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什么游？”
关衡纳闷问道，看到周星紧张的大眼睛，心下一动。
这是......看到什么了吗？
关衡看了眼黎淮，有点惋惜地冲周星扬了下眉，“不梦游呢。”
周星最后一点防备被击溃了，腿一软摔在沙发上。
“啊——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些呜呜呜！”
白锦玉有点惊讶。
“承受什么了你？”
“别问！问就是无法宣之于口的痛！”周星揉了把脸都没有恢复心情，“啊——这段时间我都承受了些什么？黎淮，亏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你们！哇呜呜呜！”
白锦玉脸上那点震惊之色逐渐退去，脸上的笑诡异起来，一副了然。
黎淮耳尖泛着红，大概是晚上没睡够还有点懵懵的。关衡看着好笑，也懒得在人前装了，轻拨了下他额前的碎发。
“还有点时间，先吃点东西。”
当着人面黎淮还有点不习惯，耳尖那点红晕染至脸颊，摇头，拽了下关衡。
“不饿，先......先出去吧。”
关衡了然，知道他面薄，便随他先去了公园，提前开始了晨跑。
电竞选手的作息跟平常人的作息时间有差，这个点公园里没人跑步，况且今天天气不好，黑云布满天，看样子要下雨。
沿着公园外圈一圈下来要半个多小时，正好够一早上的锻炼强度。可惜才跑了十多分钟，黑云之上一道惊雷，凉风呼啸，豆大的雨滴猝不及防就砸了下来。
关衡赶紧拉着身边的人往最近的凉亭跑，还是被淋了半湿。
他脱下身上的运动外套给黎淮擦头发，“淋懵了吧？冷不冷？”
黎淮乖巧等他把头发擦干，笑笑，“不冷。有点蠢。”
关衡也忍不住笑了。
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大早上的饭都没吃，身子刚跑热就被水浇了，确实挺蠢的。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关衡怕他冷贴着他。黎淮跨骑在长椅上，看着亭子外面的大雨发呆。
雨水打在地面草木上的声音刷刷作响，溅起的水珠像在地面铺了一层浪花，一眼看去空中布满灰蒙蒙的水帘。
黎淮伸手，水珠串从白皙的指尖浸过。
“哥。”
关衡愣了下。
除了亲密时他骗着哄着，黎淮从来没有在平时这样喊过他。这么一声，突然有种被拽回了几年前的错觉。
“怎么？”
“我不喜欢下雨。”黎淮说。
“嗯。”关衡点点头，“为什么？”
黎淮收回手，回头恶作剧似的弹了他一脸水渍，关衡闭了下眼。
小崽子......越来越狂了。
关衡想报复回去，却一睁眼就栽进了对方那双如潭的眼眸中。黎淮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深深的看着他，半晌后温热的指腹从他脸上拂过，替他拭去了水珠。
“因为每次下雨的时候，我都特别想你。”
......关衡直直看着他。
这，算表白么？
“我高一入学那天，就下了这么大的雨。”黎淮淡淡道，“那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就在网吧。”
关衡仔细回想了下，细节他想不起来了，但他记得好像有这回事。
黎淮没有住过校，黎成典也不可能让他住校，上学那些年一直都是司机负责接送。
高一入学那天，傍晚放学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黎淮在校门口保卫室等到了天黑都没有等到来接他回家的司机。
没有手机，没有熟络的同学，身上的钱不够打车。
等他终于受够了保卫大叔那探究中带着不耐烦的眼神后，冒着稍有减小的雨势跑到了最近的一家网吧，身上的钱正好够通宵。
登录游戏时对方还在等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开学快乐啊！今天下雨了，没淋到吧？”
黎淮闷声脱下潮湿的外套，在网吧还算暖和的椅子上缩成一团。就这么一句问候，大概是因为在那样的处境下更会令人触动，让他莫名酸了下眼。
他没有直接回答：“今天没回家。”
对方沉默了两秒。
“你现在在哪？”
“网吧。”
“跟家里吵架了？”
“没有。”黎淮说，“没人来接我。”
关衡不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大概是惊讶，可能是心疼，但更多的也许是感慨。当时的他其实不会理解十六岁的孩子为什么还需要人来接，毕竟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但后来他理解了。
其实黎淮跟他一样，也从来都是一个人，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黎淮第二日上学迟到了，老师尽职尽责地给家长打电话，电话那头是负责接送的那位司机。
司机后来跟黎淮解释过，当晚是因为家里有事不能来接他，他提前跟黎成典通过话了。
黎淮后来没跟黎成典提过这事儿，那位忙着生意的亲爸也从来没想起来过。
之后也不知怎么了，每次下雨的时候都会想起关衡，尤其是他离开的那几年，特别想他。
“雨停了。”黎淮说。
关衡回神，突然单手从身后勾住黎淮的腰，黎淮没能站起来，惊讶回头看他。
“这大庭广众的......干什么？”
“我记得我问过你见面之后最想干什么？你说大概会想抱抱我......”关衡记忆像挤牙膏似的往外蹦，“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黎淮确实说过。当时是开玩笑说的，他说他从小到大已经不记得被抱是什么滋味儿了，从他记事起就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黎成典回到家从来都只会敷衍的问一声他的功课。至于亲哥黎鹤，没养在一个城市，打小见面都是互相直呼姓名，从小就不亲，更不可能抱他一下。
“......那也不是现在。”黎淮看到周星一伙人已经从对面花坛跑过来了，咬牙道，“回去说，别在这儿......”
