人打他门前过都是稀罕,却不知道怎么上门来了。

“你这客栈倒是不错,”沈塘四下打量了一下,夸的自然不是其中的陈设,而是能在此时开门的及时,“多少两银子,本少爷买了。”

那掌柜的直接哽住,连拍胸口才缓过气来,拱手求道:“沈公子,这客栈是小人一家的依靠啊,不能卖的。”

这样子看着他沈塘倒像是个欺压百姓的恶霸,他开口道:“你这客栈开张左不过也就几百两,我给你一千两,你到别处再开一家。”

那掌柜的顿时脸也不白了,气也不喘了,面色红润的连声感谢:“沈公子真是识货的人,我这就给您拿地契去。”

那匆匆忙忙的模样倒是生怕他反悔一样。

沈塘一身衣服便不止千两,见他如此做派倒有些好笑,心里感叹了两声“有钱能使鬼”果然不是骗人的,付了银票,拿了地契兀自上楼去了。

待行到一半,那掌柜有些忐忑:“沈公子,今夜不便,我等可否明日再挪地方?”

“给你三日功夫,不必着急,”沈塘步伐未停,直接上了楼。

那掌柜的自是感谢不已,连称好人。

小二只是在此处做工的,却也知道老板换了人,忙不迭的按照沈塘的要求更换最新的被褥:“沈公子,这平常客栈用不得绸缎,这棉被也是最新的,您看……”

“嗯,可以,抬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沈塘也不是传说中的非绸缎不可,他不过是觉得绸缎更舒服罢了,谁知道外面传成那个样子,他索性也懒得纠正,反正纠正了也没人信,倒还显得矫情。

那小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去了。

林肃睡到一半愣是梦到了自己在游泳,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是隔壁传来的水声,此客栈多以木制为材料,虽是坚固,但是隔音效果着实差了些。

那水声也不像是有人在鸳鸯戏水,反而像是在洗澡,月上中天的时候洗澡,看来还是个爱干净的。

一梦醒来,身上的乏意解了些,林肃倒不至于为这点儿小事生气,他只是想着隔壁的人到底是哪路人。

06一句话中断了他的猜测:【宿主,隔壁是沈塘。】

【他倒没睡到花街柳巷,】林肃的睡意彻底消了,没想到第一天就能够两次相遇,还睡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如果真是缘分,那还真是有缘。

客栈的房间并非单一结构,而是两两对立,有的两张床隔两个屋子那么远,有的两张床则仅隔着一堵墙。

林肃没有内功,听力不算太好,只影影绰绰听着水声减小,床板被压沉一下的声音传来,知道那拔了毛,下过水的孔雀躺在了锅……不是,床上。

不过还真形象,林肃轻笑了一声,却听那边传来了一声模糊的嘀咕:“隔壁那人莫非有病,大半夜的傻笑吓得本公子一哆嗦。”

林肃听觉不行,沈塘的听觉却是着实不错,谈不上听声辩位,闭眼杀人,却也是能够听得清一些常人听不见的小动静的,自然也将林肃的一声轻笑听了个清清楚楚。

【06,帮忙记在账上,】林肃笑眯眯的道。

本来都打算将小少爷乐坊听曲的事情抹掉的,没想到天意不允。

06尽职尽责,并为隔壁的首富公子默哀,吐槽谁不好吐槽它家宿主,不知道宿主真的小心眼起来那心眼真比针尖还小。

可怜,可悲,可叹……

但一个肉包子夹银两换毕生富贵还是很值的。

一夜好睡,陆过晨起吃早饭得知客栈一夜易主真是差点儿噎死:“这真是有钱,太败家了!”

“此处地理位置不错,”林肃吃着小菜,听着06汇报那只孔雀正处于熟睡之中,估计着中午都未必醒的来也不打算此时再见一面了,“若是能够整修漂亮一些,客往如云,那本钱收回来也很快。”

沈塘虽是富贵奢华,却并不是个草包,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首富虽有祖业在,但是没有能力也是守不住的,更何况发扬光大了。

想要赢过这样的花孔雀,让他记在心里,着实得花一些力气。

而此时并不宜再相见,白月光之所以为白月光,那是因为记忆停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刻,按他现在的样子放在那人眼中估计只有落魄,全无半边闪光之处,不如不见。

“哦,”陆过不懂那些,只是觉得好奇,“你连这个也懂?”

