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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卢小雷的计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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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卢小雷的计划

实验证明,卢小雷说得很正确。并且,通过反复的实验可以确认,云球人的生长期比地球人略长。男性到三十二岁左右,女性到三十岁左右。只要云球宿主不到这个年龄,意识场的寿命就不会被消耗。

所有人都祝贺卢小雷,就像他在世界杯决赛中,踢进一个决定性的世界波。这些人中也包括孙斐,不过,她那时的表情相当不自然,倒是说出了一句“恭喜你”,听起来却好像是在嘲讽。没办法,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贡献,卢小雷的确做出了贡献。但这种贡献对她而言实在没什么意义,她甚至一度为了类似贡献的出现而发飙。最近她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可依旧无法为这种进展感到高兴。

在张琦的推动下,穿越计划的首次实验终于正式摆上了桌面。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提人体实验的字眼,只提穿越计划。脑科学所是核心的技术力量,但是开始,他们拒绝参与任何正式会议,只愿意作为顾问的角色提供一些建议。可这样明显行不通,沟通效率无法保证。后来,他们和地球所签订了一个协议,写明了“应地球演化研究所的要求对‘穿越计划’提供相关的技术咨询和支持”“地球演化研究所应保证‘穿越计划’符合法律要求并履行了相关程序”以及“脑科学研究所对‘穿越计划’规划和实施过程中的风险不承担任何责任”等等。然后,他们才派人参加了相关会议。

说起“履行了相关程序”,谁也不知道相关程序是什么。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相关程序存在。从以往看,如果是普通的云球实验,任为同意就可以了。如果任为觉得事关重大,或者牵扯到地球所无法控制的资源,那么需要报批前沿院同意,获得额外的支持。

这次,张琦决定,“相关程序”就到他这里结束。他决定,由他来承担一切责任。所以,他不邀请任为参加任何有关穿越计划的会议。而且,他在有关文件上签字之后,也不送去给任为签字。他经常向任为口头汇报,保证任为了解一切。但在网络中和纸面上,他没有让任为留下任何痕迹。

当然,任为立即发现了这个异常。他知道张琦在做什么,他也知道张琦为什么这么做。他很矛盾,但目前为止,没有表现出什么意见,似乎大家逐渐建立了一种默契。

出人意料,卢小雷率先拿出了一份进行首次实验的计划草案。

这是一份详细的计划草案,对穿越计划的首次实验进行了各方面的分析和建议。并没有人要求卢小雷拿出这样的计划草案,本来这些内容都是要在穿越计划研究组的会议上讨论的话题。不过,现在有了这样的草案,讨论变得更加容易和高效了。

计划草案内容很多,但最重要的是讨论六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首位派遣队员是谁?

在卢小雷的计划草案中,可以想象得到,首位派遣队员就是他自己。

这件事情并非一个单纯的技术性问题。从事情本身看,首次进入云球有一定技术风险,但是法律风险可能更大。张琦挺身而出,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在目前的运作模式下,如果首位派遣队员不是他,万一计划有什么差池,作为穿越计划的负责人,他也必须承担很大责任。既然有这样的风险,那么不如把所有风险都一起揽过来。他试图说服别人,特别是卢小雷。他说,即使因为各种原因对进入云球很有兴趣,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并没有太大意义,等待将来各种条件成熟了再进入云球也不迟。他的话当然很有道理,也很有说服力。他的勇敢和坦诚,更是非常让人感动。

