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兰蹲在湖边一座突起的岩石上，欣赏着透着寒意的苍白月色，默默的掏出一支烟。
他脱下泛着寒光的铁手套，露出一只略显惊艳的手——修长洁白，骨节分明，指如尖笋，腕若莲藕。
如果剁下来做成标本，这精致的犹如艺术品般的手大概能在某些特殊群体中卖上个好价钱。
可惜的是，男人手指的动作却破坏了整个造型的美感，他此时正在来回撸动掏出的香烟烟身，嫩白的手指轻握间骨节显得更加清晰。
“啧，什么时候压弯了？怎么还掰不直了。”
强迫症发作，尹兰又撸了一会后，发现真的彻底弯了，他忍痛双手握住烟身，手指用力一拧将它掰折。
他伸出右手食指，一枚白色小十字相连成环的戒指正套在其上，颇具宗教意味的圆环上镶嵌着一个不大却无色透明的宝石。
尹兰叼着个烟屁股等了一会，将烟头靠在宝石之上，已被尹兰魔力加热的宝石逐渐给烟头镀上红光，他深吸了口气，让辛辣的感觉流经过肺，望着食指上的戒指发了会呆，弯起嘴角将它换到了中指上。
“莉莉，还没好吗？”
尹兰将本就被腰斩的香烟抽到一半，开口询问阿尔托莉雅的情况。
“再，再等等。”
在男人身后不远处的雾中，如镜般的湖边，此刻正是一幅天国景象。
不列颠威严与荣耀的化身，美丽而纯洁的骑士王正轻解罗裳，蓝色的长裙褪去，优雅修长的脖颈，如玉光洁的后背，纤细有力的腰身，笔直白嫩的细腿逐一显现。
除了令人遗憾的胸围，想必再如何挑剔的绅士也难以讲出批判之语，何况阿尔托莉雅细致之处也令人颇为满意，皮肤细嫩，玉足玲珑。
她逐一解下蓝白条纹的内衣，又将它们埋入叠好的战裙之内，回过头，看到男人老实的背对着少女抽烟解闷，她一瞬间松了口气，之后又像是不服气般微微鼓起了脸。
少女低头，视线一眼直到小巧的脚面，于是鼓气变成了叹息，她捂住了胸口，拿那一丝柔软安慰着自己。
她走到湖边，伸出左脚轻点水面，透骨的寒意让她白嫩如葱的脚趾蜷缩在一起又慢慢展开，冰冷的湖水在体内流淌的魔力作用下变得与常温无异。
对于冷热环境的耐力也是英灵实力评价中的一环，阿尔托莉雅在这方面明显是一个优等生，她不再犹豫，跃入水中，双手举至脑后，解开了那盘起的金丝绸。
金色的秀发散落在肩背，她曲起腿，将身体浸入水面之下，沾水的发丝贴在她脸侧，带着一丝丝与往常不同的气氛。
“好了。”
她轻声呼唤着同伴，尹兰听到了少女的话，将燃至尽头的香烟按在地上摩擦，等烟头的红光消失殆尽，他又举起来确认了一遍，之后随手一扔，向湖边靠近。
然后他看到了少女害羞的脸与水中那美好的若隐若现，心脏的跳动加快了数秒，推动血液的动力明显加大，血压开始短暂的升高。
“兰......真的需要这么近距离吗？”
“当然，雾这么大，迷踪之森可是个有可能连接世界之里的片段区域，互相看不到身影，你出现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哦？兰很担心我的安全吗？”
“我姑且也算你的骑士，自然要考虑你的安全。”
骑士吗？
平时姑且不论，现在的你，是王的骑士，还是公主的骑士呢？
心中的疑问问不出口，阿尔托莉雅低头，视线中是泛着涟漪的水面和少女发红的俏脸。
少女抬头，正对上尹兰的视线，她有些不满的鼓起脸：“距，距离够了吧，兰你侧过身，盯着看淑女洗澡可有违骑士精神。”
“哦哦，好。”
尹兰侧身坐下，看着湖水与森林的边线，耳边响起的稀稀落落的水声，少女的沐浴已经开始，而他即将成为全场唯一的听众。
水珠砸落水面的轻响不停，尹兰目视着河畔边缘，只觉得心有点痒痒的，脑中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
近卫骑士，真难。
也许是四周太过静谧，阿尔托莉雅有些不自在，她一边清洁着身体一边随意的扯了个话题。
“兰，你之前说中心区域可能有古怪，现在看来情况似乎还没有那么严重。”
“没有那么严重吗？”
丝丝缕缕的金芒浮于男人的晶状体之上，映在眼球后方的视神经将信号传递到大脑，尹兰眼中看到的是一片火光。
淡银色的火焰分散在整个中心区域内，不是火炬般的烈焰，而是星星点点的微火，它们在雾气之内艰难的散发着光芒，似乎在与空气中的水汽相对抗，留恋着世间，渴望着延续。
那是灵魂的火光。
“兰？”
“没什么。”
阿尔托莉雅回头看了一眼侧坐的男人，并没有太在意。
“你之前说这里可能有神明的遗骸，如今看来这里只是正常的自然风景，梅林也许多虑了吧。”
“自然风景，有些时候反而是最危险的啊。”
“嗯？为什么这么说？”
“最原始的神明有很大一部分便是自然现象的化身，在遥远的神代，在还没有神殿，没有祭祀的远古，祂们以天为穹顶，以地为基盘，山峰与巨树为支柱，在得祂们垂青之地建造自己的神国。”
“神国？”
“那是祂们以极高的权限从世界之上切割的一部分，类似于异空间般的独立之地，诸多神话故事传说中的隐秘之地大多来源于此。”
“原来如此，不，等等！难道这里......”
“不错，这片可以移动的诡异森林，很可能就是曾经属于神代的某个神祇的。”
“祂还在吗？以我们深入到这里都没有任何异常来看，难道祂已经离开了？”
“死了吧。”
“哎？兰？”
男人口中毫无敬意的回答着实让阿尔托莉雅吓了一跳。
“等，兰，不要这么说吧，如果祂还活着，恐怕会受到祂的敌视。”
“我之前说过了吧，不列颠这片土地至少目前是无法支撑神祇这种存在的，即使是受伤半死不活的神祇也绝不会脆弱的让我们感应不到，祂们可是神代魔道的顶点，这种存在远不是你这小丫头之前的对手可比的。”
尹兰话语中的轻视引起了少女微微的不满，可称呼的亲昵又让她心里痒痒的。
“哼，说的兰你似乎亲眼见过一样。”
“......”
湖水搅动的声音逐渐平息，清洗完身体的阿尔托莉雅抬头望月，金色的发丝倾泻而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她双手顺着鬓角向后梳理着头发，修长的脖颈优雅如天鹅。
“我洗完了，兰你背过身去。”
“......用我给你缠......好吧不用。”
“兰！？”
阿尔托莉雅额头青筋凸起，微笑着歪头质问。
“......咳咳，没有事，挺好的，你继续。”
百折不挠的骑士一个眼神下就怂于王前，他转身背对着少女，开口问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首先，要和梅林交流信息吧，一会找安全的地方睡......”
“吼吼吼吼吼吼！”
阿尔托莉雅的发言被雷霆般的龙吟打断，尹兰回头，发现入浴的少女后方的迷雾中，两盏灯笼悬挂于夜空中。
那是巨龙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