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人昏睡的柔风抚摸着我的脸庞，那当空的烈阳，没有一朵云彩陪伴，虽然是那样的夺目耀眼，但我依旧能够看清它藏在面纱后的真实面目，倚着手中的锄头伫立在田垄上，和本该忙碌于田地中的农人们一起，静静地看着其中帮忙劳作的妖兽们。
前些年的战乱让村子里的绝大部分青壮年都一去不复返，老人年岁已高，孩童尚且年幼，妻子希望我作为仙人能够发挥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大家，于是前段时间我便前往妩宿附近寻求妖族帮忙。
我那天去时并没有将自己的灵力气息散出，来到妖兽润鼠的巢穴入口时，近半人高的两只润鼠从我身后窜出，我本以为他们是想伏击于我，却只是不断地向我发出嚎叫，虽然面露凶相，但并没有什么要冲上前置我于死地的架势，只是想让我被恐惧驱赶而离去。
我向他们表明了来意，其中一只仍旧不停的吼叫着，但另一只已然安静了下来，显然他已经有启智的修为了，硕大的手掌与短小的手指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相称，但好在还有尖锐修长的指甲来再做修饰，启智者抬起左前爪拍了拍还在那胡乱叫喊的润鼠兄弟，示意他安静下来，莫名其妙挨了一下使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似乎是在说，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经过几句我听不懂的语言后，他那可怜的小眼神才解开重负，但很快好奇心就占了上风，他轻轻的来到我身边，站起他那稍显肥胖的身躯，细细地大量着我，又围着我绕了一圈，不停的嗅着我的气味，最后当他想要舔的时，我选择了拒绝，用手轻轻地抵住了他的鼻子。
他的兄弟此时又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并把他拉回身边，然后他尝试着以人族的行为方式给我道歉，虽然动作有些抽象扭曲，但还依稀可以辨认，我示意不用在意后，向他询问族中是否有能说人言之人，他点头并并做出邀请的动作，领着我走向洞穴的深处。
一路上遇到不少他们的族人，足有二十有余，他们奔忙于自己的岗位，努力建设着这个自己的家，看着周围有待修缮的各个通道，看来他们才刚搬来此地不久，拥挤的通道的尽头，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眼前有两只润鼠正在交谈着什么，也许是对这个新家的规划建设，见到我的到来后，瞬间安静了下来，启智者来到其中一只身前，说明了我的来意后，他便示意其他润鼠回到自己的岗位，最后空旷的房间中只剩下我们两。
“上仙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我那俩孩儿举止无礼，还望上仙海涵。”说着便匍匐在地。
我并没有对他所说的这些有所在意，见他即使匍匐在地也只比我挨了一头而已，且他的眉毛和胡须处已有不少斑白，看来年事已高，而这洞中其他润鼠皆充满活力生气，但都与他的体型相距甚大，应当只是幼年，便问起缘由。
“十多年年我们族群本在妩宿北端生存，偶然间救助了一位少年，从那时起我们便与人族开始有了第一次接触交流，那少年也经常带着他的朋友来与我的子孙们一同游玩，过了几年，那少年要去附近的门派修习仙法了，临走前我们通过少年他们，逐渐与他们村子取得了联系，我们互相学习帮忙，虽然我们都是第一次接触对方，但我们互相用自己的行动使我们相信彼此之间是可以信任的，那时我们族群中还有十多个能和我一样述说人言者。”说完这段话，这位润鼠的长者叹了口气，继续到。
“后来，附近的门派之间发生了摩擦，最后演变成大规模的战争，周围的凡人的村落无一幸免，少年的村子的村民在我们的帮助下得以免于战火，虽然久居地下，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难再见到阳光，但他们都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直到有一天，其他村落的人逃难经过此地，少年村子村民恳求我能够救下他们，因为我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所以我欣然同意了，起初的几天，新来者还有所顾忌与害怕，但通过村民的沟通也渐渐不再那么拘束，开始在地下正常生活起来。”
“正当我们都盼望着战争早日结束时，那些新来者中有人背叛了我们，他们因为当年修仙选拔时落榜了，现在想要通过献祭我族和所有幸存之人来重新达到自己的肮脏的目的，那日，他们领着一众人来到我们的洞穴中，我们当时毫无防备，我的不少子孙都被杀害了，我们试图反抗，但却节节败退，最后当我们退无可退之时，村民们站在了我们的身前，为我们求饶，可为首之人依旧目露凶光，贪婪的望着我们，但幸运的是，他身后所跟随之人有不少都紧锁眉头，面露疑色，也有人向领头者提出异议，但话没说一半便被令其闭嘴，短暂的紧张对峙后，那些仙人选择违抗命令，将他们的领头之人绑了。”