但是,卢小雷早有准备。他在计划草案中自我推荐的理由,更有道理,也更有说服力,那是一个非常技术性的理由,难以反驳。

从对当前云球社会的了解和熟悉程度看,卢小雷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人。举个例子,在云球的五千万人当中,流行着大概三百种语言,其中大范围使用的语言大概有三十种。卢小雷熟悉其中最流行的四种语言,覆盖了大约两百万人和十五个王国或者部落。另外,他还略通其他六种语言,比负责开发翻译系统的语言组的同事懂得都多。语言组的同事依赖人工智能依赖得太多了。卢小雷不一样,他喜欢学习语言,也有语言方面的天赋。一年前,他被调入地球所担任监控室主任,就和他的语言天赋很有关系。来了以后,事实证明,他学语言的确很快,一两个月里,他就可以在不使用翻译系统的情况下,直接观察云球人。这极大地提高了他对云球人的感性认识,也奠定了他作为监控室主任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其他同事,虽然也或多或少懂一些云球人的语言,包括张琦,但是水平跟卢小雷比起来,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语言的优势使得卢小雷对云球社会其他方面的了解,也远远优于所有其他同事。这种对云球社会的了解和熟悉,除了有助于达成实验目标,对于派遣队员保证自身安全也非常重要。尤其是在首次实验中,其实唯一的最重要的实验目标,就是保证派遣队员的安全。

穿越计划包括两次意识场的迁移过程,迁移进入云球的过程和从云球迁移回来的过程。两次迁移过程的风险,都依赖于脑科学所和地球所这段时间的研究和实验。目前来说,大家对此都很有信心。但是派遣队员在云球中的阶段,风险来自于云球,并非地球,这部分情况就很难预测了。

卢小雷在计划草案中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他的结论是,当派遣队员在云球中遇到风险的时候,除了派遣队员自身,作为外部观察者的地球人,基本无法提供什么帮助。

很容易想到,当派遣队员在云球中遇到风险的时候,如果风险来自于某个云球生物,例如一只黑爪虎或者一个云球人暴徒,观察者们可以在瞬间将这只黑爪虎或者这个云球人暴徒杀死,那么就可以挽救派遣队员。但是,从影像系统中看到某个云球生物,到定位这个云球生物所对应的脑单元,需要一定的时间。地球所不可能全过程追踪所有云球生物,所以不可能在瞬间对某个云球生物采取行动。而且风险不一定来自于云球生物,更大的可能来自于环境系统,比如一次意外的悬崖失足。如果要对环境系统进行瞬间精确干扰,更是无法完成。

除非技术上能够保证,在派遣队员的云球躯体濒临死亡时,或者更好的选择,在风险刚一出现时,可以让派遣队员的意识场瞬间从云球中解绑。同时,在机房中准备好接收绑定的意识机,让派遣队员的意识场迁移回到意识机中。那么,就把派遣队员从云球险境中挽救回来了。

在机房中准备好意识机没有问题,意识追踪仪也会全程追踪派遣队员,所以,理论上可以在任何时候,对派遣队员的脑单元采取动作。但是,目前对云球脑单元绑定和解绑意识场的方法,都是基于量子炸弹。量子炸弹的实施过程,需要编码、生成、定位、束缚、引爆一系列动作,无法在一瞬间完成,至少需要八到十分钟的时间。

删除脑单元无法造成猝死,不会解绑意识场,当然也不是一个办法。

更粗暴的方案是,在风险出现时,把派遣队员脑单元对应的量子芯片从电路板上拔掉。这样也许可以,但这个“也许”软弱无力。这种粗暴行为等同于瞬间断电,的确可以解绑意识场,理论上没有问题,量子计算机的电路板也支持对量子芯片的热插拔。以前,删除云球物种和边缘部落的时候,有些情况下也的确这么干过,以便避免一个一个删除脑单元的麻烦。

可惜,这个粗暴的方案,并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一方面,量子芯片中同时存在很多脑单元,而非派遣队员一个脑单元,这样做会带来很大的额外损失。另一方面,插拔芯片是个物理动作,速度有多么快实在值得怀疑,事实上,完全靠不住。

另外,意识场从云球脑单元解绑时,还必须要求云球时钟和地球时钟同步。如果,之前两者的时钟并不同步,那么也需要一点点操作时间来进行这个同步,并不能瞬间完成。好在这个阶段,在柳杨的建议下,两者一直都保持着时钟同步。这个问题目前不是个问题,但以后,当云球时钟调整后,也可能会是一个问题。在这一点上,柳杨的建议体现出了价值。

