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独自击着球,并不在意周围目光。
他很清楚，沈明登是众人焦点，而跟沈明登走得近自己,势必也会成为话题中心。
“你怎么想？”陆高拎着球杆走过来,酷冷脸上隐现关切。
一杆进洞。
虞秋起身望着他,澄透眼睛里映着灯光,歪首佯装不解：“嗯？”
陆高挑眉,“刚才你和他那样……”
“我和谁？”虞秋迷茫一瞬，忽地笑弯了眼,“沈哥教我台球，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陆高被他笑得没脾气,在场除了感情迟钝,谁都能瞧出这两人不对劲。
沈明登确确只是在教虞秋打球，全程没有任何出格行为。
但眼神是骗不了人。
不远处,杜晟“嘶”了一声，问司霆：“沈哥怎么回事？”
司霆击了一球，起身困惑：“什么怎么回事？”
“说不清楚,”杜晟单手插兜,看向虞秋那边,眉头微微皱起,“沈哥跟虞秋关系一直这么好？”
他还是不信自己之前看走了眼。
司霆顺着他视线望去。
青年站在球桌旁，整个人清朗明净,笑起来梨涡隐现，格外惹人注目。
似乎十八岁生日过后,突然就洗去了尘埃,露出清澈明透内里,散发着宝石般光华。
司霆心里有些小骄傲,乜他一眼，说：“小秋这么优秀，老沈对他好不是应该？”
“那以前？”杜晟面露困惑。
沈明登之前可从没带过虞秋，连提都没提过。
司霆哼笑：“以前小秋年纪小，老沈是怕你们带坏他呢。”
“……”
不仅杜晟，就连旁边金跃等人，都是一副“你糊弄谁呢”表情。
他们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沈明登对虞秋，绝对不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沈明登对谁好，甚至跟谁谈恋爱，都与他们无关。
瞧个热闹罢了。
台球玩久了也没意思，众人陆陆续续去玩其它游戏，台球厅人渐渐散了。
“小秋，去玩其它项目？”司霆走过来，身边跟着孟平江和刘赫。
刘赫玩得很开心，笑容灿烂道：“是啊，听说还有泳池，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我再玩会儿，你们先去。”虞秋笑着拒绝。
“好吧。”几人也不强求。
倒是陆高领会他意思，也不在这当电灯泡了，跟着刘赫他们一起离开台球厅。
台球厅只剩下虞秋一人。
他放回球杆，寻了一处沙发坐下。冬日温煦阳光透过落地窗，窗外天穹高阔深远。
虞秋神色平静地玩着手游。
沈明登进来时，一眼就看到青年纤瘦背脊，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一尊完美无瑕玉雕。
“怎么没去玩？”他走近问。
目光落在虞秋手机屏幕上，原来是在玩游戏。
虞秋正专心走位，头也不抬道：“等你啊。”
他回得自然，沈明登却品到一丝甜，连带着眉眼都柔和起来。
“游戏好玩吗？”他以前从不会问这种没营养问题。
虞秋抬头看他一眼：“好玩啊。”
又轻叹一声：“可惜我都没什么固定队友，要不然组队开黑更有意思。”
屏幕上闪出“victory”字样，虞秋弯了弯唇，浅浅梨涡泛着清甜喜意，看得人心里发软发热。
沈明登眸色渐深：“什么游戏？”
“喏。”虞秋向他展示游戏名，“沈哥要玩吗？”
沈明登望着他：“我不会。”
“我教你。”虞秋眨了下眼，眼底藏着试探。
沈明登这样热爱工作人，愿不愿抽出时间陪他玩这种“无聊”游戏呢？
“好。”男人直接将手机递过去，身体也微微倾斜，空气中浮动着淡淡清香，“你帮我。”
虞秋接过。
沈明登手机很干净，除了工作需要，没有多余视频、游戏等软件，清清爽爽，搞得他有一点小心虚。
感觉自己成了破坏净土恶人。
压下奇怪想法，虞秋找到应用商店，开始下载游戏。
安装完毕，他递回手机：“你先注册账号，再加我好友。”
沈明登轻笑，还是那句话：“你帮我。”
“那你取个网名。”
“你叫什么？”
虞秋当初就随便从名字里截取了两个字，正经说出来有那么一点羞耻，便打开自己游戏界面给他看。
沈明登看到“吴火火”三个字，暗道真可爱。
他想了想，说：“灯火阑珊。”
虞秋指尖微动。
“登”谐音“灯”，“灯火阑珊”取自《青玉案·元夕》，词深意暂且不表，但其表层含义经常被用于爱情意境中。
这是故意，还是随便想？
他不过迟疑半秒，便输入这四个字。
很不幸，游戏名已被占用。
虞秋暗暗笑了下：“再想一个。”
沈明登眉心微蹙。
他很喜欢这个网名，并不想改。
“前后加上井号键试试。”
虞秋翘起唇角，指尖快速地敲击屏幕，在名字前后加上“#”，看起来跟微博话题似。
这次成功注册。
“你自己设置密码。”
“你帮我。”
虞秋摇摇头：“密码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嗯，不告诉别人，”沈明登眉眼深邃，“只告诉你。”
