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把我绑了。”他尽量看起来平静,语气依旧淡然,他现在是九阁老板,若不是联络人说他出现了,他也不至于回去被暗算。
那天,他们别离后就没有再见面,他出现时,莫名发现多了个石碑,玄崖。
“玄崖,你刻的?”他对名字自然不在意,不过字真心丑,他想知道是谁的手笔,他好取消合作。
“不是。”
显然,他对背黑锅没兴趣,但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修灵魂,眼睛变红了。”他说得很自然,颜九也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只要不影响合作,眼睛什么的无所谓。
“有事?”
“打一场。”
檀山落痕不明所以的看着身旁的人,“父亲,你这是干什么?”二者突然打起来定与父亲有关,想来父亲是家族族长,族内大小事物少不了他。
“别急。”
下方的打斗还在继续,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战斗。
他们只使用简单的灵魂,聚气成刃,祭台内没有多余的装饰,足够他们施展。
“你的出现一直很奇怪。”颜九有些疑惑,“你变了。”
“我可否能说你的描述很苍白?”
“不可以。”他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你应该有灵魂了,是什么?我看看。”
“上来。”
玄开启结界离开祭祀台,来到檀山落痕身边,“是你啊,好久不见。”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记得他,本来想好好道歉也因为仓促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句,“好久不见。”
随即,颜九也上来了,却不是通过结界。他的后背,长着一对翅膀,无羽,纯骨骼。
接触到地面时,翅膀便消失了,很显然,这是他的灵魂。
“你的呢?”颜九静静的盯着他,唯恐他消失。
“以后再说,这是檀山落痕,檀山家的继承人。”
对于这位新来的哥哥,他表示好奇,初次见面也不能太冒失,礼数周到,“你好。”
颜九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好。”
九阁的情报网很大,自然知道这位严厉的族长。对于这种人,远交即可,与他对视一眼,算是打招呼了。
今天的族长很奇怪,不仅莫名其妙对他和善,也不掺和他们的少年交友,亦或是太忙,不曾停留。
现在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个,虽然有个新认识的哥哥,但也不错。现在的玄、颜九也不是很大,虽然在笑,但都一个比一个沉稳,他觉得和他们交流很开心。
“你真的来了。”再次看到玄,他还是挺高兴的,发自内心的高兴,应该让母亲也认识他们,“可否跟我回去一趟?”
“不了,处理完事就走。”玄坦然的笑笑,“落痕的灵魂还不能融入体内?”
“嗯。”他也不苦恼,早就习惯了。
“刚才有在看吗?”
“有的。”
父亲让他来只是看一场打斗吗?如果是这样,又为何离开?
颜九没有理会他们的问题,因为他要回去,晚了,或许就不行了,再说他也是被玄绑来的。他想,他们的第一次合作算是完美收官了。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留。
“我先走了。”他越上房檐离开了,九阁还有很多事物需要他料理,自从上次玄这个甩手掌柜把九阁交给他后,就从来没有管过,得需从长计议。
他觉得他今天过得有些混乱,安静的少女,久别的人,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也不妨碍他喜欢他。
“没事,不用管他。”他无奈的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记下刚刚的招式,不会有害。”
“嗯。”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但这是父亲的意思,而且他也是玄司。祭祀台在他们上来之后就恢复原样,又是高高隆起。
“你应该很忙吧,怎么会有时间来?”
玄司,类似于族长的职位,应该很繁忙才是。小小的他将他带到母亲房中,却无人。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小落痕,我就要走了,要好好修炼灵魂,保护族人。”他一如既往的笑,似乎刚才的打斗不存在。
“刚来就要走吗?”他问得有些稚嫩,但也是藏不住的伤心与不安。
“事情办完了当然要走。”玄不想瞒他,“放心,以后会见的。”
“我,可以叫你一声哥哥吗?”他显得有些难为情,毕竟挺冒失的,但也因为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而自然。在他眼里,玄就是个温柔的人,而且神秘。
“可以。”
“哥哥。”
两人相视而笑,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无奈,仿佛在看着另一人。
檀山落痕有些疑惑,“你和父亲认识?”
“认识。”他没有隐瞒,“很久以前就认识。”
“能看看你的灵魂吗?”