有一种情况,比如,因为某种原因,派遣队员已经被判刑,要砍头,但明天才砍,恰好云球时钟又和地球时钟同步,时间来得及。此时,地球方面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将派遣队员的意识场从云球强行解绑就可以了,可这显然不是派遣队员在云球遇险的典型情况。

所以卢小雷的结论是,在云球中,派遣队员必须依靠自己,自求多福。而对云球的了解和熟悉,就成为卢小雷不可替代的优势。

即使这样,在开会讨论时,面对卢小雷草案中的缜密分析,张琦也没有轻易让步。他认为,可以给他一段时间进行准备,他保证自己可以达到卢小雷那样熟悉云球的程度,包括语言能力。其实没人相信他能做到,但如果他坚持他能做到,别人也很难反驳他。不过,卢小雷找到了彻底说服张琦的办法,这是个不能写在计划草案上的办法。

后来,任为听孙斐讲,在会议上争执不下的时候,卢小雷悄悄地对张琦说了一句话,马上让张琦陷入了沉默。然后过了一会儿,张琦就同意了卢小雷的意见。全体通过,卢小雷成为首位派遣队员。而孙斐听到了卢小雷对张琦讲的话。卢小雷坐在张琦身边,她就坐在张琦另一边。虽然卢小雷试图悄悄地说话,不过他的声音不够小,孙斐耳朵又很尖,所以,她听到卢小雷说:“张所长,你去的话,如果万一出什么事情,地球这边,就只能让任所长背锅了。”

在任为办公室,孙斐对任为复述这话的时候,看着他的反应,满脸嘲讽。任为想说什么,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孙斐歪了一下头,说:“没事,我就是跟您说一下。我觉得,穿越计划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好,我走了。”在任为仍然犹豫着说什么的时候,她拉开门走了。

第二个问题,卢小雷提出了一个大家之前忽略的细节:派遣队员的隐私问题。

看来,他确实对于进入云球思筹已久。相比别人,他想到的事情多了很多。

从影像系统角度,地球所可以观察云球上发生的几乎所有事情,自然包括了云球人所有的隐私。如果让地球所去担任云球的法官,一定不会有任何冤假错案的发生。但是,了解所有隐私的上帝视角,也并不完美。因为这意味着,上帝也看得到,所有的也许并不那么赏心悦目的事情。比如,卢小雷并不乐于观察云球人排泄的细节,孙斐对于她认为的卢小雷乐于观察性行为的癖好也极端反感。这对上帝而言,也许只意味着不够赏心悦目,可对云球人,这就不仅仅是赏心悦目的问题了。好在,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派遣队员,曾经的上帝,现在的子民,显然知道而且无法接受这种情况。

这的确是个问题。

所以,在计划草案中,卢小雷制定了一个《云球进入者权利保护守则》。所谓的“云球进入者”,听起来涵盖了派遣队员,却并不限于派遣队员。开会讨论的时候,有人建议叫作“派遣队员权利守则”,或者“穿越计划权利守则”。但是,卢小雷坚持使用“云球进入者”这样的词。张琦听他说过关于意识场在地球和云球之间任意穿梭的设想,知道他的用意。张琦觉得,这个想法在眼前看只是一个很大的脑洞,但毕竟也算是个激动人心的想法。于是,张琦选择了支持卢小雷。这样,第一个关于云球社会的地球规范就产生了。不过,这个规范和云球人没什么关系,仅针对进入云球的地球人。它的主要内容并不复杂,就是将若干云球进入者的行为,定义为“进入者隐私”。对于这些已经定义的“进入者隐私”,任何地球人不得通过任何方式进行观察,更加不能以任何形式进行记录。

第三个问题,是否保存云球目标宿主的意识场,以便等待派遣队员返回后,再将目标宿主的意识场迁移回去?

