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酒楼上。
陆飞鸢和楚聿辞坐在二楼,透过窗户,可以清晰的看到刑台。
楚聿辞倒了杯热茶推过去。
“鸢鸢,要把人换下来吗?”
“不急,等明天。”
害人,总要付出代价。
直到傍晚,二百刀落下,沐隐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连呜咽的力气都没有了,疼痛让他在晕厥和抽搐之间反复拉扯。
精气神被彻底碾碎,只余下快速求死的念头。
他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朦胧中,似乎听到刽子手在和人交谈。
“咦,这就没气了?大人,奴才无能……”
顺天府尹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沐隐的气息。
“罢了,沐隐之前就有伤在身,也不全是你的错。
二百多刀也足够了,将尸体拖走,扔去乱葬岗吧。”
“是。”
沐隐再次醒来,眼前一片昏暗。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他颤抖着,却咧开了嘴,露出一抹血粼粼的笑。
活着……
他还活着!
老天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必定是让他活下去,找陆飞鸢和楚聿辞报仇的。
他一定会……
刺啦。
烛火被点燃。
眼前的黑暗退去,沐隐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不是在乱葬岗,而是身处一个地牢。
脚步声靠近。
他却无力转头查看,直到透过血腥气,闻到了一缕熟悉的暖香。
陆飞鸢!
他艰难的转动眼球,终于瞥见了陆飞鸢衣裙。
那衣衫嫣红,绣着描金的百蝶穿花图案,绚丽的宛若焰火。
陆飞鸢打量着被摆在石台上的沐隐。
他几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更像是一具还活着的骨架。
皮肉少了大半,尤其是胸膛,甚至都能隐约看到内脏的搏动。
“沐隐,听说你要见我?”
沐隐想要开口,却一点力气都找不到。
青鳞上前,掰开他的嘴,将一枚吊命的药丸塞进去。
好一会儿,沐隐才能勉强出声:
“你……好狠……”
陆飞鸢轻笑一声。
“狠?你们要杀我,我反抗,就是狠?
也是,在你和沐晋源心中,我就应该乖乖去死才对。”
杀人者,人恒杀之。
可沐隐太过高傲,总以为自己算无遗策。
沐隐情绪激动,伤口渗血的速度更快。
陆飞鸢淡漠的扫了一眼。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激动,毕竟,你人只剩半个,命也只剩半条了。”
沐隐艰难开口:
“杀,杀了我……”
“你之前一直要求要见我,不就是想活着吗?
我费了那么大功夫,才留下了你半条命。
又怎能让你轻易死了?”
他之前想见陆飞鸢,是想求一条生路。
现在这副鬼样子,活着的每一分每一刻都在受折磨,只想一心求死。
沐隐想要动弹,想要站起来和陆飞鸢拼命,可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些许动静。
陆飞鸢转头看过去,就见邹氏恐惧的缩成一团,紧贴着墙壁,不断的朝远处爬动。
“什么……东西?”
听到那动静,沐隐以为陆飞鸢还想折磨他,所以放了什么毒蛇一类的进来,死气沉沉的眼底再次染上恐惧。
陆飞鸢好心解惑。
“那可不是东西,而是你的母亲。
你一直都在做沐晋源的义子,没机会开口唤邹氏一句母亲吧。
如今你们母子在这里相聚,可要说说话?”
沐隐掀起了眼皮,血迹流入了眼睛,一片赤红。
“果、果真……是你。”
邹氏的假死药是他搜寻来的。
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生母。
可等他处理完沐家那边的事情,找机会来到乱葬岗,却早已经不见邹氏的踪影。
乱葬岗被打扫的极为干净,丝毫线索都没有留下。
“不错,邹氏恶事做尽,可我还念着一份仁慈,留她一命,让她好好活着。”
沐隐嘴唇哆嗦。
生不如死的活着,也算是仁慈吗?
陆飞鸢勾了勾唇。
“对你,我也不会赶尽杀绝,会用药吊着你的命,让你和你的母亲在此团聚,好好的享受一番天伦之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