“嗯,打算做点儿生意,”林肃笑道。

“你不考取功名么?士农工商,商是贱籍,放弃了这么好的学问多可惜,”陆过是真觉得可惜,他虽瞧不上那些酸儒,那是因为他们实在迂腐,说不动道理。

但刑不上大夫,若非他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他也去考一下,若能中个秀才都能见官不跪,哪像林肃这样有好好的大道不走,竟然要去加入贱籍。

“士农工商,前辈不算士,不务农,不做工,不经商,连这四阶好像都没有入,”林肃淡定给他分析。

陆过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再不说话。

说起来好像的确他的地位最低,但是就算让他去务农他也不想。

陆过开始斟酌在林肃面前的用词,以免被某人怼死的时候是最好使用的。对林肃而言,科举取士并不难,难的是晋升,这个时代的政绩不管做的多突出,那升官也得一步一步来,最少也得数年之久,除了起兵造反自己登上那个皇位,级别永远比萧煌要低上一头。

但是经商就不一样了,沈家的天下第一富商受忠君爱国所限,不会真的越过皇家法度,可是林肃又没有那个忌讳。

陆过靠他管饭,当然是到哪里都得跟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林肃刷的一下将全身身家都抛出去赁了一个店面,店铺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可是里面除了一些杂物旧书,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打算卖什么?”陆过一圈打量了一下。

“你知道这年头什么东西最值钱么?”林肃翻着那些书页不见丝毫惆怅。

陆过跳上了一旁的柜台就座道:“什么东西?”

“女人的首饰,男人的字画,”林肃笑道。

在这个文学盛行的时代,任何能够超越大家的笔墨字画都会为文人所追捧,就像是才子之名借由吟诗作对和文章传扬一样。

若不能为人所称赞,争相追捧,只能说明本事不够。

在这个时代,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是你从哪里弄之前的字画啊?”陆过翘起了腿,“不会让我去偷吧?”

“林某怎会做如此折损文人风骨的事情?”林肃反问道。

陆过:“……”

经商可是第一大折损文人风骨的事情。

毕竟耍笔杆的跟铜臭味结合在一起,那群文人知道了怕不是能引经据典把人骂死。

“前辈,帮忙磨一下墨,”林肃铺开了纸张看向陆过道,“这个前辈应该会吧?”

陆过本来是打算拒绝的,然而一听这个口气,那必须义不容辞:“自然,磨个墨的事,但你不会打算自己写吧?”

他动作不停,林肃取过一支狼毫吸饱了墨汁,挥笔时一气呵成,三个大字笔走龙蛇,即便陆过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也能看出这字写的锋芒古朴,沉稳大气,跟其他人的比起来好像是哪里不一样。

“这写的是什么?”陆过问道。

“字画斋,”林肃将那纸取出卷了起来放在他的手上,“拜托前辈前去装裱一下,这可是我们家店的门面。”

陆过小心翼翼的捧住那张纸转身,等到出了门的时候突然脚步停住,脸一皱觉得这事不太对,可刚刚转头就碰上了林肃的笑脸:“这可是咱们店头等大事,关乎我们以后是一顿吃肉还是顿顿吃肉,就拜托前辈了。”

那一瞬间陆过竟然感觉到了责任感,拍着胸膛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整好。”

那上心程度连轻功都用上了。

【宿主真是英明,】06感慨道。

这不仅免费多了个打手,还多了个免费跑腿和打杂的,只用每天管饱饭就行,全国范围内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事了。

京城水深复杂,文人之间除了针砭时弊,最多的便是鉴赏字画了。

而不过几日之间,一位叫做“雁归先生”的墨宝在文人之间广为流传,虽是之前名不见经传,可那笔触之惊鸿,绘画之细腻实在让一众人甘拜下风。

“这最初不过是去那字画斋偶尔瞧见的,却是不过一眼惊为天人也……”

