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从来不妨碍他喜欢乔眉。
乔奕一直认为,他的妹妹,该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过一年,我就要及笄了。”乔眉轻轻挥开他想揉她发髻的手,故意不满道。
乔奕立马笑了,“好好好,哥哥错了,等你及笄那日,大哥定给你个惊喜!”他又转了头,看向周氏,“娘,您快别哭了,卿卿还在这,她要笑话你了。”
“兔崽子!”周氏才不管这些,她一边红着眼眶一边骂他,“回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私自回京城来,是大罪……”
她的眼泪一下子又倾泻下来,哭得乔奕简直束手无策,他只好耐心地宽抚着:“可如今京城这样乱,爹和叔父皆被抓了,只留你们在府里,您说我怎么能放心?”
“不孝子!”周氏又骂。
“竟然这样狠心……整整两年没回来!现在回来了,还没把你妻子带回来?”
乔眉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氏“无理取闹”,她还从来没见过她娘这样的做派。
不过……
乔眉扭头看了看,除了方才跟着她大哥进来的几位将士,确实是不见她的大嫂楚氏。
她是没多想什么的。大哥向来同大嫂情比金坚,尽管大嫂多年无所出,大哥同她依然恩爱无比。
不过现在,大嫂的确是肚子没什么动静,还得再等几年,麟哥儿才有的。
想到那个娇憨可爱的男娃娃,乔眉心里又一阵悸痛,她捏着掌心,正想着以后等麟哥儿出来了,她定要好好护着他。
就听身边的大哥有些无奈地安抚着娘亲,“娘,寻儿她是有身子了,不宜同儿子奔波,所以,我将她暂且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
乔眉:“!!!”
乔奕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景国公府,最高兴的还是乔老夫人。她拄了拄拐杖,坐在景苑堂看着乔奕给她嗑着头,嘴都要合不拢了。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他的大儿子终于能回来了!
“好孩子,快起来!”乔老夫人忍不住要去扶他,她的脸上浮着欣慰,“你爹你叔叔们,都靠你了!”
乔奕直起身子来,微微颔首。
他身为乔老夫人的嫡长孙,自小就被寄予厚望,所以刚出生时,祖母怕娘会养坏他,就果断地将他抱去景苑堂养着了,平时也不让娘来探看。
周氏当时才过门一年多,她深知这样的世族里头,婆婆都是要拿捏媳妇的,所以她忍下了。但平日里,却还是会忍不住地、偷偷去看看乔奕。
毕竟是她的孩子,哪能说不给她见就不见呢?那时候景国公公务繁忙,时常不见人影,她亦不想拿这些琐碎小事让他烦心,所以就一直忍着没说。
知道后来才两岁的乔奕被放在屋里,因无人照看而啼声大哭,她才明白,乔老夫人不过就是不想让孩子同她亲近罢了。
这也无妨?可她万不该对孩子不上心!周氏愤而夺回了乔奕,自此她的梁子就和乔老夫人结下了。
想起这些往事,周氏就觉得更难过了。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乔眉看过来握住她的手。
那边乔老夫人还在明里暗里地抱怨着,“奕儿,祖母老了、不中用了!平日里你父亲在时还尚可,可如今他一离开,祖母就总是被人说道!你瞧瞧,她们哪一个是见得我好的?”
乔老夫人一顺溜只过去,指头最后还停留在乔眉身上。
乔奕还未皱眉,就听得徐姨娘阴阳怪气地插嘴道:“老祖宗,您可不能这样说。自从府里出事后,下人们都被抓了去,可您每顿吃的鸳鸯炸肚、鹅肫掌汤、五珍脍,还有您每日必用的红豆薏仁羹,哪个不是我们聚了房里的丫鬟去做的?”
“您倒好,只管着吃,也见得着我们嘴露的两句话,偏生瞧不见我们的好……”徐姨娘捏着帕子轻掩嘴边,像是突然自知说错话一般。
她捂了唇,笑,“哎呀,是妾身说错话了……”
这番话不仅是揭了乔老夫人的底,还狠狠地在乔奕面前打了她的脸!
乔老夫人的脸一下子变得煞青,紧接着她“啪啪”地拍案,怒骂着:“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插我的话?区区一个小妾就敢说主母的不是,日后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您又是什么意思?”周氏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站起来,她的声调抑制不住地颤抖。
如今掌管中馈的是周氏,当家的主母自然也是她,乔老夫人这样揽了这话头,意思就是不认周氏管家了。
“周氏!你也敢这样同我讲话?”乔老夫人直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平日里她大儿子在的时候,周氏哪里敢这样放肆?
她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扭头看向了伫立一旁的乔奕,她冷着声道:“奕儿,你在这也看得明白,都道我这个老太婆冤枉她们。可你现在瞧瞧,这一个个的又是如何待我的?”
乔老夫人说的泪声俱下,“她们不就是看着你爹、你叔!被那些歹人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就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赵嬷嬷抚着她的背,为她顺着气,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也故作叹气,搭了腔:“是啊大公子,您不在家不知道老夫人在家的煎熬,简直就是里外不是人,做什么都要被说上两句,老祖宗,您苦啊……”
如今令蓝也同其他下人们带走了,她现在多帮老夫人说说话,指不定,就取代了令蓝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
要是那个丫头回不来就更好了……也说不定呢,她长得又水灵,被那些禁军拖去了军中,哪能完好无缺地回来……
赵嬷嬷恶毒地想着,一抬头就冷不防地撞上了乔奕冰冷的目光。
乔奕看着自家娘亲伤心的面容,还有妹妹犹豫、怯生生的目光,他的心就钝钝地痛。
卿卿自小就张扬,谁也不怕,哪里有过这样渴望别人帮她的时候?
而娘更是,幼时他就知道她好强,从不轻易落泪,曾几何时变成这样说两句,就泪流满面的性子了?
想到这儿,乔奕紧捏着的指骨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