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是个灵异副本吧?】
听到辟邪这个词,微生尘悚然一惊,不自觉把手心的玩偶抓紧了一些,整齐干净的粉色指甲微微发白。
【b级副本不涉及非现实性因素。】
听到系统的回复,胆小鬼微生尘放下心来,掐着玩偶圆圆的脸蛋,手感超级称心。
“这里不是好好的。要辟什么邪呀?”
小媳妇穿着水绿色的布裙,头上是晨时“夫君”挽的发髻,插着很朴素的木钗,嘴巴嫣红一点,声音又软又糯,笑容甜丝丝的像浸着蜂蜜。
微生尘刚进屋就把帷帽拽下来扔到一边,雪白一张小脸大刺刺展露在狭小的空间里,照亮了昏暗的一个角落。
简陋的小砖房里家具布置朴素,裙布钗荆的打扮难掩他本身的容貌,反而更衬得其唇红齿白艳光四射,这四面漏风的破房子都盛不住上天额外的恩赏。
陆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莫测,没直接回答他。
“你以后出门千万别忘记带帷帽。”
小媳妇的样貌实在出众,毫不夸张的说,简直见之难忘。
微生尘骨架很小,在陆氏兄弟面前更是被衬得娇俏可人,容貌也雌雄莫辨,扮成女孩子模样没有任何破绽。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之前蓬安村有人见过他。
本来陆储打算给微生尘稍作易容,把他的样子变得普通一点,自然而然混入村庄,但是却发现完全行不通。
微生尘是那种一眼惊艳,还很耐看的长相。
陆储知道他皮相好,肤若膏脂,唇色艳丽,匆匆一扫,惊为天人的样貌就刻在记忆里再难抹灭。
但他现在才发现,微生尘的骨相才是一绝,无论他把眼睛画小还是皮肤涂得黑黄,都能隐隐看出原本的样子。
没办法只能谎称患病之后带帷帽。
其实微生尘倒觉得没什么,他之前被当成傻子养在家里那么多年,村里见过他的人应该不太多。
但他不想和陆崇他们解释为什么傻子会一夜之内变聪明(其实是编不出来合适理由),所以嘴上还是迭声答应。
“知道了知道了。”
大概是由于他的不耐烦表现得过于明显,以至于一向粗线条的陆崇都感知到了,他的表情难得严肃起来。
“真没在开玩笑,你一定要注意这件事,我可不想在外面听说某家已经嫁出去的姑娘回村,结果还换个婆家的八卦。”
陆崇没说的是,他怕微生尘在家里呆不住,偏偏要翻墙往外瞧,结果被在村里游荡的光棍单身汉看见。
破旧粘泥的墙头,灿若春花的小脸倏然而过,勾得外面的野狗心爬墙过来了。
有句诗叫什么来着?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咳咳
听了这话,原本漫不经心玩娃娃的微生尘小脸涨红,连着点头。
害怕陆崇没看见他的决心,还握着小拳头作打气状,说话声音大大的。
“我记住啦!”
跟幼稚园小朋友下保证书似的。
幸亏他之前只跟陆崇简单解释被姐姐迷晕之后绑上喜轿,又遇到土匪抢亲机智逃出去的过程,没把自己是“傻子”的事情全都说详细,不然陆崇的话就更奇怪了。
起码会把主语换成什么“男扮女装的傻子新娘”那种恶俗的名称。
微生尘摸摸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记住就好,还有这个玩偶你也拿好,这个房子的前主人是个老鳏夫,去世之后没有子女才空置下来没人居住。
“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装骨灰的瓦罐我没扔,就放在墙角,我们在的时候也给他供奉一下,作为对使用房间的感谢。”
微生尘顺着陆崇的手指看向角落,果不其然看到只破旧的瓦罐,小腿一收一蹬,一下子沿着相反的方向窜出去老远。
他蜷折两条细长的腿坐在床边,手扶在膝盖上,尽量保持最远的距离。
然后艰难吞咽下口水,紧张得声音有点发颤。
“里面里面装的是骨灰?”
