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秦与齐王对答的时候,宫女已经给齐王梳好了头,齐王抓住了机会,立刻站起身来,他向身旁的宦官吩咐道:“寡人已经准备好了,你快去前殿,宣谕群臣,寡人即刻上朝。”
齐王向宦官下达指令后,转头冲着仍然跪拜在地的陈需说:“寡人马上举行朝会,不能久留陈丞相,你有什么事情,不妨与苏秦商量,由苏秦告诉寡人。”
陈需眼里噙着泪水,就在要悲声欲起之时,却突然遇到齐王宣谕上朝的事,心知自己没有机会再施展准备好的悲情戏,不由得心内着急,动了动嘴,但是最后啥也没说出来。
苏秦带头随齐王站起身来,他说道:“微臣谨遵大王之命,一定不辱齐国的国威。”
张仪看见苏秦起身,他也随之而行动。最后,陈需也只好不甘心地从地上起来。他历经艰难,总算见到齐王了,但是没料到却是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王迈步要离开寿宁宫,苏秦等人怎么还能呆着住,他们急忙跟在齐王身后往外走,苏秦看到齐王的嘴角还挂着笑,知道他是得意自己摆脱了难缠人陈需。
苏秦心说:“好险,差点就让陈需在齐王面前缠着哭诉,那样局面就完全失控。”
陈需带着无限的惆怅,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跟在苏秦的身后,他们一起出了临淄宫。苏秦到了宫外,让张仪和陈需先回客栈,他自己又去了北军大营,再次视察了准备出发的齐军,然后在下午时分才回到了鸿禧客栈。
苏秦找到了陈需,与他商议出发的事件,陈需失去了增兵的希望,心说:“别连这三千人马都保不住了。”他此时对于苏秦是言听计从,苏秦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苏秦向陈需说道:“安邑的情况紧急,我计划明日上午就率领齐军出发,不知陈丞相你怎么想的。”
陈需的头点得像拨浪鼓似的,巴不得即刻就能出发,连声答说:“一切听凭苏丞相做主,陈需言听计从。唯马首是瞻。”
苏秦心里十分满意,暗笑几声,他深知陈需已经死心踏地,不会再反复其道,更不会与自己对着干,他此时更有信心与秦军在安邑城外大战一场。
苏秦当天下午在鸿禧客栈又召集赵国使团的人马,向他们宣布要转赴魏国安邑的命令,这些人从魏国丞相陈需出现在鸿禧客栈时,已经听到风言风语:苏丞相要去魏国的安邑。
因此,当苏秦向大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后,随行的赵国使团成员竟然没有人感到吃惊或者不解,大家心平气和地接受了新的使命,各自分头准备。
此时最为难的人正是宁钧,因为他与田琳约定了婚期,等候一年后迎娶意中人,此刻离开她远赴安邑战场,难免惦念田琳。思前想后,他当天晚上,又到田琳在临淄的住处——孙膑故居,找着了她,两个人偷偷相会一场,畅叙衷情,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别。
苏秦带领着齐国三千兵士和赵国使团的随行人员出发赴安邑这一天,正值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天空中飘着蒙蒙的细雨。像是苍天的泪雨,在向即将远赴杀戮战场的男儿送行。
已经听到齐军出发消息的临淄城居民,聚集在齐军出发之地。那些儿子在军阵之中的父母,有的默默在流泪,有的却嚎啕大哭,满街的悲声一片。
齐军从临淄城的北门动身,齐王派出田成给苏秦和齐军送行,他向齐军宣布了大王的命令:以苏秦为齐军的主将,颜遂为副将,军中大事由苏秦和颜遂作主,违令者格杀勿论。
齐国三千军士高呼万岁,举起手中的刀枪剑戟指向着灰蒙蒙的天空,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向城外开拔去。
苏秦乘坐着马车,看到身边这些精神抖擞的将士,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尽最大可能,让这些人带着荣耀,全身而归。
但是战争毕竟是残酷的,尤其是面对战斗力十分强悍的秦军,能否实现这个愿望,确是一个未知的巨大的问号。
这支部队经过整整三天,终于到达了安邑城外,与魏军相救安邑的大军会合一处。他们所驻扎的地方,是一个名叫临云的小城,距离安邑不足三十华里。临云小城建筑在一处高岗之上,魏军在此加固了工事,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苏秦与陈需等人安顿下来之后,苏秦领着宁钧、张仪和颜遂等将领,围坐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之中,他派吴景去请来了陈需,与他商议军情。
陈需进到苏秦的帐中,苏秦延入座中,首先夸赞了一番魏军所驻扎之地的地形。他说道:“临云城虽小,但建大寨于高岗之上,秦军攻取临云不易,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地。”
陈需听苏秦的赞扬之辞,脸上先是露出一片喜不自禁的笑容,但没笑多久,就有一丝悲凉滑过了脸庞,最后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苦笑。
陈需不无哀伤地说道:“临云小城固然险要,但是现在关键是驻守在安邑城中的三万魏国大军,旷日持久地被围困着,外人进不得,里面出也不得,死战又被挡回。秦军加紧围攻,恐怕沦陷就在十日之内。”
苏秦听闻陈需的陈述,眉头微皱,感到一丝棘手。他早年随魏卬征战,在秦**队中呆过,知道秦军纪律严明,奖罚分明,再加之军备充足,尤其是战无不胜的弩箭之阵,所向披靡,绝非容易打交道的对手。
苏秦问陈需道:“魏军在临云城驻扎的部队有多少人?他们怎么不去相救,如果此地的魏军与安邑城中守军里应外合,应该也是能获得营救守军的机会。”
陈需长叹一声,回道:“我们在临云的驻军也曾达到了三万多人,但这些部队去进攻秦军时,屡次遭遇秦军的反包围,损失惨重,迄今为止,已折损超过万人,无奈只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