“此种风格竟是从未见过,若是创造新的字体,当是佳话。”

“文成兄这一副花了多少银钱购的?”有文士难掩羡慕之色。

那人在一众人围观之下将画卷卷起,颇有些得意之色:“不过千两之数。”

以千两得绸缎是为铺张浪费,但以千两得此传世之作却是引得人交口称赞。

字画斋门庭若市,可惜雁归学士的字画一日才得一副,且价高者得。

虽有人嘲讽其中染了铜臭味,可一旦出现,这群平时清正廉洁的士大夫们却是争相要买上一副,甚至有人还动了那“字画斋”的念头。

字画斋一日千金之数,不是没有地痞无赖动些念头,但奈何还没有跨进门就被人打出去了。

京城流传这“字画斋”背后的主人可是了不得,要不然怎能雇佣如此高手?

殊不知那个高手是被斋主给忽悠来的。

不过十几日功夫,字画斋的资产便翻了番,连陆过之前明抢的一千两都到了他的手里,陆过行走江湖,遇见的事情无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能赚钱的法子。

兴奋之余看着不在店里好好写字卖画,而是雇佣辆马车在城里到处转悠的林肃就很焦心:“你为何不多写几副字画?”

他是第一次见识文人的战斗力,那群文质彬彬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够吹倒的文人在抢字画时脸红脖子粗的状态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那状态简直像是他看到金山一样。

“物以稀为贵,”林肃看着外面的街道人.流,“从明日起改成三天一幅,车夫,停一下。”

那车停下,林肃不管还在那里琢磨他话什么意思的陆过,径自下了马车进了街边的铺子。

陆过这边刚回神,那边林肃已经将生意谈妥了:“你又买铺子?你买那么多打算开酒楼啊?”

“对啊,”林肃笑道,“前辈真是聪慧过人。”

明明被夸了却感觉自己被骂了一样的陆过:“……”

“你之前说的师父是不是骗我的?”陆过再傻也察觉了。

林肃每日除了书写绘画看铺子外就是练武了,且那招式明显不是新手所有,内功进度更是一日千里,此种招式他在江湖上从未听过传闻,若有此功,绝对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人。

“是啊,”林肃抬手架住了他的拳头道,“前辈也不必生气,虽然师父是假的,但是我得了绝世神功却是真的,若有一日大成,必能与前辈一较高下,在此之前前辈也可以同我一起赚取钱财,扶危济困。”

他要只说前面的陆过还得考虑考虑,可是说到后面的:“好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一家酒坊,”林肃笑道。

字画斋极尽繁华,名声远播的时候一家家名为“云来客”的酒楼悄然开张,以名冠京城的醉仙酒和悬挂于堂中的雁归先生的墨宝吸引了无数的客人。

而如果说一开始客人是奔着这两样去的话,那么后续的流连忘返便是因为其菜色之绝,环境之雅,故事之新颖了。

菜色在京城都是初见,环境更与以往的酒楼大不相同,再加上那说书先生的故事都是闻所未闻,其中所夹诗篇妙句更是让文人们争相传颂,一时引为潮流。

京城一处高门大院中,一白衣公子手指正轻轻从画卷之上划过,在那落款处停滞,眸中有着赞赏之意:“春晖,能查出这位雁归先生的底细么?”

“公子,那字画斋的老板只说那雁归先生从不见人,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寄存卖画,查不出来底细为何,至于那老板和打手也是从外地来的,家里遭了灾新补办的路引,却并非那等舞文弄墨之人,”小厮穿着整洁,娓娓道来。

“罢了,将这副画挂于我房中,”云洄看着那画着实喜欢,不是喜欢那笔触,而是喜欢那山高水远,大漠孤烟,其中好像蕴藏着无尽的志向。

他重生一世,疲于家宅之争,好容易借助外祖之力从那个丑恶的地方脱身出来,本来憎恨那宠妾灭妻的父亲,逼死母亲的宠妾还有那前世诬陷他科举作弊的庶弟,他憎恨的心火怒烧,只觉得若不报仇便难以走下去,当观祖父所赠之画时才解其中深意。