“嗯。”
灵魂即使不能融入体内,也是随身携带,丢失或被他人捡去,虽不会被破坏,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融于十之禁。
他把种子交到他手中,不知为何,难以怀疑他。他相信,只要他想要,是能够抢去的,虽不明白为什么,大概是直觉吧。
玄拿着种子看了半响,“跟我去个地方。”
檀山落痕让家丁告知父亲自己的行踪,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既然檀山望岳让他们独处,也就放心自己儿子不会被拐卖屠杀,再想想之前的颜九,可能真的回去了。
因为有结界,不多时,他们便到达目的地。
这里光线昏暗,潮湿,应当是洞穴之类的地方。有风,有水声。
他释放十之禁照亮整个洞穴,前后都是幽暗,触之即壁。玄朝他点点头,肯定他的做法。
在贰璃,除了檀山家,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家族,他们都服务于贰璃,相互制衡,一旦开战,受伤的就是普通人。修灵魂者一般不开战,所以以檀山家为纽带形成一个制衡。而他是檀山家现任族长唯一的后代,又因九岁到达高尚灵魂,将来定要继承檀山家,如此年纪能理智处理事情,确实值得肯定,这也是他的悲哀,拥有了别人想要的模样。
他们开始向前走,一路上,并没有见过奇怪的事。这里很自然,与生俱来的自然,一草一木,一虫一蚁,似乎都是为了存在而存在。他们也没什么恶趣味,非要折磨小虫小草。
所以,很快就到头了。谈不上豁然开朗,更多的是安宁,远边有一个坑,那是滴水穿石而成的坑,想来滴水声是从这里发出的。不仅让人感慨水滴的伟大,长时间积累也会水滴石穿大概就是这样了。石洞高处有一个触不可及的洞,阳光通过那里照射到洞中的彼岸花上,他想这些彼岸花就是借助这抹阳光得以存活。
彼岸花本就奇怪,不按常理生长,不同寻常开花,存活于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也就见怪不怪。
很多年后,他会想起今天的事,因为是那么的神奇。
这里的土有些泛红,洞顶的水滴滴到地面从而滋润泥土。有光、有水、有土,满足植物生长需求,更何况彼岸花也不挑剔。
让人惊讶的是花上的蝴蝶,翅膀和花瓣一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难以分辨。它的下方埋藏过多尸骨,想来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你应该知道这种蝴蝶。”
“残尘。”
父亲喜书,所以家里有很多藏书,各式各样。其实他刚开始喜欢看书,也是因为父亲,在他印象中,父亲总是闲下来就看书,虽然闲暇时间很少,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他也喜欢上了书,好奇薄薄的纸为何让人如此着迷?
狐狸与葡萄,这是他接触的第一个故事,看到狐狸灰溜溜的离开后,他笑了,为什么一定要吃葡萄?
尽管后来堂姐讲述那是求而不得的心理,可他还是觉得不吃葡萄。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楚霄霄,可能他们也是如同堂姐的想法,如果这样那故事就没意思了,他希望说给一个有不一样想法的人听。
也就是那时候,他喜欢上了书,觉得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很美。就这样,他了解到残尘蝶,栖息于彼岸花,看破于红尘,生死于指尖。
红尘,残尘的另一半。
传说残尘、红尘只有一只翅膀,而且残尘的翅膀是白色的,两两集合在一起才能飞行。残尘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它想要拥有两只翅膀,这样它就可以独自飞了,一天,它趁红尘熟睡割下它的翅膀解到自己身上,红尘的红翅膀将它压倒在地。它发现,自己怎么也解脱不了红尘的沉重,上面有残留的鲜血,还是温热的。
它只是想独自的飞翔,却没成想永远的远离天空。它不知道,红尘一直承受这样的沉重,直到最后一刻它才解脱,死了,却永远的活了。
血接触到它的身体,血红的翅膀植入它的身体,连带着另一只翅膀也变红了。带着这只翅膀它飞入天空,身体也因此产生变化,永远的不能与别人接触,触之即死。
这样虽然能保护自己,却也阻断一切交流,亦是背叛的惩罚。
“知道红尘吗?”
他微微一愣,“不知道。”按照故事,红尘被割下翅膀,应当死了才是,更何况,世间也只有残尘。
他踏入花海,花蕊上的蝴蝶没被他的粗鲁惊动,“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个故事。”
“知道。”他虽然不懂,但也深深喜欢上那两只蝴蝶,每次看都是不同的伤心。他本能的想提醒他当心蝴蝶,可看他来去自如也就放心。
“那你觉得红尘愤怒爱人割断它的翅膀吗?”
这次他犹豫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就在意残尘化白为红的那一瞬间,“应该……很愤怒……”他记得破坏堂姐的首饰,堂姐就很生气,更何况是破坏别人的身体,应该很愤怒。
“不,它不愤怒。”玄高深莫测的看向蝴蝶,仿佛它们真是红尘,“相反,它很高兴,高兴它终于做了。它为它的勇敢感到高兴,它为它的自由表示祝福,因为,它是真的希望它能自由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