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慕容千婼虽因为那冰冷的面具并不能看见他的神色,却看到他此刻的眼神甚是阴鸷绝情,丝毫看不出当初任何的影子。
“如果活下来是谢未易,那依靠我们的力量怎么可能会斗得过慕容子渊那个……”谢未易咬咬牙,终于还是说道,“单靠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斗得过慕容子渊的。别忘了当时我爹还有二哥他们也已经被慕容子渊给……”
谢未易说着又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原来控制他们,甚至想要除掉他的人,其实并不是皇帝慕容适而是他的好兄弟慕容子渊。
“用我们的力量去和他斗,无非就是以卵击石。”
“所以,你就牺牲自己……”
慕容千婼的声音已近哽咽。
“这并不算牺牲。”谢未易顿了片刻,斜睨慕容千婼一眼,微一皱眉,这才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有些麻烦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所以这也并不算什么牺牲。但是……”谢未易沉吟半晌才叹气道,“但是如果活下来的是绕梁就不一样了,我可以打入敌人内部,勘探他们的内幕,找好机会掣肘他们,给秦川与沈鹤行他们争取时间,还可以……”
谢未易停住,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容千婼听了,却是一脸期待地凝望着谢未易,说道:“还可以回来我身边保护我,对么?”
见谢未易呆呆立在那里,一言不发,慕容千婼看着谢未易,眉眼间无限温柔,又问了一遍,道:“一定是这样的,对么谢未易?”
回答她的却仍旧是一片沉默,淡淡地的沉默,似乎谢未易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纵然谢未易什么都没有说,慕容千婼便已经知道了,因为刚刚他从谢未易的眸中看到了一抹久违的温柔与不忍。虽然那抹温柔只有一瞬间,却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
谢未易不愿意回答她,慕容千婼也不知再当说些什么,只默了片刻,转而问谢未易道:“当时你……你与绕梁决斗之前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慕容子渊就是幕后黑手?”
“不错。”谢未易怅然片刻,说道,“动手之前,绕梁便告诉了我所有事情的真相,包括……”
谢未易又一次停住,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应不应当告诉慕容千婼,更不确定慕容千婼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到底会怎样。
慕容千婼听了谢未易的话,一脸吃惊,到底还是问道:“包括什么?”
谢未易又凝望慕容千婼片刻,忽然叹息,终于还是说道:“婼儿,你知道么,当初我……我和……”
话说到这里,慕容千婼便已经知道了谢未易接下来的话,她忍不住问谢未易,道:“那件事难道也是慕容子渊那个家伙派人做的?”
谢未易不答反问:“那你能猜到慕容子渊是派的谁么?”
慕容千婼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微微摇摇头,示意谢未易她并不知道。
谢未易迟疑半晌,终是照实说道:“就是晚晚。”
慕容千婼闻语,先是一愣有时,终是微微叹气道:“原来真的是她。”
“我也没有想到是她,我以为……”谢未易说着,苦笑又一次浮上嘴角,“我以为我和她,还有慕容子渊我们是真正的好朋友,却没有想到,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自作多情,他们……”
谢未易终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从他的眼神和嘴角隐隐的苦笑,慕容千婼便知道其实谢未易心底很难过,非常难过。
被自己的朋友这样对待,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那晚晚姐姐真的死于风寒么?”
直至今日,慕容千婼仍旧觉得宫晚的死因蹊跷,绝对不可能单单因为一个小小的风寒就丢了性命的。
“并不是。”谢未易静静凝视着慕容千婼,语音平淡,听上去并没有什么起伏,只说道,“晚晚是吞金死的。”
“吞金?”慕容千婼听了谢未易说的话,嘴巴张得大大的圆圆的,看上去都能塞得进去一个鸡蛋,“无缘无故的,宫晚姐……咳咳,那个,无缘无故的宫晚她吞金做什么呢?”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不可言说的隐情,慕容千婼在心底告诉自己。
“因为晚晚为了慕容子渊牺牲了自己。”
既然谢未易仍旧称呼宫晚为晚晚,他心里自然还是将她当成了朋友的,虽然这个朋友为了别的朋友背叛了他。
“牺牲?何为牺牲,宫晚她又牺牲了什么?”慕容千婼想了想问道。
正所谓死者为大,宫晚所做之事她若是尚在人间慕容千婼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毕竟自己和谢未易变成如今这种地步都是因为那件事情。那件事是原罪,如今知道这一切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竟然是谢未易最珍视的朋友的阴谋,慕容千婼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地就放过她……还有他——慕容子渊,那个乱臣贼子,却也是她的兄长,父皇的私生子。
谢未易没有太多犹豫,听慕容千婼说话,便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身体。”
果然,慕容千婼的吃惊程度更甚,她急切像谢未易了解关于宫晚的事情,问道:“谢未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未易低着头稍微踱了两步,不答反问道:“婼儿,你还记得那夜突然出现的前废太子么?”
“记得。”慕容千婼连忙回答道。
她当然记得这件事情,记得那个人,不过慕容千婼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晚面具人告诉她,一切很快就结束了,他们所有人都会平安。也是因为那一夜之后,慕容千婼对面具人的态度有所改观,她甚至有的时候会觉得绕梁其实是有苦衷的,他并不是故意背叛谢未易。那个时候他竟然没有感觉到面具后面其实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谢未易。
见谢未易半天不回答,慕容千婼又问道:“这件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前废太子虽然一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但是听说他手下仍然有一些义勇的死士和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