男儿志在四方,仇恨固然要报,但不可沉湎于其中,忘记自己最初的志向,山高水长,也不必将自己的一生如女子们锁在后宅之中。

一时只觉心中畅意,更是在想那是见过怎样天地的人才能够画出如此让人拍案叫绝的画作出来。

只是他也疑惑,他前世虽潦倒被人欺负,但文名极盛,却也未曾听过雁归先生的名字,更未见其字画,但他非不能容人之人,且盼与这作画者一见。

或许是因为重生一世,时移世易,总会有些许转变,就像是遇见瑜宸他们一样。

“是,公子,老爷若知道您喜欢这副画,必然欢喜,”春晖小心翼翼的将画收好,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公子,听说这京城之中开了数家酒楼,名为云来客,不仅有醉仙名酿,还有雁归先生的墨宝置于大堂之上供众人观摩,每个楼中所悬都不一样。”

“当真?”云洄本已经坐下打算看书,此时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那酒楼可是与雁归先生有关?”

“是也不是,据说是那酒楼的主人与雁归先生认识,高价收了墨宝供众人品鉴呢,很是得了一番称赞,”春晖瞧他面上兴奋,笑道,“公子若想出门,小的这就去安排马车。”

“麻烦你了,”云洄些微沉吟道,“慢着,既是品鉴,也该穿的庄重些,帮我更衣整理一番。”

……

城东乃是官宦人家所住的话,那么城西就是富豪人家居住的地方了,此处坊市最多,也最是繁华,一众院落之中又以沈家最为出众,虽不敢用上宫城才能用的琉璃瓦,但是那红瓦便已经极为富丽堂皇了。

大屋之内,沈塘脸上不见喜怒之色,但是连那一向带笑的桃花眼都不弯了,在场的掌柜们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位主家心情不太美妙了。

但这群人精还没有主动往枪口上撞的笨拙,只是皆是低头不语,大气不敢喘一下,显得这一室更为寂静。

乌木描金的折扇从账册上划过,沈塘蓦然扯了一下嘴角:“一个月,京城的酒楼客栈比上月盈利少了七八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自接手家业以来只有做大,从未出现过如此严重的纰漏,一月就折损数万两事小,但是不弄清楚原因一直折损下去事大。

十几个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有一人袖手走了出来禀报道:“主家,这事不怪我沈家,我等历来如此经营,只是这一个月前京城新开了数家名为云来客的酒楼,将生意抢走了七八成。”

“我倒是听过这名头,”沈塘微微蹙了一下眉,只是当时忙碌没顾得上去凑热闹,谁知道竟真的出事了,“有何特别之处?你接着说。”

那掌柜叹了一口气道:“他家做的极好,酒水是那常人难求一两的醉仙,也不知那刘家寡妇怎么舍得将那酒的配方给了那酒楼,还为他所用了,楼中菜品乃是一绝,每三日还有新菜,闻所未闻,那糕点更是与以往不同……”

“还有那大堂之上皆有雁归先生的墨宝。”一个掌柜插嘴道。

话匣子打开了,其他掌柜也是吐露心中苦水:“那说书的故事极为精彩,从未听过的故事。”

“若是无说书之时,还有乐师弹奏,曲目也是闻所未闻,以那高山流水之音极佳,坊间已经在寻觅创作者了,可也只有云来客有此曲。”

“正是如此,我等实属无奈,便是稍降价格也不过短暂回流。”

你一言,我一语,沈塘从未听过如此能人,若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人,沈家的酒楼客栈亏的不冤枉。

“可知那店家是何方人士,来自哪里?”沈塘问道。

一众掌柜皆是摇头:“这个不知,那店家从不露面,凡事皆由掌柜代言,而那掌柜嘴巴极严,问不出来什么。”

私下调查的确不方便,但是开店都得走官府文凭,看来只能拜托瑜宸了,但那客栈究竟如何,沈塘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若能合作自然上佳,若是不能,经商之路本就是你争我抢,便也怪不得他用些手段了。

