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有叶云兮和萧景渊这样心细如发,眼见如针的人才察觉,公堂内藏着金宝书背后的毒医。
伤人如此精准,又藏在百姓之中,叶云兮碍于怕连累无辜,没有做声,相信心思缜密的萧景渊也是这样想。
“退堂!”
萧景渊就如她所想那样并未声张,而是像看到某人快步追去。
萧菁菁连忙起身,矫揉做作地学着小碎步,却无莲步生风的仙气,走得慢还要喊:“太子哥哥,等等菁菁!”
叶云兮见衣衫褴褛的老者啃着馒头,萧菁菁横冲直撞上去,老者摔倒在地,馒头也飞上空中然后直直垂下去,本来他伸手就能接到,偏巧萧菁菁袖子一挡馒头就那么掉在地上,沾了灰尘还能捡起来吹吹灰不说。
萧菁菁更是盛气凌人,一脚狠狠踩下去,好端端的馒头碾得稀巴烂,作践别人的口粮。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云兮正要过去,却见老者抓住萧菁菁手爬起来,萧菁菁腕部隐隐约约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口,疼得大呼小叫,没有一星半点皇室淑女的做派,稳妥妥的泼辣小丫头。
老者又却被萧菁菁反手推倒,破口大骂:“贱民,好脏的手,本公主回头一定让太子哥哥杀了你!”
说完还不解气,萧菁菁踩了脚老者的手,老者不怒反笑,笑容阴狠。她看了眼觉得害怕又晦气,立马“嗒嗒嗒”跑去找萧景渊。
那头,萧景渊抓住个黑衣蒙面的人,摘掉蒙面布一看就是个生相丑陋的麻子脸,还痴傻地盯着他看,流口水,鸡皮疙瘩掉一地,恶心地扭头就走。
真相大白,叶云兮正要去接温弥生,恰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里尽是讥诮,撕掉萧景渊伪善的面具,只需要比他更恶心的人在眼前晃了晃。
萧景渊再看见叶云兮,脸色不能算好看,“那日去贡院调查过的人,只有三弟和三弟妹,神医这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叶云兮继续打马虎眼,在当着萧景渊这狐狸摘掉面具之前绝不中圈套,“巧了,我这砚台是在小贩手里买到的。”
“太子哥哥!”萧菁菁的出现打断俩人,狗皮膏药似的黏上萧景渊,甩也甩不掉。
寻人无果,萧景渊只好带着她回宫。
……
夜色静谧,满园花颜色更暗,醉人芳香却迟迟不退,正适合花前月下。
叶云兮刚往花园一溜达,假山后传来两个婢女的说话声:
“刚才付小姐请王爷过去,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我听了一嘴,她用的好像叫鸳鸯酒壶。”
“这东西我没见过,但听过,传闻中有人用鸳鸯酒壶藏毒,暗害亲近的人,轻轻一转就能倒出毒酒……”
“瞎说,付小姐亲近王爷还来不及,孤男寡女喝酒,要做出点事还不简单,王妃若知道还不得把王府闹翻。”
叶云兮深呼吸三下,手里的橘子却不经意捏爆,悲惨的成为泄气的牺牲品。
鸳鸯酒壶不仅能放毒药,同样也能放媚药,付思云对萧景崇的“痴情”,不至于会是前者。
随即,婢女们眼前闪过急匆匆的身影,即便夜色覆盖,也辨认出横着走惯了的王妃,不由心下一惊。
付思云的房间,叶云兮见萧景崇果不其然在里头坐着,饭菜飘香,才子佳人对窗赏月。
啊不对,怎么那两小只也在……
就没有亲生的对付不了的妖魔鬼怪,早知如此,自己何必白跑这一趟。
“娘亲!”叶缓缓说话跟小铃铛似的清脆,“快过来,今晚阿姨请爹爹吃饭,我和哥哥正好跟着来了。”
叶云兮目光定格在萧景崇的脸上,走到他身旁入座,还抱起了叶缓缓,露出个明媚灿烂的假笑,“我们一家四口的晚饭被付小姐承包,你不介意吧?”
付思云嘴角抽搐,手指更用力地绞着帕子,好似叶云兮被她蹂躏狠撕,良久闷出句:“不介意。”
付思云用筷子为萧景崇置菜,吴侬软语:“景崇哥哥,尝尝云儿的手艺。”
萧景崇神情淡漠,几乎是不愿意付思云夹在他和叶云兮之间,可叶云兮不这么认为。
他将那菜夹起,叶云兮的眼神如火,灼烧的怒气都快蔓延到饭桌上,不料萧景崇的菜送到她嘴边,“娘子操劳一日,本王理应让你先尝。”
“不愧是景崇,恪守相公的本分。”叶云兮故意称呼他的名字很亲密。
萧景崇:“……”
某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可……挺中听的。
付思云眼神示意,丫鬟们伺候起用膳。
叶迟迟鸡汤入口,油腻的想吐,不禁吐槽:“好难喝,跟我娘的手艺比起来差个十万八千里。”
叶缓缓皱着小眉毛,同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娘做的菜好吃,爹爹肯定也这么认为。”
叶云兮:“说是付小姐亲手做的饭菜,可我怎么觉得像是欢喜楼的红烧鲤鱼,万香阁的烤鸭,广源楼的鸡髓笋……”
付思云脸色都黑了,听王府的人说叶云兮那贱人有一手做菜的好厨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烧饭都不会。不想被比下去,也避免被认出来,特意让丫鬟跑遍京城的酒楼岔开来买熟食。
付思云拎起酒壶,壶盖趁人不注意转了转,瞒不过叶云兮那双逮耗子的猫眼睛。
等付思云给萧景崇斟了杯酒,叶云兮立时抢过他的酒杯,“王爷不便饮酒,至于付姑娘,有‘病’在身就更不方便。”
“这可不是什么酒,是茶。”付思云手快给在座的每人都倒满杯,“小孩子也是能喝的。”
叶云兮眼里含着质疑,壶盖一转是茶是酒都倒得出,付思云忽悠不了她。
于是,叶云兮坐在萧景崇的腿上,大胆而张扬倒在他怀里,装起柔弱,眼睛直勾勾的魅惑,“王爷,我困了,怕是吃了付姑娘的饭菜,身体不舒服,送我回去。”
“走吧。”萧景崇俊俏的脸神情恍惚,叶云兮更像是吃错药,扶着她起身。
眼看着萧景崇带着叶云兮,一家四口离开。
付思云咽不下这口气追了几步,“景崇哥哥,景崇哥哥……”
可人影都没了,谁还会理她。
怨毒的盯着那几杯原封不动的酒杯,付思云砸在地上,在空空无人的屋子里阴险地吐露:“若你们全喝了,今晚怕是都走不了了。”
酒壶里里面只有使人瞌睡的药,她还不到真想跟萧景崇发生点什么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