“行。”关衡满意地松开他。
回到基地关衡实在想对小男朋友做点什么，被黎淮拿着手机堵住了，“你看这个？”
关衡不耐地的把手机推开，“等会儿再看。”
“有人当众撩你对象。”黎淮拿指头抵住他胸口，“确定不看？”
关衡一把接过手机。
这还能等？！什么人这么没眼色？！他一看......果然是芙蓉苏那个逼！
他本来以为上次拒绝他这家伙应该有点自觉了，没想到脸皮能有这么厚，直接在微博公开艾特黎淮，并配一张黎淮直播时的截图。
配文【这个颜，我粉了，跪求小黎神带飞~】
评论区。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你！泥奏凯！你别来玷污我们家崽崽啊！！】
【电竞cp千千万，芙蓉cp占一半！】
【他还是个孩子啊你这个畜生！！小心关大魔头上号锤你！】
【关衡正在上弹，ak枪口已经对准你了！】
芙蓉苏回复【关我关关什么事？哪家粉丝不爬墙头。】
【你爬墙头可以，进错院子就是你的不对了，耗子尾汁！】
【耗子尾汁！】
【耗子尾汁！】
关衡上大号，转发此条微博。
【人在我怀里，超甜。】
【！！！】
【！！！】
黎淮窝在电竞椅里，目瞪口呆的抬头看他。
关衡把手机扔到桌上，双手搭上椅子把手，居高临下的俯身靠近，鼻息喷薄。
“下次直接这么回，知道了么？”
黎淮震惊。
这人......这么流氓的吗？
关衡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不要脸习惯了，要不是顾及黎淮脸皮薄，他还能说得更绝。
“他要是再撩拨你，我就直接官宣。我这人脾气好，但不喜欢别人挠我怀里的宝贝。”关衡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脖颈，将他衣领往下拉，凑了上去，“我会咬人的......”
黎淮眼睛瞪大。湿热的触感落在脖颈处，他还没来及回神，突然传来酥麻的痛感，不禁“嘶”了一声。
“你......畜生吗？”黎淮捂住脖子，红着脸瞪他，“一会儿我怎么直播？”
关衡满意地轻舔了下唇角，“说出去的话怕没人信，戳个章证实一下。”
黎淮没脾气了，“......”
黎淮和关衡组排直播。
【崽崽拉链别拉到下巴哇，不热吗？】
【这个天气还要穿外套吗？多热啊，脸都红了崽崽！】
【大魔头说你超甜！！！】
直播间弹幕都在刷，黎淮闷头打游戏，一概不理。
心里已经骂了关衡一晚上了。
关衡倒是浑不自知，跟弹幕聊天乐的自在。
“芙蓉苏不是我粉丝，你们就听他吹，我得造了多少孽才会有他这样的粉丝。”
“他表白小黎神......”关衡不乐意了，“他那不叫表白，叫盲目自嗨......房管把那几个□□cp粉头子封了。”
cp都站不对，白瞎你天天蹲我直播间了，关衡心想。
“小黎神超甜的话......当然是真的，你们能比我了解他？不信？那是你的损失。”
“队内潜规则？”关衡笑了，“这不众所周知的事么？证据？我潜他还要给你们证据？给你们美的。”
话音刚落。
【粉丝我是芙蓉苏在sg-armor直播间送了十只鎏金粉毛猫！】
关衡拳头一紧。
黎淮本就已经被关衡在直播间里那些言论搞得快神志不清了，这么大个特效飞出来吓了他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关衡。只见关衡拿起桌上的手机，面带微笑的冲他示意。
黎淮桌上的手机亮了下，他点开看。
关衡：【我潜你的谣言，坐实一下？】
黎淮脸一热，眼里那点惊慌被直播间的粉丝看了个清楚。
关衡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
“小黎神，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粉丝们不知道他俩私下发什么了，疯狂刷弹幕。
“......弹幕说我潜你呢。”关衡懒懒道，“你倒是说句话啊，粉丝着急了。”
黎淮没法，人已经热的快烧起来了。
“......别闹。”
桌上的手机又亮了下。
关衡：【没闹。】
【要么你喊声哥，要么......我喊你宝贝，你选一个。】
黎淮紧紧抓着鼠标。
关衡本来只打算逗他一下，撩完心里就满意了，也没指望他真能回应点什么，但这是回他大意了。
黎淮清透温软的声音从队伍语言传了出来。
“我自愿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