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童颜鹤发、道骨仙风的老爷爷是奶奶捡回来的?!林畅和顾燃对视一眼,都被这劲爆的消息雷得外焦里嫩。
林奶奶爱捡东西的习惯由来已久,小猫小狗鸡鸭鹅之类的小动物,她都捡过,有些是没主人的流浪小动物,有些则是有主人的家禽,往往人家寻上门来要,都会还回去,至于流浪的猫狗,就会留下来养,但养着养着,又都跑不见了,林奶奶自己都比动物淘气,根本没耐心照顾。
村里公园建成后,林奶奶积极混迹于各个老年团,忙着学习各种新鲜事物,爱捡东西的毛病也渐渐改掉了,没想到时隔多时,她又重操旧业,直接捡了个老男人回来,这就有点过分了。
林畅可以预见,不用半天时间,村里各大八卦情报网,就会将林奶奶捡个老男人回家这事当成热门来讨论,然后等他们家人一出门,熟悉不熟悉的人就会凑上前来“关心”一番,让人烦不胜烦。
想起林奶奶在电话里控诉林爸爸林妈妈欺负她,林畅心里多少有数,看来令两位家长合起来“欺负”奶奶的因素,就是眼前这位老爷爷。
“畅畅,你可要帮我呀,你看老纪一个人孤苦无依,瘦得皮包骨头的,多可怜!得让他留下来。”林奶奶一脸心疼地说。
林畅和顾燃又再次将目光投到笑得乐呵呵的“老纪”身上,只见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身上衣衫料子也不错,乍一看还以为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老头,跟“可怜”二字沾不到半点边。
林畅也不好随意发表意见,觉得还是得先跟爸妈商量一下才行,“奶奶,我爸我妈在家吧?”
林奶奶听她提起这两人,眼皮翻得快变三眼皮,“在呢,这两个不孝的东西!”
林畅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事她肯定是站在爸妈那边的,到时奶奶嘴里的不孝东西就得变三个了。
“我先进去跟他们聊聊。”她搪塞一句,就越过台阶上的老爷爷往屋里去。
顾燃倒是不急着进去,这事他不好掺和,免得到时两边得罪,于是也跟着坐到台阶上,跟老纪聊起天来,“纪爷爷,您是哪里人?从哪里来的?”
林奶奶看到两人都坐下,也上前两步坐到顾燃身边,笑眯眯地看他们说话。
老纪哈哈几声,声音洪亮地回道:“我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顾燃:……
林奶奶一脸向往,“真好,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玩。”
老纪点头到:“太多了,记不清。”
顾燃想到的却是比较现实的问题,“那这一路花销肯定不少。”
“还好,你别看我年纪大,我也是有工作的。”
看他模样应该已经过了退休年纪,居然还有工作,顾燃很是好奇地问:“什么样的工作?”
“主业是看风水,副业是算命,我是正宗茅山弟子。”
林奶奶差点没鼓掌,一副迷妹的表情,“好厉害,老纪,你居然会算命!等会帮我算算呗。”
老纪很爽快地答应了。
顾燃很无语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心想:看风水的正宗茅山弟子,那不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他跟林奶奶回家,该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那边顾燃忙着打探军情,林畅则是进屋跟爸妈商量解决办法。
林妈妈看她回来,连忙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跟林畅猜测得差不多,林奶奶去公园玩的时候,遇到老纪,两人聊了一会,很是投机,林奶奶得知老纪到处流浪,就把他带回来了,很是慷慨地说家里房间多,住多个人完全没压力,林爸林妈得知这事,自然是一蹦三尺高,坚决反对到底,奶奶不服气,就跟他们吵起来了。
“捡阿猫阿狗也就算了,居然还捡个人回来,她当我们家是慈善机构啊!”林妈妈一向说话比较冲。
林爸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对林妈说:“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非得大吼大叫。”
林妈理直气壮道:“我就叫怎么了,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么?!”
林爸:……
“我觉得现在并不是内讧的好时机,还是商量眼前的事要紧。”林畅适当和稀泥。
林妈气急败坏道:“这事还用得着商量吗?我们为什么要招待一个陌生人?而且他年纪那么大,要是有什么病痛,那我们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社会,碰瓷的事例还少吗?”