在之前的云球人实验中,并没有这样做,但那是因为明确的技术性原因:在云球中无法保存空体。而替代的迁移链的做法,已经尽量保证了最少的云球人空体和云球人意识场死在地球人手中。理论上,只有两个例外。一个例外是第一个空体,老巴力的空体,必须死去。另一个例外是最后一个意识场,迁移链终结的那一天,从云球解绑的最后一个意识场,因为无处可去,也只能死去。

当然,上帝的囚徒不在此列。那属于另一个研究计划,柳杨个人的计划,就算是脑科学所的计划吧,但无论如何,和穿越计划无关。

现在,在穿越计划中,派遣队员占据了目标宿主的躯体。不需要用技术手段在云球中保存空体,因此,完全可以保留云球宿主的意识场。等待派遣队员返回后,再将云球宿主的意识场迁移回去。

但是,卢小雷的计划草案不建议这样做。

因为这样做意味着,目标宿主将会有一段失忆的空白期,这毫无疑问会引起他自己和周围人的关注和怀疑。并且,有可能进而对目标宿主空白期的行为,也就是派遣队员的行为,进行更多解读和猜测。

这不是漫无目的的技术性实验。这个过程中,有一个真的地球人,一个派遣队员。这种关注和怀疑、解读和猜测,可能进一步会引起各种谣言和传说。

谣言和传说可能会引起云球目标地区的混乱。阿黛尔的例子还历历在目,但这并不是重点。因为,一段莫名其妙的失忆期和一起单纯的死亡事件相比,哪个能够造成更大的混乱?很难说。死亡通常给周围的人带来更大伤害,更容易引起激愤的行为。而一段失忆期则显得更加奇怪,更有制造谣言的空间。所以,从对云球社会造成短期混乱的角度来看,二者的比较,不能帮助决断哪种做法更好。

可从地球角度看,或者从云球社会的长期角度看,就不一样了。失忆期的产生,对将来的穿越计划很可能造成重大的不利影响。

考虑到将来,越来越多的派遣队员进入云球,将有很多例非常相似的失忆事件出现。万一碰到有心人,进行调查、对比和分析,虽然很难说就可以揭穿穿越计划的真相,可也许会有一个正确的轮廓。或者,也许会有一个实际上完全错误但却危害更大的轮廓。很明显这有相当大的风险,对于穿越计划的任务执行非常不利。这个推论,得到了穿越计划研究组中一个统计学家在学术角度的支持。

这意味着,某个时刻,云球上会多一具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尸体,而且将来,会有更多这样的时刻。一个云球人莫名其妙地无疾而终,不知道云球的地方官员会如何处理。这种做法要求目标宿主应该是像老巴力一样,没什么亲人,最好也没有队长那样陪伴着的生命。否则,除了害一条云球人的人命之外,还无谓地制造了很多悲伤、愤怒、臆想和谣言。所以,没有亲朋好友,或者尽量少的亲朋好友,是选择目标宿主的一个重要条件。在之前的实验中都是这样做的,以后也必须坚持这样做。

“这叫什么?杀人灭口!”在会议上,孙斐这样说。

统计学家无法正面应答这样的指责。卢小雷默不作声,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但张琦说了话,他并没有表示同意,他只是说:“这个先放一放,继续讨论下一个问题吧!”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先放一放的说辞,通常代表着实际上就是要这样做了。看起来,在接受了迁移链中的诸多悲剧,以及容忍了上帝的囚徒之后,大家已经越来越麻木了。对杀人灭口之类的联想和说辞,似乎缺乏应有的敏感反应。

第四个问题,首次实验中派遣队员待在云球多长时间?

在这一点上,卢小雷在计划草案中的建议是,首次实验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但一定要过夜,最好是一个夜晚加一个白天。在云球的某个夜晚进入,目标宿主准备睡觉的时候。这时派遣队员有最多的时间进行适应,也许会是个睡不好的夜晚,但总比一进去就要和人热热闹闹地聊天要好。第二天白天,待一个整天,少说话,多观察。第二天晚上,睡觉前撤出,回到地球。第三天早上,云球就会多一具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尸体,而会少一个生命。

