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慌?”
兵部尚书府上,兵部尚书刘大厦皱眉,看着其的一些个门人弟子,这些个门人弟子,从大朝会后,就开始一个两个的往他这蹦跶了,今个,更是全都聚在了一起。
说起来,如今这个时代,师生的关系是非常牢靠的,属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的。
如今,曾毅入主神机营,其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除非是一些实在的不通此道的人,才没看出曾毅的意图,旁人,传言或者如何,总之,朝堂之上,对曾毅的猜测,已经差不多闹的人尽皆知了。
而且,大朝会后,那几个行省的都指挥使,全都去曾毅府上拜会了,而他们离京之时,曾毅也曾经亲自相送。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该站队的,已经站队了。
剩下的,自然就是曾毅的一些大动作了。
而曾毅接下来的动作,最大的损失,其实就是兵部和那些个权贵们。
只是,那些个勋略权贵们,却是不可能直接出头的,他们,必须是站在兵部的后面,是以,兵部,首当其冲,肯定是要和曾毅直面交锋的。
历来,直面交锋的,肯定都是最为惨烈的。
这也难怪,刘大厦的这些个门人弟子,会一个个的往他府上窜,甚至,是结伴而来,没办法,刘大厦是兵部尚书。
他们这些个门人弟子,平日里,也是跟着沾光的,一旦刘大厦倒台,就是他们这些个门人弟子,也是要跟着倒霉的。
“还没到那个时候呢。”
刘大厦等着下方坐着的弟子们,眉头紧皱,心中,却是也多了几丝的不耐烦。
刘大厦也有得意门生,只不过,得意门生,却是不在京城,而是在下面历练的,同时,还有一人,选择了和他不同的道路。
当然,选择不同的道路,不代表那门人就背叛了刘大厦,只不过,道不同,且,也算是留一条后路罢了。
而,如今,留在京城的这些门人弟子,或许足够优秀,可,却不算是顶尖的。
这些个弟子,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办事之类的,也能让刘大厦满意,但是,真的遇到这种大事了,其表现,却是让刘大厦有些失望的。
不是说如今的情况不算紧急,可,为官者,当处事不惊,也只有如此,才能一步步的成长下去。
处事不惊,才是最为主要的。
一旦慌张了,任何事情,都可能出错的,可,若是不慌张,甚至,一些有纰漏的事情,还能想法子给补上。
是以,刘大厦生平,最为看重的,则是处事不惊。
可,他这些个弟子的表现,却是让他失望了。
“都忘了老夫平日里怎么教导的了?”
刘大厦的声音有些冷,甚至,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平日里,为师的话,看来都没记在心上。”
“学生不敢。”
在做的,有一多半,近乎全部,都是刘大厦的学生,此时,全都跪倒在了地上,其余的几个,却不是刘大厦的学生,不过,也是他这个派系的官员,且,年纪不算太大,也正因此,才和他的这些个学生今个一起来的。
此时,这几个官员虽然没跪下,可,却也直起了身子,冲着刘大厦躬身,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凡事,不必惊慌,方才为正道。”
“遇事慌张,何时才能成大气?”
刘大厦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说,是没用的,有些人,天生就能处事不惊,可,有些人,是不成的,要后天练就。
可,只要他刘大厦为兵部尚书一日,下面的弟子,又有几个能够遇到这种惊慌的?
就算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怕是他的这些个弟子门人们,心中,也是想着他这个后台的,是以,根本就不可能从内心深处,真的认为遇到什么大事了。
除非是他刘大厦倒台或者告老还乡了,才能让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真正的经历风雨,成长起来。
不仅是他刘大厦的门人弟子如此,不说绝对,但是,绝大多数官员的门人弟子,都是如此。
磨练,大多数的人,都需要磨练。
虽然知道如此,可,心中的期望却是难免的,今个,却是失望了,毕竟,心中的那丝期望落空了。
“都起来吧。”
刘大厦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无奈,同时,也有些宠溺,别看刘大厦平日里刚正,可,对他的这些个弟子们,却是十分慈爱的。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但是,刘大厦如同大多数朝臣一般,对于弟子们,喜欢或者不喜欢,终究是自己的弟子,只要对方努力,总会尽可能的给予对方机会的。
这世上,或许有一些个老师,对于门下弟子,刻薄无比,甚至,只是栽培喜欢的弟子,对于不喜欢的,就是不闻不问,甚至,还要其作出牺牲,这样的老师,也可以称之为恶师,可,这样的,有,但是,终究是少见的。
“为师还能在朝廷之上几年?”