陆崇面不改色用抹布把罐子擦得干净发亮。
“不然呢?你以为是奶粉吗?”
微生尘突然感觉手里这个丑玩偶变得好看许多,仿佛整只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可以保护他不受鬼怪侵扰,他把它整理干净之后妥帖的收入衣衫内侧。
被褥都是陆崇到镇子里买新做的,拿回来之后陆储又用药水做旧些,还特意撕破几处损坏。
多此一举的原因只是怕微生尘体质太弱,真正的陈年老棉花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发霉味儿。
现实世界微生尘从来没见过骨灰盒,一般大家都是买专门的房子或者陵园放置。
还有一些人把自己的骨灰做成胶囊,发射出去,做一次太空旅行。
另外他记得古代的时候还流行土葬,为的是保持□□完整性。
“那为什么不土葬呢?”
虽然半夜出门看到山坡上的土包包也很吓人就是了。
“和中原观念不同,蓬安村的一些老人认为死去之后自己还可以住在家中,舍弃皮囊这些外物的束缚,尘归尘土归土。”
陆崇抬手示意微生尘跳下来,他要铺床。
他一边整理被褥,一边解释,直到把整张床都收拾完备。
男人揽着小娘子的肩,弯身把他抱在床上,横坐在自己腿间,抽掉木钗,发丝散落一肩,有几绺翘起来勾住他的鼻尖。
时间已近黄昏,天边流霞晕晕,斜阳脉脉。
微生尘的头发是有点卷卷的深咖色,被夕阳镀上淡淡金边,鼻尖翘起的弧度和墙边阴影融为一体,柔和而温暖。
他骨架很小,薄薄覆着一层温软脂肉,四肢纤长柔韧,与陆崇大腿接触的那一部分却很有肉。
就算不往下看,陆崇也能从触感上勾勒出圆润弹翘的弧度,由于重力被压得微微变形,嵌在缝隙中去。
他把微生尘的脸掰正,保持和自己对视的角度,定定注视着那双纯粹无辜的茶色眼睛。
“你不是蓬安村的村民吗?这些东西我在山脚附近都能打探出来,你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茶色的清泉里倒映着他完整的身影,他双手制着微生尘,没留神的用力,指节泛白。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完全质问的口气。
陆崇不想得到那个之前已经被否决的答案,但是小羊的确是撒谎了。
目标锁定在深山里毫不起眼的蓬安村,费尽千辛万苦培养出这么个宝贝,到底所图什么?
他自嘲地扯扯嘴角,为自己的怀疑觉得可笑。
就算现在问出来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能对小羊做什么?
之前他还可以说,如果微生尘要是那边的人,他一直把小细作锁在身边,关在屋里头,蒙着眼睛捆着手,让小羊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看不到。
可现在只要微生尘在他耳边细细弱弱的哭一声,扯着他的衣襟叫他一声名字,他就心软手脚也软,除了什么什么哪里都软得一塌糊涂。
“陆崇,我疼”
对的,就像现在这样。
小羊实在太狡猾了。
看似荏弱可欺的绵羊比最狡诈的狐狸还要更洞察人心,他从出生开始就无师自通了怎样让天敌心软,就算是把尖角刺入豺狼的血肉之中,筋骨崩散万劫不复,也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不会受到半点责怪。
齿缝间弥漫着奇异的血腥味,陆崇顶顶口腔侧壁,莫名烦躁。
手上一凉,陆崇手劲松了点,低头看到手上被打出来的白印子,浅浅的一道,很快就消了。
就像被铰了爪子的幼猫用肉垫拍打过。
“都说你抓疼我了”
声音还那么委屈,拖音中闷闷的绵软,颤颤的敲打心尖。
打人的力道也那么柔和无力,怕惹恼了对方似的。
“你看你看,都红了。”
见陆崇没来哄他,小媳妇揉揉自己肩膀,翘起嘴巴吹一吹,很心疼的模仿别人抱住自己,嘴里念念有词。
陆崇凑近了,细听。
“不疼哦,不疼哦。”
就他妈头一次见自己哄自己的。
看到丈夫一脸冷漠不为所动的模样,小媳妇扣住男人的后脑勺,小手拽着毛绒绒的脑袋,朝自己露出半边的肩膀按,让他仔细瞧瞧刚做出的“罪状”。
肩头雪白圆润,弧度流畅修翘,薄而不窄。
陆崇高挺的鼻尖卡在脖颈和肩头之间的小窝窝处,视线正对着背后线条精致的蝴蝶骨,随着主人的一呼一吸上下翕动,展翅欲飞。
鼻息之中全是小媳妇身上独特的草木香,缠缠绵绵long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罢了,这么傻的人如果真是细作,不知道该死几千万次了。
“你还要干什么?我要睡觉了!”