“杀人灭口!”孙斐再次说。

没有人理她,好像她从没说过话一样。

第五个问题,确定目标宿主。

卢小雷的计划草案给出了一个明确选择:黑石城的潘索斯。他显然做了不少功课。

目标位置依旧位于萨波帝国首都黑石城国王大道。潘索斯是一家裁缝铺的年轻老板。这个人,可以说是第一只进入云球的那条地球狗的邻居。不过,那只地球狗的生存,在云球上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自从开始云球人实验以来,云球的时钟一直和地球同步,所以时间过得很慢。但在那之前,时钟还是有时快有时慢,所以那只地球狗已经离世几十年了。虽然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可那只狗在那里安全的生活过将近七年的事实,还是让人感到安慰。卢小雷还无聊地在云球历史里查了一下,潘索斯的祖父,甚至曾经喂过那条狗。那时,他是刚刚流浪到这里的一个流浪汉。在萨波帝国难得的长期和平环境中,他的家族逐渐稳定并且富裕起来。他有两个孩子离开了这里,但是,他的幼子,潘索斯的父亲,一直留了下来。并且,潘索斯的父亲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成为专业人士:邻居们信赖的裁缝。潘索斯则子承父业,在父亲去世后,承接了父亲的裁缝铺。

潘索斯年轻力壮,还处在生长期,不会消耗派遣队员意识场的寿命。他没有任何疾病,身体本身风险很小。他父母双亡,没有成亲,也没什么走得近的亲戚。他生活的区域一直很安全,没有太多陌生人,店里只有一个伙计,顾客都是周围的老顾客。总之,他日常打交道的人里面,没什么危险人物,也没什么特别亲近的人。而且他脾气很好,和大家相处得都不错。当派遣队员离开,最终,潘索斯不可避免地无疾而终的时候,应该会有不少人感到遗憾,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特别悲伤。也许,唯一的问题是,给当地地方官制造了一些麻烦。

另外,潘索斯被选中,还有一个原因,他非常沉默寡言,这很好。对于卢小雷来说,虽然潘索斯所说的萨波语,是他最熟悉的四种云球语言之一,但是,天天在听,和张嘴去说,还是有很大差别。潘索斯的沉默寡言,让卢小雷觉得安心了不少。

选择潘索斯也不是没有任何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卢小雷并不会裁缝的手艺。所以,他必须找个办法不干活。装病好了,但他觉得,恐怕不用装。按照所有实验动物的表现来看,刚刚到云球,不适应的地方应该不少,身体很可能会真的很不舒服。特别是在仅仅一天的时间里,可能很多东西还来不及适应。

在计划草案中,卢小雷分析了,为什么他不建议选择乡下或是野外的某个离群索居的人。例如巴力或是斯特里那样的人,之前的实验,选择这样的人已经轻车熟路了。他分析说,在当前的云球,活下去并不容易。那些偏远的地方,在吃饱穿暖、治安情况以及野兽出没等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如一个都城。而且,那些小地方的方言,对他自己或者任何其他派遣队员来说,也都将非常困难。同时,他也认为,应该尽可能地生活到一个相对繁华,可以最大程度了解云球的地方。否则,实验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卢小雷的分析相当全面。大家稍稍讨论了一下,就同意了他的建议。从另一个角度看,潘索斯悲哀的命运,就在这一刻被注定了,上帝们并没有和他商量。

最后,卢小雷在计划草案中列出了一个问题清单。他说,自己已经牢牢地记住了清单上所有问题。但是,欢迎大家补充,看看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添加到清单上。

问题清单上,是在整个过程中,派遣队员要格外仔细观察的内容。为了让派遣队员容易记住更多的内容,清单上都是一些选择题和可能的答案。在云球上的生活过程并不那么重要,因为除了进入者隐私,派遣队员能看到的东西,地球所的观察者们也都能看到,而且能够记录下来反复看,所以,并不需要派遣队员提供什么信息。清单上的内容主要是两部分,都是地球观察者无法看到的东西。第一部分,是进入云球和离开云球时的过程。这个过程只以毫秒计,卢小雷认为,如果派遣队员回来时,对这个过程能有什么话说,一定会对脑科学所的研究很有价值。这个说法,居然获得了柳杨的赞同。柳杨不总参加会议,并且基本上不发言,只负责用冷冷的眼神看着。第二部分,是在云球生活过程中,派遣队员的心理感受。由于云球人一贯表现出的思维跳跃性,这些感受地球上的观察者不但看不到,而且分析不出来。至少,这种分析非常困难。以前,脑科学所对地球所问题的漫不经心,原因有很多,但其实也是这种困难的一种反映。

