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么狗血的栽赃嫁祸就是发生在他身上了。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希望有人能挺身而出。顷刻间放倒那些人,然后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坦然的说着“跟我走”、“起来”、“好了”之类的。
如果是这样,就算自己断了几根肋骨,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不管他是谁。
然而,最后的最后,什么都出现。
是的,什么都没有出现,也不会有人出现。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抱有这样的期待。
不过……这样也好。
这里真安静,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了。
又可以发呆了呢,真好。
只可惜这座城市真肮脏,还是想去到那片枫林。
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算了,就这样吧。
至少脑子终于清净了,耳边终于安静了,眼前终于黑暗了。
幽静深邃的巷子里,俨然一个少年。
这个巷子的尽头由一面墙的阻挡而告终,两边也是高矮不一的墙,但都很好的起到了隐蔽作用。不得不说,这是个死胡同。
而就在这死胡同中,却有不少杂物。废弃的木板、出生的野草、破烂的瓶瓶罐罐,居然还有一辆手推车!!!
在这个柴油、汽油的蒸汽时代,纯木质的手推车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虽说这手推车已经破败不堪,甚至长满了青苔,可这是浓浓的岁月感。
这个手推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以遮住一个蹲坐在地上的人。
就在推车的后面蹲着一个人,但又不能肯定他是蹲着的,也有可能是坐在地上。
只见他双手紧紧的抱着腿,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想来是不想浪费这片土地,不想妨碍到别人。
蹲守墙角的他硬是被小推车完美掩盖,可能他就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想一个人“静静”。
地上依稀有一道“血痕”,斑驳交错的血渍,蜷缩于墙角的少年,整个画面是那么的安详。
然而,再一看,少年红发如血,整个人看起来像根枯木。他的脸有些苍白,让人不经怀疑他脸上的血都被头发吸走了,以至于长睡不醒。
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他的表情,明明全身上下都是伤痕,脸上却不见一丝痛苦的神情。
因为这是……安心的表情啊。
这样的安心,让人不经联想的是他那放松、不再害怕被人窥视的心理。难道只有这样“静静”才能让人不再害怕被人窥视吗?
闭上眼睛,就是永恒。
这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啊?
“签在这里,你来处理一下他的住院费、手续费吧。”
“哦,好,签在这里?”
“嗯,签好了之后给我看看,病人情况很稳定,你可以去看看他。
“好,谢谢。”
“不过,就是因为病人情况太稳定了,反而有点……”
“那……”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还是能听清的。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入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是医院的代表色。
很显然,他在医院,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当时,迷迷糊糊中他隐约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呀!这是谁家的娃子……”
他只记得这句话,听声音是个妇女,然而她后面还说了什么?只是他没来得及听清就晕过去了。
集合那个巷子极其隐蔽,他现在又身处医院。基本能肯定是这位大妈送他来的。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向她道谢她就潇洒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而外面和他的主治医生说话的那位就是他的班主任。
他因为无亲无故所以也就没有家属,自然就只能是他的班主任代签了。
他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脾气挺好。
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这位女老师还有什么特征?因为他经常发呆嘛。
当然,他身上的这些也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他当时……真的好困,真的好想休息。于是,靠着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背靠着墙,四周安静且黑暗,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
某种意义上,他应该感谢他们。因为那个巷子真的是又黑又静,完美的符合了睡觉的标准。
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不经苦笑。关于花瓶一事他又何尝不知。在孤儿院,为了防止小孩在墙上乱涂乱画,每间屋子都安装了监控器。
然而,班主任老师对此绝不提口,这一切都是因为索灵中学。与其说这是一所学校,还不如说是莫念她爸旗下的一个产业。
这点皮外伤真不至于会怎样,不过几日,他就可以回学校。
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办公室喝茶。
刚进办公室的门,校长、副校长、班主任构成的三堂会审成立。
“我想你知道这次叫你来的原因吧?”先是由校长委婉的开口。
“不知道。”他很不客气的回答。
“你……”班主任明显被他惹生气了,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
“做了就是做了,为什么不承认。”耳边传来副校长冷冷的声音。
他虽然不喜欢说话,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固执依旧。
“我们学校怎么会出现你这种学生?”副校长气急败坏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们都先淡定。”这边,校长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刚刚莫念来电话,她不在意那个花瓶,大不了重新做一个。她也没去追究花瓶的赔偿问题,全当是给福利院捐款了。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做的?我有什么目的吗?”