微生尘躺在已经铺好的被子里面,把小脑袋都钻进去蒙住,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
“等会再睡,给你擦点药油,不然明天还会痛的。”
陆崇伸手把小媳妇从被子堆里面挖出来,摆正坐好。
转身到床角抽屉里翻出一瓶棕褐色的药瓶,拧开倒在手心里来回拍拍。
空气中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瞬间弥漫出一股浓郁的药味。
“自己拉开领子。”
微生尘一下子把上衣脱了。
陆崇冷沉严肃的眸子骤然回缩,已经伸出来的手瞬间被弹回来,说话磕磕绊绊。
“你你干什么?给你肩膀擦药怎么还要脱衣服?”
然而始作俑者却是全然无辜的模样,眼睛睁得圆圆的,十足的天真正派。
“怎么啦?这样才更方便啊。”
小直男微生尘虽然没有勇气踏入东北大澡堂,但是单纯在同性面前裸露上半身却不觉得奇怪。
陆崇拢住散在床上的衣襟,罩在微生尘身上,恶声恶气的告诫。
“拎着这个边不要动,我帮你上药。”
“哦。”
微生尘揪住一边衣领,乖乖坐在床边让陆崇给上药,眼睛半阖,神情慵懒像只被顺毛摸的长毛猫,非常会享受。
舒服得直哼哼。
男人的手大而滚烫,经过在手心里揉搓的药油,涂在肩膀上仍然存有之前的温度。
单手就能攥住的肩头整个被罩住,全当作热敷按摩,来回揉捏。
其实本来就没什么淤血,只是稍微有点发红。
过程并不疼,反而在柔和适度的按摩下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蓬安村周围的大山比外面格外高一些,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太阳在落山时消失得也更早。
极其偶尔传来柴门的吱呀,伴随着老狗几声吠叫,这个时候年迈无力的村庄早早进入睡眠时光。
放在屋子中央的小油灯上豆大的火焰摇摇欲坠,光线昏黄暗沉,一直压着,压着微生尘的眼皮抬不起来。
等陆崇把药上好之后,小媳妇早就倚着墙壁睡得正香。
呼吸绵长平稳,似乎丝毫不受白天各种事情的影响。
他把微生尘塞到床上,掖掖被子,自己也在旁边躺下。
小媳妇是侧着身背对着陆崇的睡姿,黑暗中朦朦胧胧只能看个轮廓。
他的身形在腰间骤然削窄,不着床,因此全身只有两处支点。
一处是平直外扩的肩膀,另一处是胯骨。
已经睡着了。
以一种看上去就很不舒服的姿势。
陆崇想了想,还是自以为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一条胳膊垫在小媳妇没处着落的腰间。
闭上眼睛。
陆崇肩膀被打了一下。
他勉力睁眼看向漆黑的一团人影。
陆储在他看不清的视线里挑起左眉,用气音说话。
“你往那边串串,我没处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