大家一致认为,卢小雷的考虑很周到。虽然也有一些细节被修改,并且有人提出了少许新的问题进行讨论,但总体上,他做的工作已经非常全面。加上他之前对于意识场生命周期的卓越判断,让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最终,卢小雷的计划草案通过讨论和修改,变成了正式的计划。但是,计划并没有递交到前沿院。前沿院甚至并不知道他们在做这么一件事情。整个讨论过程只限于地球所、脑科学所和穿越计划研究组,对外保密做得相当不错。

在向任为做了汇报了以后,张琦签了字,但没有让任为签字。

任为始终处在犹豫之中,有点茫然地听之任之。他甚至没有跟吕青说过这件事情。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张不开嘴。可能,是害怕听到吕青的意见吧,他觉得。

卢小雷一直在恶补各种云球知识和萨波语,并且尽量模仿潘索斯的口音和习惯。他的睡眠一直不足,直到行动之前的最后一天,才补了一大觉。大家一直提醒他注意休息,但他觉得没关系,他的身体和潘索斯一样,好着呢。

这一天终于来了,卢小雷将在今天进入云球。首先,他将在脑科学所被假猝死,只有那里才有完整的技术条件。实际上,事先在那里,卢小雷的意识场已经在自己的大脑和意识机之间穿梭过几次了,虽然也是听起来很危险的实验,但因为之前动物实验做得太多了,以至于根本没引起大家真正的担心。从结果来看,也的确不需要担心,什么问题也没有。现在,卢小雷的意识场将再次被迁移到意识机中,遗留的空体在脑科学所保存,而承载了卢小雷意识场的意识机将被运送到地球所。那时,潘索斯的脑单元将被量子炸弹炸得猝死,卢小雷的意识场将在第一时间从意识机迁移到潘索斯的脑单元中。

去脑科学所开始这一切之前,在地球所大会议室,大家为卢小雷举办了一个小型欢送会,有一些无酒精饮料和一些甜品。吃着喝着,张琦代表大家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而卢小雷则表示了信心和决心。他乐观地表示,小事一桩,大家搞得太隆重,也太严肃了,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苏彰怎么没来?这可是你的巅峰时刻。”孙斐问卢小雷。

“哦……”卢小雷迟疑了一下,说:“我没告诉她。”

“好久没看到她了。”张琦说。

“保密得这么好啊?居然苏彰都不告诉。小看你了!”孙斐说,“我说呢,要不然的话,也真够没良心。没有你,哪有他们那些电视剧啊?哼!现在还忙着推广新剧呢吧?连着三部了,效果都不怎么样。我看可以停止了。”

卢小雷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但卢小雷上车去了脑科学所之后,苏彰却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大家还没全散呢,不少人还坐在会议室里吃吃喝喝,聊着云球的种种。她冲了进来。

“卢小雷呢?”苏彰问。

“走了,你怎么来了?他不是没告诉你吗?”孙斐问。

“他没告诉我,他是没告诉我。我刚刚和王陆杰通电话才听说。”苏彰说,语气有点木然。

“王陆杰怎么知道?”孙斐问,有一点吃惊。

“他多神通广大啊!老油条,前沿院里,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叶露说。

苏彰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她。

孙斐看着她,撇了撇嘴,说:“没关系啊,两天就回来了,也老不了多少,你不用担心。倒是店里那个伙计,两天之后,他就可以做老板了,他应该担心。”

“他担心什么?”叶露奇怪地问。

“招人啊!”孙斐说,“招人可不好招。”

过了半天,苏彰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孙斐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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