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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王彦气恼不已,今日一战,他从太行山中带出来的一千弟兄,伤亡过半,他如何能不恼火?
“王彦,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父子无能吗?”
张宪脸色一变,寒声喝道。
王彦神色一滞,嘿嘿笑道:“小将军莫要生气,我王彦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这话是冲着官家说的,冲着童枢相说的,冲着高太尉说的,唯独不是冲着大人说的,没有大人,我还在太行山上晒太阳呢,就是冲着大人的为人,我方才下了太行山,投靠了朝廷,否则,凭着官家,就是给我殿帅的位子,我也不会被招安!”
张宪脸色一缓,他同样对道君皇帝的所作所为大为不满,这叫什么事?女真铁骑刚刚进入河东路腹地不久,远远没有在河东路站稳脚跟呢,官家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将河东路的精锐都给调到后方去了,那河东路百万老百姓可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张宪冷哼道:“那有什么办法?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连我爹说了也不算,官家一道圣旨,高俅跟宋江就乖乖地退兵了,甚至他们都巴不得离开太原,撤回到相州呢!若是我说了算,我会死守太原,数万大军跟金兀术耗上三个月,然后调来十万西军,趁着金军被我们拖得半死不活,一举将其包围,将其全部围歼在太原城外!”
“宪儿,不得胡言乱语!”
张所喝道,“官家贵为天子,岂是你可以私下置喙的?”
王彦笑道:“大人,小将军这话说得我爱听,河东路七八万兵力,再加上十万西军,足以与女真铁骑分庭抗礼了,看看人家大名府的晁云,独自一人,率领着十万大名府精锐,北抗十几万女真铁骑,南面还要防御朝廷跟方腊的进攻,照样混的风生水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才过瘾呢,这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呢,啧啧,官家跟他相比,那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傻子!”
"王彦!"
张所大怒,喝道:“你当真以为我张所软弱可欺吗?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斩了你的狗头祭旗!”
张宪连忙劝说道:“父亲,父亲息怒,虽然王将军出言无状,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啊,现在不是争言语上的长短的时候,接下来如何应战,方才是当务之急啊!”
张所登时蔫吧了下来,应战?怎么打?自己一万老弱病残,面对着至少八万女真步骑啊,怎么打得过人家?
张所涩然叹道:“昨日东方白说,晁云已经派出了杨再兴等人迂回进攻云州了,但是从武州到云州,迂回过去,近千里的距离,即便是杨再兴麾下的骑兵骁勇善战,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赶到云州的啊,只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啊,若是种家军没有被歼灭在汾州,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种家军已灭,我们孤立无援,难道一座太原孤城,我们真的能够守住一个月的时间?”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虽然三个月来,童贯与宋江在太原城紧急备战,但是也就是多准备了一些防御的部署,大军撤走,使得太原城的防御登时薄弱下来,最要命的是,多年来,太原一带没有遭遇过战事,这太原城的城墙百八十年来都没有进行过像样的休憩,外墙脱落严重,墙体早已经不想当年那样坚固了。
现在的金军准备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全力围攻,太原城一万守军,绝对支撑不住的,太原城绝对支撑不住的,饶是张所与张叔夜一样以知兵闻名,面对着强敌也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张所也只能全力修整守军,准备明日的战事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金兀术再度派出大军发动围攻,这一次,出动的不光是步卒,甚至在步卒之中还掺杂了不少女真精骑的勇士,向着城头发动猛攻。
金兀术发现了,不管是汉人,还是契丹人,燕云十六州的民众守军,早已经被汉人给同化的十分严重了,失去了草原民族的彪悍之气,胆气不足,若是在旷野上交手,还能够勉强一用,强行攻城,伤亡一旦上来,这些步卒就会出现畏战的情绪。
金兀术只得抽调了三千女真精锐,放弃了战马,督促步卒进攻。
这一次有了女真精锐的加入,金军的攻势更加的猛烈,又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张宪在城头杀得浑身浴血,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枪下了,甚至到了最后,张宪都已经感觉到麻木了,如同机器人一般,不断地出枪,收枪,连张宪都已经到了这种状态,其余人那就更加不堪了。
好在,这一日,总算是支撑了过来。
两日的惨烈激战,太原城守军伤亡就已经超过了三成,城中哀鸿遍野,原本高涨的士气已经被两日惨烈的战斗给消磨的干干净净了,再打?只怕这些人连挥动兵器的力气都欠奉了。
“大人,事已至此,我们只怕是难以支撑的住了,最多再有两三天时间,太原城必破啊……”
王彦舔舔干裂的嘴唇,涩声说道。
两三天时间。
张所心里也清楚,两天时间,伤亡三成,再有两三天时间,还要付出三成伤亡的代价,人家金军外面有的是兵力,自己却是已经无人可用了啊……
张所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大人!"
王彦高声道:“不是末将贪生怕死,只是这么死,死的太窝囊了,死的太憋屈了啊,依我之见,我们率领残军撤出太原,向着河北西路撤退,与晁云的大名府军合兵一处,我看的很清楚,晁云只要集结了足够的兵力,绝对是要与金军决一死战的,谁坐天下我不管,只要他能够打败金狗,保住中原百姓与汉家衣冠,我王彦就服他,就愿意跟着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人,大宋的朝廷,已经烂透了啊……”
张所脸色大变,怒吼道:“王彦,你真的想死吗?”
王彦抗声道:“大人,你要杀我,我王彦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话,我一定要说!少将军,你说我说的对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