当然,校长完全不顾他的说辞,依旧和颜悦色的“开导”他。
“莫念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同样也是你的同学。在这件事情上你至少得给她道个歉吧,作为老师,我当然希望同学们能够友好相处。”
“里面有监控器,你们不会看?”少年才不理会他的说教,依然自顾自的说明事实。
副校长明显有些怒了,但还是强压下怒气。异常平静的说道:“孤儿院的监控器早就坏了。”
“……”
他开始无语了,从一开始的愤怒转变成无言。因为这些人一口咬定是他做的,不管是学校还是唐一然他们。
这时,班主任老师开口道:“算了,莫念她自家的事也挺复杂的。快上课了,先回去吧。”
其实,他还是挺感谢这位女班主任老师的,昨天给他处理各种手续也不嫌烦,目前他还不是很反感她。
可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误会下,他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
沉默的离开办公室,无言的走在小路上。
当然,同学们并不会因此感到奇怪。因为他一直都是如此,所以也就没人看出他心情不愉快。
他平时都是很小心的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尽量不参与任何社交。同学们也习惯了他这个“透明人”,大家依旧是你念你的书,我发我的呆,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然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同学们的目光都不免集中于他。
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是,他没想到苏念和唐一然居然能一脸淡定的和他聊天!
对此,他也很无奈,本就话少的他索性直接搪塞过去。
发生这样的事,要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怀着惆怅的心情,他慢慢走回孤儿院。还没等他到目的地,就遇到了院长。
虽说是在大街上偶遇的,但院长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少年跟他走。至于去哪里?又是干什么他都没有说明。
然而,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为什么。花瓶一事,身为孤儿院院长的他自然是知道的。奈何当时和莫念她父亲在举行慈善基金活动,所以无暇他顾。
现在慈善活动已过,他当然要问个明白,好巧的是他们就这样在大街上相遇了。
当然,他一点也不含糊,说走就走。不问理由,不言其他。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随你怎么问还是这个结果。想让他道歉,做梦!
今天遇见莫念、唐一然他们两个,没直接泼他们一脸酸水算他脾气好。而那两人居然恬不知耻的跑过来和他聊天!真当他脾气好?
院长领着他去了一家咖啡店,随便要了一杯饮料,然后.
“我想听你说说那件事。”
果不其然,刚坐下就开始谈论“花瓶”。
“不是我,我没有。”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不同的只是问的人罢了。
虽然他不知道莫念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但他还是不想承受这欲加之罪。他可以不在乎,但绝不能顺从。
院长微微叹了口气,当然,这肯定不是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因为他觉得的正确答案就是那个,人们往往只会相信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我这样跟你说,也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这件事幸好没有闹大,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那个古董所包含的价值不是你所能估量的,也幸好人家没计较。”
老院长相比起他的师长显然要“成熟”多了,说了这么多废话依旧面不改色。
“我没有。”他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说,反正也没人会听。
院长见他这副死倔的模样,感到十分的无奈,不知道他究竟在坚持什么?
少年自进入这家咖啡店之后就安分的坐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疼痛那肯定是有的,脸上还有一些创可贴。
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那些混混把他打成这样,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去逮捕那些人,而是在这里追问他花瓶的事。
因为那些人是当地有名的“黑社会”,而莫念又是出生于当地富豪。一边是黑老大,一边是土豪,当然谁也不能得罪,然后就来教训他这个普通人。
呵.
人,就是这么的虚伪!
“算了,今天找你也不是为了说这个。”老院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
他在一旁静静的坐着,耐心的听别人的说话。
“你来孤儿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这里有一些关于你的资料,以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现在情况特殊,也许对你有帮助。”
“谢谢。”中规中矩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