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重拾的记忆拼图中醒来时,我猛地坐起身。
紫色水晶灯刺眼的光线,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过了好久,我的眼睛才慢慢聚焦。
棚顶挂满了粉色、白色、红色的心形气球,四周摆满了蜡烛,地上洒满了玫瑰花瓣。
窗外的炫目礼花,不断在墨色天幕爆破,楼下传来舞会晚宴的悠扬乐曲。
我的意识渐渐随着身体苏醒,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送回了游轮的客房,正躺在粉白的婚床上,礼服被换下来了,脑门贴着退热贴,浑身都很痛,嗓子干干的。
可是,纪河呢?
布置好这一切的纪河呢?
既要为自己过生日,又要为母亲过忌日,却既没收到一句生日快乐,也没收到一声节哀顺变的纪河呢?
压根没空去想,跟我一起落水的林川忆是死是活。
更没空想,闹剧过后,烟花秀为何还能如期而至。
我忐忑不安地扯掉退热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在两岸寒江雪上空噼噼啪啪的烟火声中,晕乎乎地踉跄着急急爬下床,只想去找纪河,看看他现在究竟怎么样。
头重脚轻地冲进走廊,没走几步,某间房里,突然传出了一男一女熟悉的声音。
男子嗓音嘶哑低沉,似乎竭力克制着涌动的情欲,带着几分陌生的凛冽阴寒:“谁干的?你?还是罹宏碁?”
女子像被掐住了脖子,闷闷咳嗽着,声音颤巍巍地,直打哆嗦:“我不……我不知道。罹董说……你不听林董劝阻,非要替宫小姐圆场,坚持带病应酬,喝了这么多酒,宫小姐醒了一定会比林董还生气,让我先送你回房。”
一下子就听出了是纪河和颜洛。
我以为纪河挨了欺负,本能地推门而入,却被眼前的场景刺瞎了眼。
同样的白色蜡烛和玫瑰,混杂着纸钱的烧焦味,毫无半分浪漫可言。
满室的白色条幅上,作法似地,写着一串串“奠”字。
KingSize的圆床上方,挂着纪河舞娘母亲的黑白照片,照片前面摆着七碗生米,每碗都插着三支烟。
而近在咫尺的门边,画面却截然不同。
旖旎悱恻,简直诡异。
颜洛的礼服,几乎已经被剥光,没羞没臊地落在脚边,胳膊脖子被掐得青青红红。
纪河一臂撑墙,大手狠狠捏着颜洛的下巴,衣衫不整,嘴角挂着鲜红明艳的唇印。
冷眼看着身旁的男女,我告诉了自己一万遍——
要冷静,千万不要又中了罹宏碁和颜洛的离间计。
一定是罹宏碁为了恶心我,故意叫颜洛勾引纪河。
你刚刚听到了纪河质问颜洛,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毕竟,没人会在自己母亲的“灵棚”里乱搞。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我瓮声瓮气地挑眉问纪河:“结束了?还是没开始?”
面上是轻描淡写的口吻,背地里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毕竟,本公主是个较真的人。
我信不信他,是我的态度。
他解不解释,是他的诚意。
本公主绝不会轻易被他蒙混过关,稀里糊涂就这么算了。
纪河早看见了我,只是太过惊讶懊悔,忙着跟颜洛拉开距离,急着拿手背擦去嘴角的唇印,慌乱地理着衣衫,一双猩红的眼,不自觉瞪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呼吸粗重地张张嘴,什么都没说。
见纪河不吭声,原本面色娇红的颜洛,迅速敛去眸中柔媚而楚楚可怜的水雾,换了一副表情,勾唇哼笑:“结束了怎么样?没开始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以前跟纪河在一起都是盖棉被纯聊天么?还是,你觉得我是圣母玛利亚,吃个果子就能生出罹桀?”
罹桀的名字,像一颗大石头,正正砸在头顶,震得我大脑一片空白。
目光转向一脸得意的颜洛,我尽己所能地强装镇定,好半天,才喉咙干涩地咬牙吐出第二句话:“我要关上门教训我老公,你给我滚。”
明明我按捺住了揍她的冲动,她却越发得寸进尺。
目中无我地肆意勾住纪河的脖子,她笑得更猖狂了:“你猜,纪河会要谁滚?我救过他的命,给他生过孩子。你呢?幼稚傲慢又愚蠢,霸道自私又蛮不讲理,开口闭口教训他,动不动就打他,还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若不是罹董的女儿,若不是和林总青梅竹马,若不是能帮纪河报仇,纪河会看上你这头纸糊的母老虎么……”
“砰!”
不出意外,颜洛被狠狠推出了门外。
意外的是,推开她摔上门反锁的人,不是我,而是纪河。
下一秒……
我还没来得及警告纪河,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必须以最快速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纪河已经扯着我的胳膊,一脚深一脚浅地把我扑倒在了身后的圆床上。
欺身而上的重量,压得我脊背深陷进松软的床垫,甚至有些透不过气。
紧盯着我的深邃目光,依然陌生,如同面对猎物的野兽,危险而慵懒,眼底燃着熊熊烈火,几乎要将我吞噬,莫名让我喉咙发紧。
游离的手掌,滚烫的指腹,像带电一样,急切地四处煽风点火,动作近乎疯狂。
明显察觉到了他不对劲,我呼吸一窒:“死人妖?你不会被下药了吧?”
纪河喑哑含混地轻哼一声,情难自控地低声问:“愿意做我的解药吗?”
“愿意个屁!证明你的清白以前,别想碰我!消停等我去叫医生!”
忍无可忍地推开纪河,我心里止不住破口大骂:颜洛脑子是豆花做的吗?不知道纪河受了伤在发烧吗?居然下药?想让纪河死在她身上吗?而且还是在纪河母亲的遗像前面!
“我不要医生,我要你。”
纪河突如其来地伸过手臂,再度将我擒住,霸道强势地揪着我脑后的头发,吻上了我的唇。
仿佛溺水濒死的人,只有我这棵稻草能救他。
起初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唇齿不清地骂他,不敢用力地打他,希望他清醒一点,等我找人。
后来,当衣衫褪尽,散落满地,我渐渐也失控了,完全遗忘了我们中间隔着的重重山海,忽视了所有解不开的疑虑,攀住他,彻底开始了一场放肆荒唐的纵情狂欢。
不同于上一次蚀骨销魂的痛,更像一场盛宴,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碧波荡漾的游轮客房,床一下一下撞着墙壁。
窗外依然风雪凄迷,更深露重,模糊了水天一色不夜城的火树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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