待到门人弟子起身,落座之后,刘大厦忍不住感叹,捋着下巴处如雪般的胡须,他如今,已经是七十高龄了。
古有那么一句话,人生七十古来稀。
尤其是朝廷重臣,七十高龄,能够仍旧没有告老还乡,且,身体健朗的,着实没有几个了。
可,就算是眼下,刘大厦身体健朗,但,其终究是七十高龄之人了,一旦遇到个风寒之类的小毛病,就可能因此驾鹤西去。
毕竟,人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大病也可痊愈,年纪大了,却是刚好相反,小病,亦能要了性命。
“尔等如此,却是让为师忧心。”
刘大厦此话落地,刚刚落座的那些个弟子们,就又全都站了起来,想要跪倒在地,只不过,确是被刘大厦摆了摆手,拦住了。
“不必跪了。”
刘大厦摆手,拦住了他的这些个弟子们:“为师,护不了你们多久了,终究,你们是要自己独当一面的。”
“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刘大厦却是端茶送客,不在和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说些什么了。
这,等于是今个,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全都是白来了。
刘大厦之所以如此,也是有他的道理的,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还是太嫩了,指不定,就被人当枪使了。
是以,有些事,刘大厦是不会让他们参与的,而且,换句不客气的话,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还没有资格参与这个层面的斗争。
就算是硬着头皮往上冲,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垫脚石,而且,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当然,足智多谋例外,可,刘大厦不认为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当中,有哪个的才智能和曾毅比拟的。
不说他的这些个门人弟子了,就是刘大厦,在面对曾毅的时候,也自愧不如,满朝文武,又有几个能和曾毅比拟的?
就像是这次一般,曾毅所行之事,风雷电转,让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准备,两件不相干的事情,就被曾毅用别的法子给牵扯到了一起。
而且,还成了无法阻拦的事情。
这种才智谋略,不是一般人能够插手的,没有足够的地位,没有足够的才智,一旦插手此事,那,就是平白牺牲,不会有任何的作用,甚至,连一丝的波澜,都不会产生。
一干弟子面面相觑,今个他们的来意,自然,是瞒不住他们恩师的,可,他们也都想好了该如何说,最起码,也想从恩师这探一探口风,然后,好有一番心理准备也好的。
可,谁曾想,恩师却是什么都不说,甚至,不让他们开口,直接训斥一番,然后,就轰人了。
这,自然是有些不乐意的,可,奈何,眼下恩师心情明显不好,若是此时再敢多言,怕是还要多得几句训斥的。
是以,一干弟子虽然不乐意,可,还是全都告退了。
“被人利用了,怕也不自知啊。”
目送这些个弟子们退去,客厅内刚才还人头攒攒,现如今,却是只剩下刘大厦一人仍旧坐在那里了。
当然,刘大厦的身边,却是站着他府中的管家的。
管家的年纪,也不比刘大厦小多少的,其孩子,也是在府中任了一个差事,为刘府办事的。
可以说,大多数朝臣的府中,都是如此,管家的孩子,若是有上进之心,有能耐,自然是也有机会考取功名的,可,若是不成,也就会在府中任职的。
“老爷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操心。”
老管家扶着刘大厦的胳膊,别看人前刘大厦精神抖擞,可,人后,其年纪毕竟大了,有些时候,心力交瘁,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能不操心么?”
刘大厦摇头苦笑,管家跟在他身边多少年了,怕是大半辈子了,自然是没什么可瞒着的。
“还是太年轻了啊。”
“年纪稍长一些的,却也不成器,给人做了打手,还不自知。”
“若是老夫不在朝堂了,这帮弟子,最起码,有一半前途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