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陶欧阳留在了酒吧,一会儿在劲爆的摇滚乐中疯狂地叫喊大笑,一会儿又在忧伤的民谣声中大哭。
邻桌的客人都在指指点点地说这个人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莫小白真想离她远一点。
时间一晃就过了十二点,陶欧阳全然把回家抛在了脑后,沈澈是谁,她压根不认识。
“莫小白,你站那么远干啥,过来陪我喝酒啊!”
“姑奶奶,喝差不多就行了,这都十二点了,你再不回去我怕你家领导会把我杀了。”
“呵呵呵呵,他吓唬吓唬你呢,瞧你这小胆!”
莫小白无奈极了,一想到沈澈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就着急,“他吓唬我我也害怕啊,我跟他不是一个等级,我只有被他秒杀的份。”
陶欧阳白了他一眼,“我不跟他说跟你们一块儿喝酒就是了,有什么事我担着,我不会出卖你们的。”
莫小白好说歹说,都劝不了陶欧阳,他也只能作罢了。
要换做平常,陶欧阳过了十二点还没回去,沈澈不把上海翻个底朝天,也该打爆她的电话了,可今天,他忙得顾不上她了。
这个点,沈澈这才从办公室出来,为了等一个越洋电话,为了签一份重要文件,他也是蛮拼的。
外面和里面的温差不大,但外面的空气可要比里面清新很多。周围很安静,风吹树叶动的声音很清楚,路上车子很少,老远就能听到声音。
沈澈一手拿着西装外套,一手拿着手机,拨弄了一下又放下了,他想,这么晚了小丫头肯定睡了,就不去吵她了吧。
想着,他上了车,赶紧回去才是正事。
车子开到路口,红灯,他踩了刹车慢慢开上去。
路旁有公交站,他的余光忽然瞄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他顷刻转头仔细看去,曲茉雪?!
这个时候路上车子很少,他打了方向盘直接掉头绕路过去。
曲茉雪正坐着等公交车,夜间的公交车时间间隔比较长,大约要一个小时才有一辆。她穿着一件长风衣,手里拎着一大袋药品,看袋子上的字,就是后面第一人民医院的,她刚从医院出来。
沈澈开车过去,在站牌前停下,落下车窗望出去,“茉雪,去哪?”
“XX酒店。”
“上车。”
曲茉雪犹豫了下,在沈澈催促的眼神中坐进了副驾驶,她慌促不安,刻意地解释道:“太晚了打不到车,只能等夜班车。”
沈澈看了看她,车里的灯光不亮,但也能察觉她的病态,“有事怎么也不找我?”忽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他补充了句,“找荣琛也可以。”
曲茉雪抿嘴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哪能事事都麻烦你们。”
“你身体怎么了?”沈澈急切地问。
“手上的伤口拆了线之后有些发炎,晚上忽然发起了高烧,我就来医院了。”
她越是说得风轻云淡,沈澈心里越难受,“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曲茉雪回避着这个问题,直接说:“我已经搬到酒店了,最近在看房子,有好的就买了搬。”
“那也就是在看,你一个人总归要多注意。”
“恩,我知道。”
沈澈又绕了回来,“你宁愿住酒店也不回家?”
曲茉雪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风轻云淡地笑笑,“没事儿,谁没有个小病小痛的啊,我在瑞士的时候生病都是硬扛过来的。”
沈澈缓缓地说:“原来你去了瑞士啊??”
曲茉雪干笑了下,“恩。”
气氛有些尴尬,“系好安全带,我开车了。”
“恩。”她庆幸他没有追问有关她家人的事情,她还没想好如何开口。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开了一会儿,沈澈问:“你爸妈呢?”
“??”曲茉雪转头看着窗外,不想被他发现她不自然的神情,哎,终究是逃不过这个话题啊。
沈澈越发觉得疑惑,她出国五年,一回来却不回家独自住在学校公寓里,这不是很奇怪吗?他一直没有多问,也是觉得没那个身份问,“茉雪,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事?”
曲茉雪看着窗外,那不断往后倒退的街景好像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她叹息着说:“我爸妈搬家了,不在上海。等买了房子,再把他们接来一起住。”
“搬家?”沈澈大感疑惑,在上海住了大半辈子的人,会无缘无故搬家?况且还在女儿出国的时候搬家,这说不过去吧。
但曲茉雪却说得有条有理的,“是啊,舅舅和小姨他们都去了外地做小生意,我爸妈也去了。”
“这么说来,你们一大家子全都搬家了?”
“恩,是。”
沈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做什么生意?”
“小生意,不值得一提,阿澈,你别问了。”难道要我说是你爸妈逼得我们全家都在上海呆不下去吗,最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还提起来做什么。
沈澈一踩刹车停了下来,看着她质问道:“茉雪,我爸妈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逼你走的?你告诉我。”
曲茉雪闪烁的眼神显得有些慌张,“没??没有啊。”
“还想骗我?”沈澈反问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你走了之后我怎么问你爸妈他们都不肯说你去了哪,只求着我放过你放过他们,除了我爸还能有谁能把他们逼成这样?!茉雪,是我对不起你,现在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曲茉雪靠着,因为生病而显得略微憔悴,她嘴唇微抖,说:“我一直都想出去看看你是知道的,既然你爸愿意出钱让我出国深造,我又何尝不愿意呢?呵呵,阿澈,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愿接受的,你也不要怨恨你爸妈,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实话?”
“恩,实话。”
沈澈点点头,叹息着说:“实话也好,谎话也好,我都明白??说到底都是我爸妈,你才背井离乡这么多年,还叫你们家搬离了上海。”
“阿澈??”
沈澈举起手打断她,“我知道你不想我怨恨我爸妈,茉雪我还不了解你么,你总是不想我为难,什么苦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是我对不起你。”他深吸一口气大吼出来,“不过既然你坚持这么说,那我也就这么接受了,这个心结困扰了我五年,今天就算是解开了吧。”
曲茉雪心疼得发酸,着急中又带着犹豫,她一直很想当面问他一个问题,她说:“阿澈,你的心结解开了,但我的没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