“而他们动手的缘由是因为那些背叛之人告诉他们，我们因为战乱没有食物来源，诱骗落难的村民，并将其囚禁，因此才会有如此举动，再者他们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能述人言的妖兽与人族能共同和睦生存，所以才听信那些背叛者的一面之词。但死者无法复活，最终他们以自断一臂加上斩首背叛者来向我们赔罪。他们离去后半月不到，战乱便平息了，当我们都面露喜色重新开始生活，却没想到，仅过了一年，一场更大的战争又开始了。”
“这场战争发起于妩宿神树北端，波及了妩宿神树东西两端，那一日烈火的降临来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剥夺了性命，只有我族数十名幸存者在地下深处苟且偷生了半年之久，那名少年回来了，那时的他早已褪去了稚嫩，亲朋好友的不在世并没有长时间的影响到他，他向我们诉说了这次战争的原因，当年那些门派高层因为看到我们两异族都能和谐共处，而自身同为人族却因一些琐事而大打出手而感到羞愧，同时也看到了战争之下的生灵涂炭，所以最终重归于好，但也因为这事传到了其他更加强盛的门派中，他们的门主高层皆是视异族为死敌，为蝼蚁，本就蠢蠢欲动，想要来一场异族清理，便将此事的事实扭曲，借此来蛊惑那些门下弟子，再加上不少好战之人的推波助澜，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妩宿神树和其周围资源的归属权的争夺这一荒唐的理由，所有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而不得不战，同时告诉我们，妩宿神树西端被波及的影响最小，我们可以向那迁徙。”
“因此才有了上仙你现在所看的。”
听完他的话，我也只能为他们的过去所叹口气罢了，但事我却有能力改变他们的未来，我帮助润鼠长者从妖丹达到行世的境界，并帮助他顺利化为人形，并向他承诺会逐步提升他子孙中有天赋者的修为并护其一族的安危，索要的回报是他们帮助妻子的村里人农作，直到新的一代人成长起来。
这些对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微不足道，在妻子眼里认为我真正发挥了作为仙的价值，也许是这样吧。
“相公，我们来给你送午饭了。”蒋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蒋川回首望去，向她招了招手。
“小伙子好福气啊，有个这么贤惠能干的妻子。”
“这话不对，是蒋猎户有福气，能找到一位上仙来做他的女婿。”
蒋川听完对着他们笑了笑，农人们也笑着互相打趣，起初他们也因蒋川是仙而有所顾虑，但相处一段时间后便亲如一家人了。
蒋雨与村中的妇女们一同来为忙碌于农事的人们和润鼠送来了可口的香喷喷的午饭，虽然蒋川并不会感到饥饿，但只要蒋雨开心他便会尽全力去做。
“刚刚看你一直呆怔怔的，是还在想前两天那个想要夺你玉佩之人的事吗？”午饭过后，蒋雨陪着蒋川在田垄上散步。
“有一部分是的，当那人出现时，我感受到他的气息和我相接近，应该也是玄仙，但当时我的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些碎片的记忆，其中最强烈的便是，不要让任何地仙和玄仙接近残玉，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出手尽全力阻止，不惜一切代价。”蒋川将残玉夹在手指间，放在阳光下细细观察，他无法感受到残玉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只是凡物罢了。
“当时除了这句话外，还出现了一个背影，但很模糊，除此以外关于我的记忆便再也没有动静了，也许我当时不应该击退那人，没准我可以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过去也说不定。”
“既然你失忆了却还能在突发情况下回忆起这两个记忆碎片，就说明这是对你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遵从自己的内心是绝没有错的，况且那人被你一招就击败了，且再也没有出现，应该能说明他并不认识你。”蒋雨松开手，转身来到蒋川面前，边退边讲到。
“也许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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