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1 / 1)

晨光透过车窗,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汗珠。

杨鸣沉默了几秒:“我们跟你进去。”

花鸡猛地瞪大眼睛,显然没料到杨鸣会这么选。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杨鸣就已经想清楚了。

如果大毛没有那一出,他或许会选择离开。

但正是因为大毛的举动,反而让他看清了严学奇的为人。

再者,他和花鸡现在身上的钱根本撑不了多久。

一旦周军的人找上门来,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相比之下,跟着严学奇反而是个更稳妥的选择。

严学奇从后视镜里看着杨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就不怕,进去之后我把你们做了?”

“你说过不会过河拆桥。”杨鸣直视着后视镜中他的眼睛,“我信你这句话。”

“好!”严学奇大笑一声,“你小子有种,有资格跟着老子干。”

这时大毛回来了,说房间已经开好。

严学奇转头对花鸡说:“去把车子开远点,然后过来找我们。”

花鸡点点头,发动车子离开。

杨鸣和大毛则拎着装钱的蛇皮袋,跟着严学奇走进旅馆。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他们背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

连续几天,霍班的天气都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下雨。

破旧的小旅馆里,杨鸣和花鸡像是被困在了这座小城。

严学奇按承诺分了钱。

杨鸣分到十五万,花鸡分到七万。

钱分完后,几个人就各过各的日子。

严学奇每天泡在一家小赌场里,听说手气不错。

大毛则是迷上了红灯区,整天夜不归宿。

只有杨鸣和花鸡,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深居简出。

破旧的旅馆房间里,电视机里放着无聊的肥皂剧,墙上的壁纸已经泛黄脱落。

“真他妈没劲!”花鸡把遥控器狠狠摔在床上,拆开一包槟榔塞进嘴里,咀嚼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现在是越来越想纳市了,这鬼地方,连个像样的饭馆都没有,他妈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杨鸣正靠在床头看《三国演义》,听到花鸡抱怨,他合上书本,神色凝重:“昨天我给沈沫打了个电话……”

花鸡立即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怎么说?”

“周军最近在招兵买马。”杨鸣放下书,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连四眼都投靠他了。”

“我日!”花鸡一拍大腿,槟榔汁差点喷出来,“这狗日的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想……”

“具体还不清楚,”杨鸣打断他的话,“得再看看。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果纳市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们就得回去。”

“回去?”花鸡瞪大眼睛,“你疯了?回去干什么?跟周军干架?”

“去找张静。”杨鸣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破局。

李明作为瀚海的二把手,既然已经把他和花鸡当成弃子,那他们在纳市就基本没了立足之地。

现在能投靠的,也就只剩下张志强的妹妹张静了。

“张静?”花鸡咽下嘴里的槟榔,表情有些怀疑,“能行吗?”

“试试吧。”杨鸣站起来,走到窗边,“难道你想一辈子跟着严学奇亡命天涯?”

花鸡使劲摇头,声音里带着后怕:“他们这种日子我可过不了。你是不知道,那天你们进去的时候,我在车上怕得要死,生怕你出什么事。”

“那不就得了。”杨鸣转过身,目光炯炯,“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张静。只要她愿意接纳我们,我们就还有机会在纳市站住脚。”

对杨鸣来说,他不想放弃在纳市打拼的一切。

他分析过,李明应该没有非要杀他的理由。

毕竟在李明眼里,他和花鸡不过是两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真正要担心的是周军。

毕竟他和周军手下的冯斌有、刀疤都有过节。

没有了瀚海的庇护,对方随时可能对他下手。

不过杨鸣隐约觉得,如果纳市真的乱起来,对他们反而是个机会!

他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就去瑞市投靠周老三。

“行,都听你的。”花鸡叹了口气,“反正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通之后,杨鸣也不再纠结。

中午,他和花鸡下楼吃了碗面,然后直奔严学奇常去的那家赌场。

这家赌场开在一条窄巷子里,门面不大,招牌都褪了色。

门口蹲着个赤膊大汉,满身纹身,正在剔牙。

看到杨鸣和花鸡,他只是抬眼瞟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推开门,一股浑浊的气味扑面而来。

烟味、汗味、各种味道,直冲脑门。

赌场不大,也就一个普通门市的大小,里面摆了两张百家乐和几张麻将桌。

昏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喧闹声、骂街声、筹码碰撞声此起彼伏。

严学奇正坐在靠里的百家乐牌桌前,面前摆着厚厚一叠筹码。

他两眼发亮,嘴里叼着烟,正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牌。

这两天他手气很顺,一直在赢钱。

严学奇注意到杨鸣和花鸡走了过来,开口问:“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在旅馆闷得慌。”杨鸣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花鸡也找了个位置,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热闹。

“玩两把?”严学奇搓着手里的筹码,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两天他赢了好几十万,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亢奋。

“不了,我们就看看。”杨鸣摆摆手。

他对赌博没什么兴趣,更不想把刚到手的钱再输出去。

严学奇耸耸肩,又开始新的一局。

这一局他运气不佳,输了大半筹码。

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又让荷官给他换了十万筹码。

“严哥,这牌瘾真大。”花鸡小声嘀咕。

杨鸣点点头。

他注意到严学奇的样子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抢劫时冷静果断的悍匪,而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他的目光紧盯着桌面,手指不停地玩弄着筹码,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服务员端着果盘和烟酒穿梭在桌子之间。

有输红了眼的赌客在大声叫骂,有人在暗自垂泪,更多的人像严学奇一样,沉浸在赌博带来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日!”严学奇突然拍桌怒骂。

这一把他又输了,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

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钱,还要换筹码。

“严哥。”杨鸣开口,“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急什么,这把肯定能赢回来。”严学奇摆摆手,眼睛发红,“再给我换二十万筹码!”

杨鸣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知道劝不动,也没必要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严学奇的执念大概就是在这方寸之间的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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