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飘过来了?
放下东西,我拿起枕边的手机翻了翻,也不见留言或短信,不由得沉吟起来。
既然和我约定过了,他当然不会真的放任自己溺死,只是习惯性地想投水试试——我还被他拉着一起跳过,沉入河底的感觉某种意义上十分奇妙,如果事后没受寒就更好了。
没有犹豫,我直接跳进河里把他捞了上来。
横滨的街道比起记忆中变化不少,我和已经换上春装、热热闹闹穿行于路的人群擦肩,不知不觉来到鹤见川边。
“到哪去了呢。”我喃喃,洗漱完换好衣服,将手机放进口袋,“不是约好上午去看房的吗。”
慢吞吞起身同我对面而立的男性闻言动作微顿,感兴趣地扬眉:“太宰治?”
“只要能找到治君,我无所谓身处哪个世界。”
名为“太宰治”的投水男性,将我带回了他供职的“武装侦探社”,说着“竟然能遇见同名同貌的人,真是奇缘,请小姐务必赏光和我多交流一下”,其实猜疑心已经要爆表了吧。
我拉开窗帘静静沐浴了片刻灿烂的阳光,晃晃肩膀,发出满足的叹息:“真稀奇,一点都不像才送走寒冬的样子……”
“真是……”我教训道,“至少过两三个月再跳啊,现在河水的温度太低了,很容易感冒的!”
因为和最佳案例治君朝夕相伴,穿越世界对我来说算不上稀奇事,但是,国木田君大概不这么想。
这下两人都变得湿漉漉的,我将凌乱的长发往后捋,好气又好笑地抬手帮他撇去眼底唇边的水流:“大清早的扔下我跑出来,就为了入水吗。”
将行李放在酒店,我走出旋转门,漫无目的地在周边搜寻着。
听到“穿越世界”时还毫不在意的人们此刻齐齐抬头盯着我,表情各异。我在一片惊诧中莞尔。
没人回应。
“……怎么了?”我看了看自己,一切正常,又去打量他。
仿佛捕捉到鱼干的猫咪,他鸢色的眼眸亮了起来,绽开笑容爽快回应我。
又是和文豪同名的黄发黑瞳的青年强忍怒气,一笔记本将坐在办公桌上没个正型的太宰君扫下去,整了整神色看向我:“甘小姐,您是认为自己穿越到异世界了吗?”
样貌确实是治君的样貌,但是,全身上下都有着不同之处。二十八岁的治君比眼前人更成熟,神态气质也有微妙的差别,还有衣服,我记得应该是件茶色的呢子大衣,而眼前人却穿着沙色的风衣……
初春的风拂过发梢,我离开窗台,哼着歌整理了一遍行李,拿出洗漱用品,
直到接过事务员小姐准备的咖啡,我还是不由自主去瞥一旁愉快哼歌的黑发青年。
我扫了一圈,侦探社里的人都没有露出看精神异常患者的目光,于是点头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无语片刻,结束记录向我确认:“所以,您想委托的是‘寻找返回原世界的方法’吗?”
“我觉得,或许是不在原来的世界了吧。”我镇定地对隔着一张桌子做记录的国木田独步说到。
思绪漫无边际地发散,出神望着水面的我蓦地眨了眨眼。
我微笑摇头。
可来回审视几遍,实在和治君太相像了。
结束了和安布雷拉近十年的纠缠,终于可以长久停驻在一个地方了,我和治君当然选择返回横滨定居。昨天才乘船抵达港口,因为夜间不方便行动,我们就随意选了个酒店休息,正打算今天一起去挑选可能要成为往后数十年居所的“家”,结果……
这几年,治君要和我分开单独行动的话,都会提前告知并约定大概的返回时期,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从来没有过。
虚掩着门的盥洗室里空无一人,我怔了一下,疑惑地转身打量房间。随意入住的酒店双人间,除了一张床就只剩小小的盥洗室,没有其余可以藏人的地方。
……治君有孪生兄弟吗?
意识倏然聚拢,我满脸疑惑地望着那道影子随波逐流飘来身前,定睛一看,吃惊地叫到:“治君?!”
再说,那可是治君啊,大部分情况下,该担心的是敌人吧。
“治君,你用完盥洗室了吗?”我一边披上外套一边扬声问。
“能不能回去不重要,”我看向懒洋洋趴在椅子上的太宰君,语气平静,“请帮我找到失散的恋人太宰治——我想向侦探社委托的是这件事。”
倒也称不上担心。毕竟数月前我们才砸了安布雷拉的总部,让这家恶贯满盈的跨国公司从世界上除名,就算有不怕死的家伙,也不至于现在就蠢蠢欲动。更何况,我们返回横滨的事连志保和降谷先生他们都不清楚,不可能刚到市中就被人盯上。
完全能肯定了,这熟悉的性格,还有之前接触时生效的独一无二的异能“人间失格”……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他的确是“太宰治”没错,只是,并非成为我恋人的那位。
“我就是哦!”
“诶?”发出困惑的声音,我慢慢松开捂住他脸颊的手,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人了?”
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明媚春光下的河水波光粼粼,有着让人忍不住驻足的美丽。我停步,走近河岸俯视水流,忽然轻笑一声。
今天是个大晴天。
依旧沾染着冬日寒意的鹤见川把他的肌肤也变得冰冷,我捂住他脸颊,心疼地皱眉。
我有些奇怪,拿着东西走过去:“治君?”
“治君”被我气势汹汹地摆弄着,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样子。见他反应不对,我也跟着不解起来。
如此迷茫着,我脱口而出:“您认识太宰治吗——啊,不是写小说的那位作家,就,和您长相差不多的青年……”
要是治君在的话,应该会说“正是适合入水的好天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