虞秋：“……”
救命，好像被撩到了。
他假装平静地低头，声音绷得有些紧：“那就用你生日和姓名首字母。”
虞秋毫不滞涩地输入沈明登生日，似乎并未察觉到哪里不对。
谁还不会撩？
不可否认，沈明登被撩到了。
喜欢人牢记自己生日，还有比这更令人愉悦事情吗？
他凝视着眼前这人，心里渐渐燃起一团火，火越烧越旺，几近烧毁他竭力撑起理智。
“好了，”虞秋抬首，触到他眼神时心头一跳，睫毛轻轻垂落，“现在加好友。”
游戏可以加微信好友，很方便。
他点开沈明登微信好友，蓦地愣住。
“a秋秋”字样赫然闯入眼帘。
他握着手机，指骨泛白。
“沈哥……”
沈明登视线投向手机：“哪里有问题？”
虞秋倏地笑起来，眸子里却蒙了一层水雾，郑重点了自己头像，成功加上好友。
“没有问题，”他声音有些哑，“只是想说，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开黑。”
沈明登眼底全然映着他。
“好。”
一天很快过去，大家玩得都很尽兴。
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
虞秋趴到床上登录游戏，他跟陆高约好了晚上一起组队。
【高大帅：开始？】
虞秋刚要答应，一条消息突然跳出来。
【#灯火阑珊#：怎么玩？】
虞秋：……
还真要他教着玩游戏啊？
而且这个点，他居然放弃工作来玩游戏？
【高大帅：怎么不回？】
虞秋赶紧回复：【稍等。】
他起身下了床，跑到沈明登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下一秒，门被打开。
虞秋：？？？
这人是正好就站在门后面吗？
“你真要学？”他问。
沈明登颔首，“说好一起开黑。”
行叭。
虞秋摆出老师架势：“那就去客厅沙发，你坐我旁边，我拉你入队，先跟着我们上分，我边打边跟你讲解。”
“我们？”沈明登抓重点向来很有一手。
虞秋轻咳一声：“陆高也是我队友。”
这话跟之前“没有固定队友”自相矛盾了。
沈明登没多问。
他侧身拉开房门，眼眸深沉幽邃，“房间里暖和一些。”
主卧内配置了小沙发，暖气开得足，确实比客厅惬意。
虞秋却有些抗拒。
卧室干净整洁，灰色调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莫名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
他低着头，脚尖怎么也不愿挪动半分。
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握住他手腕，温热掌心紧贴着他皮肤，融化了柔软表层下残留陈年暗刺。
“进来。”男人强势而温柔。
鞋底踩上硬实地板，仿佛一下子从摇摇欲坠半空，落回到地面，站稳了脚跟。
房间暖气笼罩着他，还有淡淡属于沈明登独特味道。
让人安心。
虞秋弯了弯眼，顺从地坐到沙发上。
沙发不大，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一起坐倒显得拥挤。
好在虞秋身形纤瘦，靠得近些，不算特别逼仄。
第一次踏入沈明登私人空间，虞秋心跳莫名有些快。身旁人紧紧贴着他，肩靠着肩，腿挨着腿，彼此温度和气息清晰可辨。
怎么就傻兮兮地进来了呢？
他暗自懊恼。
“怎么操作？”沈明登斜过身体，倾向他这边。
男人低沉声线落在耳畔，空气歘然躁动起来。
虞秋心如擂鼓，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法平心静气。
他抿抿唇，忽地起身道：“我有点累了，改天……”
强劲手遽然拽住他。
未及反应，他就已经顺着力道坐了下来，男人手臂环过他背，掌心贴上枕骨，将他压入炽热胸膛。
那里心跳快而狠，一声一声砸入虞秋耳膜，男人身上从容克制淡香似乎变了，变得浓郁而热烈。
虞秋下意识屏住呼吸，两条手臂僵硬地悬在男人腰侧，手机滑落到沙发上。
沈明登闭着眼，声音低而哑。
“秋秋，你这么聪明，肯定明白，我……”
“明白什么？”
他打断他，声音轻而软。
“你还没有学会怎么玩游戏，还没有跟我一起开黑，还……”
“我会学，”沈明登深吸一口气，松开他，幽深目光掠过他水润嘴唇，望进他雾蒙蒙眼睛，下颌线绷得极紧，“我会陪你开黑，会陪你做任何你喜欢做事。”
虞秋怔住。
沈明登摩挲他枕骨，目光寸寸游移，直至他抿紧唇角，盯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
“早点休息。”
又捡起虞秋手机，塞入他掌心，眸色幽暗深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