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活在天苍城的人们来说,唤醒他们的从不是鸡啼,而是那十余年来,不曾一日停歇的城防换班的交接钟声。
钟声的响起,意味着新一天的开始。人们都陆陆续续的忙碌起来,街道上来往的车辆渐增,夜里安静的巨城,也再次覆盖上了喧嚣。
今天,天苍城南区的人们大多都要起得比平常更早些,因为一场他们久等的盛事即将拉开帷幕。
这天才微微亮,还静静坐在灯旁看书的青暄,黑风在手侧,神色安然,虽是彻夜未眠。听着屋外街道上渐渐人声鼎沸,青暄合上书,拿起黑风,走出客栈,向那天苍灵院径直而去,虽是步履蹒跚。
作为天苍灵院一年一度的大事,角逐赛就在那天苍城最具意义的换防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拉开了帷幕。早早等候在这里的学生们大多都露着严峻的神色,少有人能亦如寻常的气定神闲。
角逐赛举办地,就位于那美名流传天下的琉璃河畔,那清澈的河水映射着河底的五色石的光芒,真的有如琉璃般,五光十色,光彩夺目。波光粼粼的河面,不时有几尾鱼儿越出河面,带起的朵朵晶莹水花。水色天光氤氲般投影在那汉白玉做的擂台之上,光影在那巨大的擂台上仿佛在放映着岁月与时光。
擂台周围草地上,散落着以交际圈子划分,各自抱作一团的学院学生。而有资格前来观战的达官显贵们则在观阁中高谈阔论,谈笑风生。
“嘿哟,这不是王旻与李钊么?你俩在这儿谈什么呢,一脸的不可思议,难不成撞上潜入城中的异魂兽了?”
“你他妈才撞上了异魂兽!”两个身着天苍灵院黄院院服的年轻男子,对着那迎面向他们俩的走来,体若瘦猴的人骂骂咧咧道。“赵文才,倒是你小子,夜夜逛那红袖招,可得当心咯,别被那异魂兽逮了去。不过你小子这么龌龊的灵魂那异魂兽吃了也得让你毒死,哈哈!”
那瘦猴赵文才拍了拍胸脯一脸臭屁,拽拽的道:“切,若是让我碰着那异魂兽,肯定是要为民除害,让它是有来无回。”
不过说完看着王旻,李钊二人的鄙夷之色,瘦猴赵文才有些尴尬,涨红了脸又道:“干嘛呢,你俩这副表情啥意思阿?是不信本少咯?”
见那赵文才气急败坏的模样,那叫王旻的男子一脸无奈的上前打断道:“好了,好了,我信,我信你还不行么。你方才问我俩在谈论什么?你小子……真别死在那女人的肚皮上!这事儿在整个太史都传开了,现在酒肆茶馆里无不在谈论,估摸着也就你老人家这样的人物才入不得耳,小钊,你来与他说说。”
李钊听到王旻要他来说,将手里折扇一收,敛起鄙视的目光,正色道:“曲江符师天才青暄,那个民间暗传的太史年轻一代领军人物,史书都廖有记载的符道天醒者,启灵失败,且识海破碎!各种言论四起,但无一例外,都承认了那曾经拥有举世荣耀的天才少年,已泯然众人!”
在那李钊话音落下许久后那赵文才仍是呆哪儿,仍没从那有如晴天霹雳般震撼中回过神来。即便是有一个步履蹒跚的人从他身旁走过是撞到了他,其温声的致歉他也恍若未闻。直到一阵风吹树叶的声音兀自响起,一位三十上下的儒雅中年男子凭空出现在擂台上,引来全场注目时,其才猛然惊醒,但仍是的一脸震惊。
那王旻拍了拍赵文才的肩膀道:“好了,快回过神来,虽然这消息是劲爆了些,不过还是得更在意眼下之事,你看玄院的林院长到了!”
其话音方落,又有两道身影突然的出现在了擂台上。
“是地院的谷院长和天院的赵院长!”
“据说谷院长修为是灵极境巅峰,而赵院长的修为应该已经到了无极境的地步!”
