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关键的,还是要把刘瑾那边给讨好了,只要把刘瑾给伺候好了,别的什么事情,都算不得什么。
就算是下面的那些个人仇视自己,心中有怨恨,嫉妒,又能如何?只要刘瑾护着他,信任他,那,别人怎么,都动不了他的,除非刘瑾倒台。
可,换句话说,若是刘瑾倒台了,他们东厂的这些个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所以,到底该怎么做,这个大档头,心里如今也是清楚的很。
“大哥这么说,那,做兄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仍旧是三档头开口,其余的几位没有吭声,这其中,却是也有一些缘故的,但是,最为主要的,则是平日里,刘瑾对这三档头还是颇为欣赏的,且也曾经称赞过其几次。
在三档头看来,这就是他敢和大档头这么说话的最主要原因,有底气。
可,殊不知,对此,大档头岂会不知道?
换句话说,大档头好歹也是侥幸逃过一死的,且,在大档头这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久,看什么,肯定都是要比他们清楚一些的。
刘瑾欣赏的人,可不只三档头一个,被刘瑾称赞的,更不知三档头一个,往日,也有那些被刘瑾大加称赞的。
可,最后呢?
结果,还不是这些人得意忘形之下犯了不该做的事情或者是办事不利,给处置了?
对于刘瑾而言,不过是随口夸赞他们几句罢了,可是,在这些人眼里,却成了刘瑾对他们十分满意。
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只不过,这个误会,大档头是不会说的,就算是说了,也没人相信,只会以为他的嫉妒,是担心位置不保。
而三档头如今的心理,就是如此的。
殊不知,三档头的心思,在大档头看来,却是可笑无比。
“只不过,若是下面兄弟忍耐不住,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不该有的举动,还望大哥海涵。”
三档头这话,说的却是有些过分了,这等于是在直接威胁大档头了,你若是同意了,那自然是最好的,你是大档头,咱们都尊你一声大哥,不管心里服不服,面上,都肯定是要听你的。
可,你若是不同意,那,可就别怪咱们不给你面子了,到时候,真惹出了什么事,别怪收不了场,到时候,大档头就算是推说不知道,也肯定免不了一番责罚的,毕竟,刘瑾临行前,是把东厂交给了大档头暂时掌权的。
下面的兄弟们真闹出了事情,法不责众,刘瑾也不能真的怎么他们,可是,却能收拾大档头这个临时掌舵之人。
若是以前,听了这话,大档头肯定是要动怒的,可,如今的大档头却是心性比以前要好多了,这忍耐,也强多了。
或者,换句话说,三档头的这话,听在大档头的耳朵里,却是什么都算不上的。
在大档头眼里,三档头这就是在作死,对于这样自寻死路的人,大档头又何必和他置气?
“哎。”
大档头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当中,却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若是下面的兄弟们真的忍耐不住了,说不得,我这做大哥的,要做一次恶人了。”
“到时候,诸位兄弟可别怪我这做大哥的。”
虽然不生气,可,不代表大档头就对三档头的话无动于衷,不吭声了,若是那样,就是惧了三档头的。
而且,日后,若是被刘瑾知道了,少不得要一番责罚的,而今,大档头这话,也算是对他的警告了,就算是日后刘瑾知道了,也不会责备大档头什么。
毕竟,该做的,该说的,大档头都说了。
“告辞。”
三档头冲着大档头拱了拱手,甩袖而去。
“大哥,三弟他……。”
二档头有些尴尬,他是二档头,可,今个这事,他也在场,但,却完全隔开了他,这里面,其实,他也是有些看戏的意思。
“都回去吧。”
大档头摆了摆手:“年轻气盛不打紧,可,真做了不该做的,谁都救不了,可不是一句年轻气盛就能饶恕的。”
“刚才说的,你们几个也都记着。”
“可别日后一时头晕,做了不该做的。”
大档头这话,说的是温声细语,可,言辞间,却又是充满了警告,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大哥,兄弟就先告辞了。”
二档头和另外几个档头拱了拱手,做足了面子,方才离开,他们几个刚才就是被三档头拉来凑人数的。
或者说,别看他们是被三档头拉来的,可,却实际上就是看戏的。
既然是看戏的,那,自然是要做足了看戏的本分,不能引火烧身。
“又该换人了啊。”
大档头目送几人离开,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一只手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只是,这次不知道换来个什么样的。”
“可惜了,这么个蠢材。”
这话,却是大档头的心里话了,他是大档头,在东厂有无上的权威不假,可是,他这权威,却不是来自他自己的,而是来自刘瑾的。
可,若是其他几位档头,哪个能讨得刘瑾的欢心,指不定,这位置就该易主了。
所以,对于下面的几位档头,其实,大档头是防着的,但是,又不希望他们出事,若不然,死另一个蠢的,指不定,下次就来了一个聪明的。
在大档头看来,这如今的三档头,根本就成不了什么大器,所以,哪怕是被他冲撞了,可其实,大档头还是不希望他被换下去的。
若不然,日后真来个聪明的,能危及到他地位的,这也是谁都不能预知的。
但是,虽然心里知道是这么回事,大档头却也不会去真的救三档头,该说的,说过了,那也就是了。
可,若是大档头真的那么大发善心的救着护着三档头,可就真又要惹出别的祸端了。
刘瑾是太监,他的疑心极重,或者说,刘瑾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是层层的监视。
一环套着一环,不可能有哪一环没有人监视的。
正因为此,刘瑾是不希望下面的人和睦相处的,若是下面的人和睦相处了,指不定,就会生出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了。
就像是上次那件事情一样,若非是大档头当时没有表态,怕是也逃不过的。
贪银子,其实是其次,重要的,是那几个档头,他们联手了,这让刘瑾不放心,若是下面的人都联手了,日后,还不是要糊弄他刘瑾了?