林爸林畅:……
“这样做,奶奶会很难过的吧。”林畅有些低落的说。
“她是年纪越大越不懂事,难道我们还要陪着她闹啊!”
听林妈妈一个劲地埋汰林奶奶,林爸不爽地哼了一声,“注意你的态度!”
林妈妈一副气不过的模样,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你们对老纪了解吗?知不知道他的情况,按理说一般人是不会跟别人回家的吧。”林畅回想老纪那副乐呵呵的模样,觉得稀奇。
林爸道:“不知道,你奶奶午睡过后去公园,没一会就回来,还说捡了个人,你妈当时就炸了,压根没和那老头说半句话。”
林妈妈脾气大,说话做事一向很冲,听到林奶奶这无理取闹的要求,肯定得炸,林畅都能想象出当时火爆的场面。
看父女俩犹豫不决,林妈妈心头有气,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火苗,“行了行了,你们也别为难,拒绝的话我来说,恶人我来做。”
林畅道:“妈,我是觉得拒绝的话应该委婉一点,别让奶奶太难受。”
“左右都是要让她难受。”林爸爸说。
林妈妈冷哼。
林畅想了想,道:“要不我们来开家庭会议吧,对老纪的去留做个表决,要是家里其他人都否定,奶奶就不能把人留家里。”
林妈妈很是嫌弃地说:“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除了你奶奶,还有谁会同意那人留下来?”
“起码再给奶奶一个申诉的机会,我们家一向很民主的呀。”林畅说。
林爸林妈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林妈没说话,林爸抹了把脸,道:“那就开会吧,你去把他们叫进来。”随后又抱怨一句:“真是头大。”
林畅连忙起身去外头叫人,走到门口,就看到外面三人正在台阶上排排坐,聊得很开心。
“奶奶,你们进来吧,我爸说开个家庭会议。”
顾燃听到开家庭会议,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林家开家庭会议的传统居然还保留下来,小的时候,他经常到林家找林畅玩,偶尔也会碰到他们一家人围在茶几前开家庭会议,顾燃自己家都没了,更别说家庭会议,所以心里特别羡慕,但再怎么羡慕,他也不好留下来旁听,毕竟是别人的家事,那时候他就想,以后要是跟林畅成一对了,他也就可以参加家庭会议了。
现在他们终于成一对了,可他又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能跟着去参加。
林奶奶已经率先走进去,顾燃则是磨磨蹭蹭地走上台阶,林畅不解地看他:“怎么了?进去啊!”
顾燃眼前一亮,“我也有份?”
林畅双眼一眯,从眼缝中露出危险的光,“怎么,你不想参加?”
顾燃迫切地三步并两步窜进屋里,以行动来回答她的问题,林畅又看向老纪,道:“纪爷爷,你也进来听听吧。”
做为一个被捡回来的“可怜人”,老纪倒是显得格外从容淡定,听到林畅的邀请,双手背到背后,迈着稳重的步伐,大大方方的越过林畅走进屋里,那泰然洒脱的背影,看起来就跟个世外高人似的,林畅好笑地摇摇头,也跟着走进去。
屋内,林妈妈已经在茶几前摆好小凳子,茶几上的茶具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盘点心和几杯清茶。
林爸爸坐在正中间,拿着本子勾勾划划,很认真地在准备发言的草稿,但多年来的与会经验,林畅很清楚地知道,每次开会的内容都跟他准备的稿子没多大关系,因为全家人都太会跑题了。
顾燃第一次参加会议,坐在林爸爸身边显得格外兴奋,就算坐矮凳是对他身高的一个挑战,还是乐在其中,对林爸爸手上的本子也很感兴趣,时不时就去偷瞄一眼。
林爸爸见人都到齐,便清了清喉咙,说道:“今天开这个会议,是对这个纪老先生的去留做个表决……”
还没等他说完,林奶奶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老纪的手,一同高高举起,高呼道:“同意!!”
众人:……
林妈妈一拍桌子,身子坐得笔直,举手道:“不同意的都举手。”
林爸爸第一时间响应,接着就是林畅,顾燃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跟着举手,没办法,他听媳妇的。
林奶奶看着这“众叛亲离”的场面,瘪了瘪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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