李钊言语显得极为崇拜。而看得那李钊崇敬的模样,瘦猴赵文才却是撇了撇嘴,嘀咕道:“无极境?无极境怎么了,还不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吃的死死的。”
擂台之上,三位负手而立的院长中,以天院院长赵乙樊最为年长,已过半百,地院院长谷饶与玄院院长林奕然年龄相近,前者四十有一,后者则三十有七了。
“都已经压后半个时辰了,这公孙雪霏还是迟迟不到,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下一届长老会上,我说不得也要参上她一本。”说话这话的是那表情与气质皆严肃冷酷的地院院长谷饶。
听得这话,那外表儒雅的玄院院长林奕然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温和的打着圆场道:“呵,谷饶兄还请息怒,雪霏年岁小于我等且不说,单凭她是一介女流,我等也得多包容几分,望谷饶兄也莫要再与之计较。”
谷饶闻言也不说什么,面色依旧严肃,依旧显得那么的刻板。而自始至终那天院院长赵乙樊都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一点插言的意思。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那谷饶的严酷的面色都因为怒气而有些发黑,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院院长赵乙樊拍了拍谷饶的肩膀,示意其平复怒意,而后上前几步朗声说道:“天苍灵院角逐赛现在开始,由各学院导师带领参赛学生到擂台前集合,按之前院内排名依次抽签。”
闻言草地上的人群迅速的集结整队,一切都有条不紊。整队完毕之后的便是学员们的抽签角逐与挑战角逐,抽签角逐靠的纯是运气,遇上实力不济的玄院学生便可晋级,这是大部分黄院学生所期望的。
而挑战角逐则是为那些抽签角逐获胜取缔了原来败者玄院排名,但对所定玄院排名不满意而开展的比赛,这种比赛一般少有人参与,因为一但挑战失败不仅无法完成取缔,就连之前取缔的位置也将一并失去!
角逐赛由三位院长压阵,监督。从旭日东升一直进行到日薄西山,角逐成功的少男少女们自然是满心欢喜,邀约庆祝。而失败者与被取缔者自然是大多满是失意,黯然伤神。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最后一组分出胜负自擂台上走下后,角逐赛已至尾声,应该参与之人的比赛都以结束,正一边向擂台的阵图枢纽中灌输灵力,又一边打着瞌睡的赵乙樊,在一个导员尴尬的提醒声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接过这一天比赛角逐成功的名单,显得极不靠谱,真让人怀疑就这样一个惫懒货怎么可能是无极境的强者,又是怎么以这种性格当上了天院的院长……
这就结束了阿,赵乙樊心中暗道,不知不觉间竟然连天都快黑了,就快些结束了吧!念及此他收回了向阵图枢纽里一直灌输灵力的手,起身,展开手里的名单快速的念着上边的名字,完全没有一点身为院长在参与大会时应有的正式感。但当其看到纸张上写着一名叫冯泽涛的少年以挑战角逐的方式击败了玄院排名第七的学长后,其才将语速放慢了些,饶是以他的看人眼界,都忍不住在念到其名的时候给予了赞许,不过在念完这个冯泽涛的成绩后语速又再次变得飞快,甚至比最初的语速还要快了几分,当其一字不停的念完了名单上的所有名字后,这个没有一点正形的天院院长,长长的出了口气。
赵乙樊决定上前宣布角逐赛结束了,让学员们离去也好,庆贺也好,总之他并不是一个爱形式主义的人,如若不是碍于观阁之上的看客们,或许连总结的讲话也不会有。其清了清嗓子后道:“天苍灵院角逐赛至此圆满结……”
“且慢。”
一道平静的话语在赵乙樊将要为这比赛划上句号时打断了他的讲话,那急于结束比赛跑路的天院院长闻言有些浓的眉头纽在了一起,眼神不善,透露出一种你要讲不出个道理来我就打烂你屁股的眼色。
“且慢。”
平静的话语再次响起。
一个少年自河畔走来,单手持剑,步履稳健,话语仍是平静,像讲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比赛还没有结束,冯泽涛,可敢一战?”
话音落下,全场俱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