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商议妥当,众人坐于平阳之处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甚是热闹。谈笑间,黄飞虎说:“自从蟠桃宴后,我等众人终日愁眉不展,忧郁难眠,难得今日我等同聚一处,且将诸般烦恼事抛却一边,但行今日之乐”。
崇黑虎说:“说的是啊,想那蟠桃盛宴之中,嫦娥献舞,素女抚琴,既尝琼浆玉液,又闻馥郁芳香,何等快意,难得今日同聚,我便把我的宝贝拿出来让大家一见”。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拿在手间。
蒋雄问:“此是何物?”崇黑虎说:“猜”。蒋雄说:“我看一定是太上老君的紫金红葫芦”,崇黑虎摇摇头。崔英说:“我猜是通天教主的水火葫芦”。崇黑虎又摇摇头。闻聘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终不成是陆压道人的斩仙葫芦吧?”崇黑虎还摇摇头。
黄飞虎说:“我等俱猜不出,你还是别兜圈子,快说吧”。崇黑虎笑说:“若要知晓,需先饮尽杯中残酒”。众人一饮而尽,崇黑虎拿着宝贝说:“宝贝,且为众位斟酒”。说完手中葫芦脱手而出,悬于半空,若有人凭空握持一般,将众人的酒杯给斟满了,完后悬于一处,等待再添。
但见酒色明净清澈,即便敞杯不饮,亦是酒香扑鼻,众人略饮,只觉美酒幽香浓郁,绵甘醇和。崇黑虎问众人:“此酒滋味如何?”黄飞虎说:“借杯中之醇醪,足以浇胸之块垒”。蒋雄说:“饮此美酒,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然而醒”。崔英说:“饮之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缰锁”。闻聘说:“如此美酒,有若瑶池玉液,莫非是黑虎兄自蟠桃宴中那个......哈哈哈哈”。
崇黑虎说:“哪里,哪里,说来是个笑话,不可为外人道也,却原是我去年外出游玩时路过太行山,见太行山和王屋山的二位山神在饮酒作乐,闲时无事,且取出骰子赌大小,我来兴致,也上前凑合,且闻的酒香扑鼻,便问太行山山神乃是何酒,太行山神说此酒乃是刘伶醉,还给我倒了一杯,我略一品尝,此酒还真不错,且随喝随有,饮之不尽,就向山神索要,山神死活不肯,没有办法,我就暂时言弃,且与他们二位玩起了骰子。
我将怀中全部金银取出,先故意输给他们,然后暗中放出我的铁嘴神鹰在一旁观看,鹰眼极明,可透诸物,骰子点大时,神鹰便抬头,骰子点小时,神鹰便低头,我心知肚明,十次赢他们七次,只因怕他们输的久了起了疑心,赢的久了,却将两位山神的金银和所有能赌的都赢过来了,到最后他俩输的只剩下一条裤子,山神请求告退,我哪里肯依,硬拉着他们说刚才我不也输的精光吗,我怎么不说走就走,你们两个,要么把你们的酒壶留下,要么找打。
山神畏惧,只得将酒葫芦压上,却又输了,我将俩酒葫芦往怀里一装,将赌赢的金银一推说:‘这些还你,我走了’,两位山神扑腾跪下求我说:‘大人且慢,这酒葫芦是我俩的命根子,取了去,岂不是直接索我等性命,还请大人慈悲,饶我等性命’。
我心生不忍,便还他们一个,岂料他们不依说:‘大人容禀,小神告来,若是以前,我等绝不再请求大人,只因自从愚公移山以来,我等一在朔东,一在雍南,相隔甚远,又不得时常相见,一壶酒两个人怎么喝的,还请大人体谅’。我说:‘既然这样,那你们的酒壶怎么来的,只要再去寻一个不就是’。
山神说:‘大人不知,此酒壶并无卖处,亦无寻处,是我俩往日时与酒神杜康的酿酒童子有旧,千求万求,才偷来两块窖泥,是我俩用文武火烧,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才烧出这俩酿酒葫芦来,之后将五谷杂粮装于壶中,再灌入太行山的山泉水,以文火蒸六六三十六日,这才酿出了美酒’。
我问山神:‘你们俩偷那窖泥做什么?’山神说:俗话说千年老窖万年糟,酒好全凭窖池老,窖泥越老,所酿造的酒就越好,我们所偷的乃是轩辕黄帝时杜康酿酒的窖泥存货,所剩无几,是以特别难得。
相传晋时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因不满朝政,经常外出饮酒,一次来到洛阳,见一酒坊门上有副对联,写道;‘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高处横批写道;‘不醉三年不要钱’,刘伶看罢,心中不乐,自思道,酒坊掌柜口气不小,只是不知我刘伶往东喝到东海,往西喝到四川,往南喝到云南,往北喝到塞外,四处都去过,也没有醉过半天,既然店家口气那么大,那我就把你这店中的坛坛罐罐都喝光,叫你不出三天就关门,除非把那对子给拆下来。