沈塘与萧煌交好,沈家有损萧煌那里也会有所掣肘,不等沈塘亲自上门,萧煌便已经独自前来了。

亲王袍服并不过分华丽,却显得男人俊美无匹,眉眼之中有着属于先太后的庄重沉稳,而不同于当今陛下的轻浮之举。

宸王萧煌为嫡子,却偏偏因为先帝糊涂而处于如今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沈塘与他交好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名正言顺,还有的是人的顺眼,且与他本人站在一处也是不同风格的人,谁也夺不走谁的光辉。

“瑜宸,”沈塘上了马车的时候用折扇跟他打了个招呼,“倒真是难得你竟想去酒楼,我沈家的酒楼你可是一步都未曾踏进去过。”

“只是京城盛传那雁归先生的字画,连宰执都推崇至极,我却从未见过,有些可惜。”萧煌端坐,并不同他那般不管怎么坐似乎都坐不端正,带着一种贵气的慵懒。

沈塘眸色深了些:“若真是如此,倒值得收上几幅与之交好了,这事交给我来办。”

“那就麻烦景琛兄了,”萧煌倒跟他不必太过客气。

两相扶持,沈家予以财力,他则保沈家免受官场刁难,互惠互利,当得长久。

两人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到达云来客的时候还是被那车水马龙给震惊了一下,道路之上甚为拥堵,即便不断有小厮将新到的马车牵至后巷,一时竟也轮不到沈家的马车。

沈塘与萧煌对视一眼,打开车窗一边看着那云来客的酒楼,不同于京城建筑最高只得三层的高度,这云来客竟有五层之高,需仰头来看,酒香弥漫,竟真有云端来客之感。

“的确不凡,”萧煌眯了一下眼睛,“只是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

“你那里查不出?”沈塘真正好奇了。

萧煌摇了摇头:“只知背后是皇室中人,但到底是谁扑朔迷离。”

“如果真是皇室,那就不仅仅是经商上的争斗了,”沈塘折扇敲了敲手,目光有几分危险之意。

他必须推萧煌上位,否则沈家落败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树大招风,他心里明白的很。

至于挡路的人当然只能给他让路了。

马车甚多,但挤挤攘攘之中的确又以沈家的马车最为显眼,那华贵至极的金线和车厢真是让人不想侧目都不行。

然而看见的人不是掩面疾走,就是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云来客鼎盛,自然影响了沈家的生意,这位沈少爷年龄不大,手段却是非凡,看中的生意无一不赚钱,以往与之对抗者皆是落败,如今跌了这么大个跟头怎么可能轻易言输,看,这不就来找茬来了。

林肃近日事忙,各大酒楼开张虽是日进斗金,但是其后的事情却很多,光是物色靠谱的人,改建楼阁,改良菜品就花费了不少精力,更何况还有不能落下的武学。

在这个时代指望谁保护自己都比不上自己保护自己强,也得亏有系统在,否则以这般大的年龄和这么差的根骨才开始学武,学上几年都未必有成效。

06难得派上用场,一时连数据波动都比以前大了很多。

【宿主,云洄,萧煌和沈塘都来云来客了,】06汇报道,【云洄独自一人,萧煌和沈塘一起来的。】

林肃手中的笔停下,原世界线中三人此时已经认识了,且萧煌二人对云洄颇有好感,只不过以萧煌明显些,沈塘却未必弄得清自己的心思。

林肃推开窗户从楼上看了下去,外面拥堵的街道上沈家的马车真是有鹤立鸡群之感,一众灰色黑色的马车中那金色遍布的马车当真如同夜色之中的夜明珠。

不过那样招摇,也的确符合那花孔雀的行事作风,看了不过一盏茶,那马车被小厮牵住,浑身诠释着富贵的青年从上面下来,一身华服压不住眉眼的艳丽,只是不同于林肃初见他时的和善,此时的沈塘眸中更多的是审视。

