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我处一片陌生却美丽的桃花林。
桃花带雨,落英缤纷。
我茫然环顾四顾,却看不到一个面孔。
我奋力地奔跑着,却始终寻不到一个人。我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自己处何处。
远远地,我看到一柄油伞压得低低的,伞下人缓缓向我走来……
我问他:“你是谁?这是哪儿?”
油伞微微抬起……
“公主,公主……公主……您快醒醒!”
我耳边隐隐响起一道夹杂着哭腔的声音。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落羽眼中似有泪光。
“怎么是你?”
我脑中一片混沌,刚才那片桃林,那柄油伞,那伞下之人……
终于,我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公主。”
见我醒来,落羽哭着趴在我的上,一脸泪水。
“您吓死我了。”
我安慰她:“我这不是没事了么。”我脑中忽地一道电光闪过,扳着落羽的肩,急问:“谢未易呢?他……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未等落羽开口,我慢慢坐起来,悲怆道:“虽然他这个人不可一世,玩世不恭,不招人待见,但如今他死了……我……”
“公主,谁说谢公子死了?”落羽打断我,睁大眼睛看了我好久。
“他没死?”可是当时段郗钺说,他给谢未易下了一种叫做“噬心散”的毒,发作时犹如万千虫蚁钻心,还与我说不出半个时辰,谢未易就会毒发亡的。
莫非,这也是梦?
“落羽,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眉心一拧,直觉告诉你这绝对不是梦。
“公主,谢公子并没有真正中毒,后来温姑娘说其实当时段郗钺给谢公子服下的噬心散,早就过期了,根本就没有发出药效……额,毒效来。”
我复又躺在上,不知道段郗钺那个逆贼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上依旧酸痛无力:“他没有中毒?那当时救我的人是他?”
“不可能的公主,后来我们是在缘客居外面发现您的。谢公子是天亮了以后自己回来的,他说他当时晕死过去了。”
外面有人敲门。
“醒了没有?”
是谢未易的声音。
他果然没死。
我坐起来,给落羽递个眼色让她去开门。
谢未易脸色红润,并无异样,嘴角挂着抹慵懒的笑:“小丫头,你可真能睡啊。”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谢未易还没死,此刻我还是颇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道:“谢未易,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谢未易冷冷地一勾唇:“我没死,可是有人已经命丧黄泉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谁啊?”
谢未易悠悠然坐下,眸中闪过一点精光:“就是想要杀我的潭州节度使段郗钺。”
“什么?他死了?”
听到段郗钺亡的消息,我猛然起下,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落羽扶住了我。
谢未易饱含深意地一笑:“就算他曾经假仁假义地给你献殷勤,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吧,你别忘了他可是想要……”他瞥了眼我旁的落羽,终究没有说出昨晚段郗钺对我的不敬。
我在落羽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勾出一抹笑容,挑眉瞅着谢未易,问:“……他该不会是你杀死的吧?”
谢未易微微抬眸,有些奇怪地盯着我看:“你怎么会认为是我杀了他呢,我当时可是中毒了。”他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啜饮一口,“虽然那毒是失了药效的,可我当时却依旧疼得晕死过去了。”
“那到底是谁救了我?”我低垂眼帘,喃喃道。
“不过……”谢未易摸着下巴,做思考状,“我当时费尽全力爬到段郗钺带你去的房间,在昏死之际,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抱着你从房里出来,我想应该是他救的你。”
“没错,就是他。”我唇角溢出浅浅的笑“那你有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模样?”
谢未易扁嘴,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晕过去了,怎么看清他啊。”
我又一次低垂了眼帘。
“赈灾款还没有找到,居然就这样死了。”
谢未易左手青筋暴出,狠狠朝桌子上锤下去,震得他方才没有喝完的茶水洒了一片。
我仍旧努力回想昨晚救我那人的模样。
谢未易翘起了嘴角:“昨天段郗钺可是当着咱们的面儿承认了那二十万两纹银还在他府上,我现在和秦川赛鲁班他们一同去段府寻找,要不要一起去?”
我重重地颔首。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这二十万两赈灾款引起的,我倒要瞧瞧段郗钺到底把它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稍微梳洗了下,便跟谢未易几人一路往段府去,远远便看到此时段府门外已经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角落里,有两个乞丐在聊天。
一人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段大人突然就遭人暗杀了呢?”
另一人道:“我也太清楚,昨晚我喝酒回来的晚,路过段府的时候,只听得里边叮叮当当的响,像是有打斗的声音。这不……今天一早就听说,节度使段郗钺惨死在自己房里,院子还躺着十几个卫兵的尸体。”
前一人又道:“到底是谁啊,竟然连段大人都能刺杀,看来这人武功着实不错。”
另一个表有些犹豫,“听说这几京城来了不少人来调查赈灾款失窃的事。”他小心翼翼地环顾了眼四周,略略放低声音,“我听说连皇上都来了。”
一听“皇上”两个字,前一人显然来了兴趣:“什么连皇上都来了,现在段大人又被人杀了,你说他会不会……”
这一次他的伙伴并没有吭声,只朝他狠狠使了个眼色,他顿时明白了,立刻闭口不言。
进了段府,第一看到的便是满脸堆笑地向我行礼的徐润。
“公主,这里到处都是尸首,腌臜得很,您还是出去吧。若您受了惊吓,或者……微臣没法向皇上交代。”他恭恭敬敬地跟着我,恭恭敬敬地说道。
“徐大人,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我沉着脸问道。
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这种人,说的好听一点他是信王叔的门生,说的难听点他其实就是信王府的一条狗。每天跟在信王叔后面乱咬人。
“一剑封喉,应该是行家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