所以,刘瑾是不希望下面的人和睦的。
刘瑾最想看到的,就是下面的人像疯狗一样互相去咬,而他本人,则是这些疯狗的主人,只有他才能控制住这些疯狗。
很悲哀,但是,却很实际,对于大档头来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规则,也正因为此,他才会逐渐被刘瑾看重。
一条到处乱咬,不分同伴,不分敌我的疯狗,但却是要忠诚于自己的主人,对此,刘瑾自然是要大加重用的。
所以,大档头不可能去救三档头,若不然,他就等于是在找死。
“闹吧,闹吧。”
大档头嘴角的那丝笑意逐渐变得疯狂了起来:“闹的厉害些,让厂督知道,到底该重用谁。”
没错,虽然如今大档头已经是东厂刘瑾之下的第一人物了,可是,对此,他还是不满意的。
因为他的位置不稳当,刘瑾还没有彻底的信任他,他也没有彻底的成为刘瑾的心腹。
虽说,以刘瑾多疑的性格,几乎不可能会彻底的相信哪个,可是,大档头对如今的地位不满意,他想要更多的权力。
那,就只能是尽可能的获得刘瑾的信任,同时,让刘瑾看重他的能力。
可,若是想要刘瑾信任,想要让刘瑾看到他的能力,那,肯定是要有事情进行衬托。
若是东厂的这些个档头们,在换上几次,可仍旧是他这个大档头屹立不倒,到时候,刘瑾自然会对他重用的,一些机密的事情,也会让他去办,也会让他知道的。
所以,如今,大档头的内心,其实是矛盾的,他既希望那些个档头们真的闹起来,最好是闹出什么天大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全都被刘瑾砍了。
可,却又怕新换的那些个档头们足够聪明,到时候,把他取代了。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矛盾的心理,可,对于大档头来说,这事情,他也没办法阻止。
“在缓了缓,会好的。”
疯狂过后,大档头的脸色逐渐平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精光闪烁,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样。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到了如今他的这个地位,有些事情,不明白则以,既然明白了,就肯定是要给自己准备一些后路,或者,布置一些后手的。
若不然,就算是有再多的财富,日后,也没性命享用,那不是太过可惜了?
京城这边,可以说是乌云满天,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可,曾毅隐居的山村,却是宁静的很,并没有因为曾毅的到来而打破这份宁静。
山村的村民都很淳朴,并没有哪个想要试图欺负曾毅这个外乡人的。
这并非是因为曾毅的那几个随从等,而是他们的内心,根本就没这样的念头,那些个小孩子,也因为曾毅的和善,和曾毅亲切的不得了,整天几乎都围着曾毅打转。
对此,曾毅却是也没有觉得不耐烦。
而这些日子,曾毅对这个山村,也有了那么几分的了解。
不得不说,这个山村也可以称得上是人杰地灵了,竟然出过两三个秀才。
而最为让曾毅吃惊的,则是其中两个秀才,都是出在同一家,但是,却又并非是兄弟。
这事情,却是有些饶了。
这个年代,自然是不缺孤儿什么的。
而这出自同一家的两个秀才,就是这样的身世。
他们自小被村长收养,和自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这个村长,也算是心慈,自家有两个孩子,可,却收养了三个孩子,不过,这五个孩子却都是和善相处,从未有过什么纷争。
这,也算是家和万事兴了。
这五个孩子,各个都识文断字,只不过,也就两个是秀才,毕竟,这个山村可以说是与世隔绝,村长能力有限,对这五个孩子的教导,还是之前这村子里的一位老先生教的,后来,那老先生去了以后,也就没人能交了。
全靠他们自己摸索,能有两个秀才,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铁蛋,你该回去识字了吧?”
曾毅在小溪旁边垂钓,一群小孩子围在旁边打闹,俨然,这几天,曾毅都快成了孩子王了,这主要和曾毅脾气和善,且,这具身体的年纪,也不大的原因有关。
而曾毅口中的铁蛋,却是老村长家里最小的孩子了,如今才不过十岁,每天都要回去读书识字的,是由他的一个秀才兄长亲自交他的。
他那兄长,是在家中为下次考取功名最准备的。
“不回去,不回去。”
铁蛋不停的摇头,往曾毅身边凑了凑:“曾大哥你不是也识字吗,你交我们好了,你不知道,我那大哥可狠了,总是打我手心。”
提起自己的这位兄长,铁蛋就有些害怕,倒不是对他不好,平日里,对他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只要一牵扯到读书识字,那就变的六亲不认了,苛刻的很。
如今的曾毅,在这小山村里,虽然姓氏没改,可名字,却是换了一个字,为殳,曾殳,是原本毅字的一个偏旁。
“你兄长那也是为了你好。”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交不了你什么的。”
曾毅这话不错,论道理,他懂得不少,可,真让他教书育人,这,他可是真不成,没有经验,而且,曾毅自认为他没有那耐心。
“铁蛋哥,你就回去吧,不然等晚上你哥哥又该打你手心了。”
旁边一扎着冲天鬏的小丫头嘻嘻笑着,冲着铁蛋伴着鬼脸:“小心明个你又哭着喊疼。”
说完话,却是藏在了曾毅身子的一边,不住的冲着铁蛋做着各种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