在他以后,又一个男人走下了马车,虽是便服,却也是一身贵气逼人,身量与沈塘等同,气质却与之花枝招展截然不同。

宸王萧煌。

后来荣登大宝的帝王。

有这样的姿容样貌的确不凡,作为主角攻倒是实至名归。

二人被迎入楼内,一盏茶后一辆低调雅致的马车在楼前停下,虽是低调,但其上尚书府的标志却让小厮不敢怠慢。

主角受云洄的外祖便是如今的兵部尚书,老将军胸有丘壑,只有儿女之事意难平了些,也就对云洄这个求助的外孙极为宠爱。

马车上一人走下,一身白衣绣竹清雅至极,虽有文士之风,却不如寻常文士那般看起来文弱至极,反而温润如玉,有劲竹之感。

云洄重生之前郁郁不得志,更遭磋磨,重生之后也是在功名抱负之中疏了郁气,如今看来倒是此时便有几分畅然,虽是年龄尚轻,却有国士之风。

【宿主,根据估算,他们一定会碰上面。】06提醒道。

改变了时间线很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变动,别的宿主都是尽量减少大幅度改变,以免之后的事情跟时间线对不上难以把控,只有它家宿主大刀阔斧,生怕这时间线斩不断一样。

【不用担心,越是聪明的人越难对一个人情根深种。】林肃并不担心他们多见几次就会至死不渝,顶多心生好感,旁人越是阻止反而容易坏事。

06觉得这话里面也包含了宿主本人。

云来客外极是壮观,内里也不输分毫,沈塘踏入其中时手中晃着的折扇不自觉地顿了一下,虽是心中汹涌澎湃,却也只是轻轻吞咽一下跟随那小二入内。

大堂空旷,一面墙中央挂了一副极为传神的画,落款雁归,而在其周围却是有无数文人的墨宝,那小厮见他二人盯着打量,热情道:“那墙上挂的乃是每日头名的墨宝,若是之前的不及,都要拿下的,客官若有兴致,也可留下墨宝供品鉴。”

“我二人要个清净些的地方,”萧煌面色平静开口道。

“好嘞,二位随我来,”那小二热情招呼着他二人上了三楼,宛如琉璃一样的屏风环绕,却又不挡丝毫光芒,更可看到楼下往来如云,确是佳座。

点菜之时也不同以往小二报菜名,反而是给了厚厚的菜单,其上分门别类,标注价格,其上更是有彩色的菜品成图。

“这菜单从上到下是最受顾客欢迎的排名,酒水也是同样,”小二说道。

这法子倒是新奇,连不认识字的人都能够照顾到,法子不难,对画技要求也不高,之前却无人想出此法来。

他二人点了菜,又要了醉仙酒,只剩他二人等候之时沈塘却是着实坐不住了,起身凑到那屏风前敲了敲:“这似乎不是琉璃,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怎会如此神奇?这店家当真是个妙人。”

萧煌正欲接话,外面却有风铃响起之声,小二在外说道:“客官,可方便进来?”

沈塘坐回原处扬声:“进来吧。”

小二入内端上了酒水又匆匆离去,沈塘斟上酒,将酒杯放在鼻间嗅闻:“果然是醉仙,我沈家多年只得一壶,现在却是在这云来客便能够喝到。”

“此人能力非权势所能迫,”萧煌饮下一杯便停了下来,“若能为我所用,当是一大助力。”

“若能合作,沈家也能更上一层楼,”沈塘随意摆弄那桌子,却是在拉开的抽屉中看到了碗碟和筷子,惊讶之下竟是不顾形象直接弯腰去看,待抬头时面色竟有几分迫切,“此处当真处处奇思,处处合我心意,若不能得见主人,只怕日后要寝食难安了。”

萧煌难得轻笑:“我二人目的一致,便怎么样都要将人揪出来了。”

“不到非常之时,不能逼迫,”沈塘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认真,转眸之间却是在看到头顶挂着的灯时眼睛亮了起来,“瑜宸兄,我若将他这里的灯偷一盏回去你觉得会不会被发现?”

