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安俯首道：“是，今儿内宫里人手不够，卑职等被调过来巡逻。”
佟裳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孟怀安是萧骞泽的亲近部下，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很好了，她顿了顿道：“他家里的人也都有裁决了？”
孟怀安低着头道：“老爷在牢里病死了，五少爷被革了职，不过好歹保住了命，仍在京城里，余下的几位少爷，凡是参与的都被流放处置了，就连夫人也没能幸免……”
“那阿绿……”
“那我就不知道了，府里的女眷或充公或被卖，嬷嬷要想找人，不如到官衙里打听打听，兴许能找到，嬷嬷没事的话，卑职就先告退了。”他拱拱手去了。
佟裳心里五味杂陈，叫来平儿道：“明儿你递个帖子出宫去，请裴姐姐进宫来一趟。”
“是。”
轿子在岔路口停了一下，平儿道：“嬷嬷还到前头去吗？”
“不必了，回宫去吧。”她抚着额，脸上露出些许倦意，她知道这对萧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保住了五少爷，只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佟裳这一觉睡得深睡，也许是累久了的原故，一松懈下来就露出疲态来了，半夜里，佟裳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睁开眼，见易恒坐在床边。
他醉熏熏的依在那里，一只手轻慢地在她脸颊上捏了捏道：“睡得这么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佟裳坐起来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让他们送些醒酒茶来。”
“别忙了，好不容易清静了，回头又要折腾半天，我喝点茶就好。”
“那我去给你泡。”
佟裳披了衣服下床泡茶，突然被他握住手腕，力道之大让佟裳也有些吓住了，转头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别去，裳裳。”
佟裳转过头，见原本坐在那里的易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萧骞泽，他还穿着那天的衣服，只是早已破旧不堪，被火烧过的脸颊留下了狰狞的疤痕，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牵动伤口，露出森白的牙齿，但他的目光却满含深情与眷恋，“裳裳，别走……”
“你没有死？”佟裳有些庆幸，“你没死，太好了……”
她麻木的重复着这句话，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坐起身，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过似的，酸疼不已。
平儿端着热水进来道：“嬷嬷，您醒了。”
“几时了？”
“才卯时，还早呢。”
佟裳起身下床进净房洗漱了出来，在妆镜前坐下，镜子里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平儿过来替的她梳头，见她情绪有些低落，道：“嬷嬷昨天说了一晚上梦话，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佟裳摇头，“没什么。”
她朝外头看了一眼，只有几个宫人在打扫院子，她道：“昨天瑶华殿里闹到什么时候？”
“奴婢睡沉了也不知道，不过大人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
佟裳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大人昨天来过？”
“恩，看嬷嬷睡不跳实，大人还陪了您一会才走的。”
佟裳昨天睡得迷迷糊糊，但是能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坐着，她还以为是被梦魇着了，原来真是他。
那这么说，她昨晚说的梦话，都被他听去了？
佟裳有些心虚，慌忙问道：“平儿，我昨天说了什么梦话？有没有提……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平儿好笑地道：“奴婢睡在外头怎么听得见，大人一来就把奴婢赶出去了。”
好吧，佟裳有些泄气。
“嬷嬷的这是怎么了？做梦罢了，谁还跟你计较这个？”
是啊，做梦而已，真说了什么她也是无心之失，佟裳有了这重想法，也变得有底气多了，只是到底还是自欺欺人，在册后的典礼上看见易恒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