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张老笑得阴森森地,看不出他在琢磨些什么。
樟脑低着头,两眼看着灰蒙蒙的鞋面发呆,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殡仪馆的老板,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不会。”
张老没再和我纠缠这事,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
顿了顿,张老用力拍了拍我肩膀:“昨晚这么大的事都没吓倒你,算你还有几分胆气。既然想吃这碗饭,你就留下吧!”
说着,张老环顾一圈,对着一身穿殡仪馆制服地年轻人摆摆手:“小张。”
那年轻人一溜小跑赶到张老面前,张老两手扶着膝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给他安排个员工宿舍,我先回去了。”
“这,员工宿舍已经满了。”
小张面露难色地搓搓手:“实在住不下了。”
张老头都没回:“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张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张老略带蹒跚的背影,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张老说话还挺霸道。”
小张苦笑几声:“是啊,这可是咱们殡仪馆的大元老了。”
“不吹牛逼,他的话就是咱们这的圣旨。”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心里有点吃不准,这老头明明就是个工人,可权威性却十足。
“走吧。”
小张微微一侧身,闪出一条路:“我带你去找住处。”
顿了顿,小张狐疑地看着我:“你没行李?”
我怔了怔,摇摇头,没出声。
“哎。”
小张看了看我腿:“都是苦命人啊。”
“我那还有套干净被褥,你先拿去用吧。”
说着,小张四下看看,把已经变形的轮椅从不远处拿了回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能用。
连着拐了好几个弯,我俩才在一栋高楼面前停下。
乳白色楼体各个镶着八角窗,每个房间下面都挂着相同样式的空调外机,单说这个楼,绝对不像是殡仪馆的产物。
看着眼前的楼,我有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这是员工宿舍?”
“对啊。”
小张脸上露出一抹歉意:“不过,得委屈你一下我,这宿舍楼已经满了,只剩下尾间了。”
“你,没什么忌讳吧?”
看着小张有些试探地样子,我轻声笑了起来:“你想说,房间的尾间最好别住?”
“嗯嗯嗯!”
“兄弟啊,我要是连这个都忌讳,我还是转行吧!”
小张一怔,随即缓缓点头道:“好,那就好。”
风水学上确实有这种说法,特别是宾馆,最好不要住最后一间,从风水上讲,这地方站在整个磁场的尾端。
倒不是容易招惹脏东西,而是等于闯进来鬼窝,那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家。
不过,这种事对我而言,连开胃菜都算不上,怕个锤子!
进到楼里,我看着眼前半尺后的地毯有点发呆,迟迟没敢落脚。
“这,不用换鞋吗?”
小张无所谓地走了上去:“会有人打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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