那似琉璃一样的灯上描绘着极漂亮的图,巧夺天工,看起来极为的精致华丽,正是合沈塘的心意。

“你可以买一盏,偷却是不必了,要不然押送官府,我还得找个由头去捞你,这还都是小事,京城首富之子偷窃他人财物被关进大牢失了颜面可是大事。”萧煌似笑非笑道。

“若是可以,将整个云来客买下我都是求之不得的,”沈塘实在喜欢此处,总觉得双眼到处皆是奇妙难言,目光偏转,在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时眼睛亮了起来,“瑜宸,你瞧我看见谁了。”

萧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眸色温柔了些许:“子玉难得出门,必是对字画感兴趣了,既是碰上,也是缘分。”

萧煌起身到隔间外让守着的人去叫人过来。

沈塘自无不可,凭着极好的目力远远打量着那正捻着玉杯的青年:“他既喜欢那雁归先生的字画,我便多寻几幅送他就是了,瑜宸你觉得如何?”

萧煌眸色微微深了些:“子玉不喜奢侈,景琛这般大礼只怕他是不敢收的。”

“文士就是迂腐,”沈塘碰了个钉子,得了个没趣,“罢了,左不过收了这云来客之后也同这般日日悬挂字画邀他来品鉴便是了。”

萧煌不再开口,隔间之中一时竟有些沉默。

云洄那边被人拜访却是欣然起身过来赴约了,他来之时拱手行礼,面上已然带上了笑意:“瑜宸,景琛。”

瑜宸是萧煌的字,景琛是沈塘的字。

沈塘还礼,他虽对于云洄每次总把他排在后面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也不会为这种事情开口质问什么:“子玉今日这衣服穿的极好。”

萧煌让人坐下,云洄轻笑如玉:“你不是素来都不喜欢白衣么?”

沈塘喜欢富丽堂皇,繁花似锦,他本身压得住倒也无妨,但云洄本身是喜素净一些的,因此初见之时看这人一身华服刺目着实头疼,以品味上来讲他二人极有可能合不来,却未曾想也成了友人。

【宿主,他三人相谈甚欢。】06提醒着非常淡定的宿主。

潜台词是再不出手那人真有可能会被抢走。

林肃却只是轻轻拨着筝弦调着音色,仍然没有半分着急:【你也说了是三人。】

两人情浓,三人尴尬,虽然有第三人在能够更快发现自己的感情,但是想要培养感情,三个人绝对是最差的状态。

那三人在其下谈论着诗词字画,其中以云洄最是擅长,萧煌次之,沈塘最末,他虽诗词才学比之普通人不错,但更多的本事是在经商上,且比起诗词,他更喜乐理,这种环境中,那挂在大堂上的字画还比不上头顶的灯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明明心不在焉,却偏偏假装很认真的品评,就是那副恨不得将他云来客的东西全部顺走的模样在林肃看来实在可爱的紧。

沈塘正是百无聊赖,啜饮了一杯酒往下看,却恰好中间的台上帷帐从楼顶直接贯下,其中竟还有一人随之降落。

周围欢呼声起:“今日可是又有新曲?”

“若能再听一次高山流水也是好的。”

“竟是能遇上奏曲之时,当真是幸甚至哉。”

“却是不知今日是哪位乐师弹奏,真让人激动难耐。”

那些人个个兴奋,沈塘正是疑惑,却见一小二站于台前道:“今日乐师弹奏新曲,能说出其中深意者可免去今日银钱。”

一语落欢呼声又起,诸人磨肩擦掌,显然跃跃欲试。

小二离开,三人不自觉停下话语静坐,周围的声音却是蓦然凝滞,唯有一丝筝音从帷幕之中弥漫而出,丝丝绕绕,缠缠.绵绵,竟有几分小儿女情窦初开的心思,沈塘不自觉侧耳细听,他听过乐曲无数,却从未听过弹的这般好的。

筝声拨动,却像是在人的心间弹奏一般,让人觉得那入口的酒水都似乎带了甜腻的味道,让人想要窥伺那藏在帷帐之中拨乱人心绪的人。

筝声渐低,沈塘不自觉起身站在了围栏处,正想追逐消失的声音,却有筝音如同战鼓,握紧人的心弦,再越收越紧,越拔越高之时骤然降落,直有恍惚跌重之感,让人只觉得心脏收缩,似有悲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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