刘伶进了店中,店家拿出酒与他喝,刘伶喝了一杯酒还要喝,店家劝他不要喝,刘伶不依,又喝了第二杯,还要再添,店家说:‘不要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刘伶不听,又喝了第三杯,三杯下肚,说道:‘头杯酒甜如蜜,二杯酒比蜜甜,三杯酒一下肚,只觉得天也旋,地也转,头脑及晕眼发蓝,只看得桌椅板凳,盆盆罐罐把家搬’。
说完走出店家,一路东摇西晃,尽说胡话,回到家便倒了,交待妻子说:‘若是我死,不要供养,把我埋于酒池,上放酒糟,且把酒盅酒壶给我放在棺内’,说完便死了,刘妻就依其吩咐安葬。
三年后,店家找到刘妻要酒钱,刘妻说:‘相公三年前回来便死了,原来是喝的你家的酒,你来要钱,我还要要人呢?’店家说:‘他不是死了,是醉了,走走走,领我去看看’。
到了地方,挖开坟墓,打开棺材,只见刘伶穿戴整齐,面色红润,有如生前,店家上前,拍拍刘伶的肩膀说:‘刘伶醒来,醒来’,刘伶打个哈欠,伸伸胳膊,睁开眼喃喃说道:‘好酒,好酒’,说完起身随店家上了西天,原来那店家不是凡人,乃正是酒神杜康,这便是此酒的来历’。
我问山神:‘若是真的如此,那我等方才饮了多时,缘何不醉,山神说:‘杜康最初造酒时,因时间紧迫,乃是取了一个文人,一个武夫,一个疯人的血,后来上天做了玉帝的酿酒官,闲事无事,做了一篇酿酒文,被那酿酒童子记下,说与我等知之,此酒乃是取了一个文人,一个武夫,一个圣人的血所酿造的,所以即使是喝多了也不露醉颜,反而无思无虎,其乐陶陶’。
我说:‘那我问你,你俩是取了哪位圣人的血?’山神害怕,直说:‘纵是大人就此取了性命也不敢说’,我听了感到很好奇,骗他们说:‘你俩且说,此事天知地知,你们俩知我知,话从你们嘴里出来,再不入他人耳目,说了俩酒葫芦还你,不说一个也别想要’,山神见四下无人,伏在我耳边小声说:‘是达摩祖师的’。
听闻之后我也是吓了一跳,达摩祖师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佛主的第二十八代的传人啊,是我汉传佛教禅宗的始祖,是那少林寺的开山祖师啊。我赶紧问:‘此事当真’,山神点头,我小声问:‘就凭你俩这个小小的山神,怎么就能得到达摩祖师的几滴血,赶紧说来,或许将来事发,我还能替你们想想办法,要不然的话,你们俩在那无间地狱里就不用出来了’。
山神小声说:‘就凭我俩,长十个脑袋也不敢有这种想法啊,事情是这样的,禅宗初祖达摩法师从天竺来我汉地弘法时,连梁武帝认居然也不得活菩萨,有一次,神光法师集众讲经,直讲得天花乱坠,达摩听了,不以为然。他向神光提问:‘法师,你在这里做什么?’神光回答:‘我在这里讲经’。达摩又追问:‘你讲经做什么?’神光回答:‘我讲经教人了生断死’。达摩继续逼问:‘生死如何了断?你讲的经,白的是纸,黑的是字,你用什么教人了生断死?’
神光被达摩诘问得理屈词穷,当众出糗,因此勃然大怒,一边骂达摩欺师谤法,一边猛挥念珠,痛打其脸颊。达摩武功高强,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也躲闪不及,两颗牙齿应声脱落。达摩祖师自知圣人的牙齿若被打掉,吐在哪里,哪里就会大旱三年,达摩以慈悲为怀,心想三年不下雨,那会饿死多少人?我来汉地是度众生的,不是杀众生的,于是他和着满嘴的血水将两颗牙齿吞咽下去,默不吱声,快步流星地离开了神光道场。
后来达摩祖师在我太行山下古流瀑河畔之甘泉洗脸时,滴下数滴鲜血,为我所得,这便是那来历,所有所说,绝无欺瞒’。我听闻之后说:‘原来如此,既然不是偷取的,那即便玉帝知晓,自然也不会怪罪,你且放心,我决不乱说乱讲。不过这酒葫芦我的确喜欢,要不这样,我将坐骑火眼金睛兽借给你们两个,可日行万里,你们俩一个上午喝,一个下午喝,闲事无事,再到天上弄点那个,用那个再做一个酒葫芦不就完了,这个酒葫芦我先带走,你们两个赶紧办理,我无座下神兽,出门不便,顶多借你们三个月,过了期限,我可什么也不管’。
山神不依,又来告饶,我便吓唬他们说:‘莫要不知趣,惹火了我,倘若我真的火了,向玉帝告上一状,就说是你们两个胆大包天,连达摩祖师的主意也敢打,你们也不想想看那达摩祖师是何等人物,那可是连天和地都敬仰的大圣人,就连那讲经说的天花乱坠的神光法师,后来做了人家的传法弟子,那还得断条胳膊陪不是,就你们两个,要是让玉帝知道了,哪还再问你们什么理由,直接就咔嚓了事,死了也别想在那无间地狱里出来,你们两个可给我想好了,是留下一个呢还是两个都不留下再把命给赔上,仔细想想’。山神想了好一阵子,终于是答应了,这便是此酒葫芦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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