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雨花伴着血花,寂静中死亡在蔓延,血腥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没有人察觉,天苍城牢狱里正展开着一场不明缘由的屠杀。
天苍城北区地牢深处,两名黑衣人正站在血泊之中,擦拭着手里的长刀。其中一名身型低矮一点的黑衣人阴冷的问道。
“你家主子行事向来如此吗?”
“如果能用杀解决的问题,他从来不会考虑其他的方法。”另一名黑衣人淡淡的回答。
身型低矮的黑衣人眯着三角眼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又去何处?”
“接下来,你不必和我一道了,你只需回去告诉那只鹏鸟,死盯住那条漏网的鱼就行了。”其回话显得冰冷且淡漠。
“那你呢?天苍城的修行者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了。”
“如果那鹏鸟手下尽是你这种谨小慎微之辈的话,不该与他为谋,这是实话。发现与否的区别,不过是多或少两条人命的区别罢了。至于我?不用担心,我只是去中区,问一人是生,还是死。”言罢,其没有一瞬的停留,直接消失在了着黑暗的地牢之中。
那身型低矮的黑衣人望向那另一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三角眼中流露出了如蛇蝎般狠毒的神情,之后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在地牢里回荡。
“真是让人恶心的高傲啊!”
天苍城中区,是整个天苍城最繁华的区域,即使是秋风秋雨恼人不已,可在最繁华的地段,依旧灯火通明,曲声不断。
红袖招,位于顶层的一间雅致的房间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道水晶帘外,静静注视着帘子后面那素手抚琴的女子。
随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那女子的琴声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凌乱。
“蓉姑娘有心事?”
徐文若担忧的询问,却不闻应答,而抚琴之人的琴声倒更显无序了。
一声沉闷的弦断之音突兀的响起,慕蓉抚琴的手停顿了下来。
“大人见谅,看来今天只能就此作罢了。”在帘子后面的慕蓉有些犹豫的说道。
望着帘子后面心事重重的女子,徐文若带着温柔的笑,说道:“那就罢了。”
接着徐文若说了一句显得没头没脑的话,但语气还是那么温柔,“蓉姑娘,有些无法说出口的事,文若已经从这琴声中听到了。今夜雨虽大,但请蓉姑娘放心,文若担当得起这天苍城的伞。”
帘后的女子手握着那根断弦,没有回话。之后,徐文若深深凝视了帘后的女子一眼,起身说道:“那文若就不再叨扰了。明天,文若给蓉姑娘送来新弦,告辞。”
言罢,徐文若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走到门前,轻轻的推开房门,就要离去。而当他要迈出房门之时,那帘子后面忽而传出慕蓉的一声低语。
“与城内的风雨来比,城外的风雨还要大些,文若自是一把大伞,可也要先蔽得自身才能为天苍百姓遮蔽风雨,所以......还望路上,小心些。”
徐文若闻言,露出了幸福的笑,温柔的回应:“我知道。”
说完徐文若迈步走出房外,没有回头。
当徐文若依旧温柔的话语传入慕蓉的耳中的时候,当她望着那已经消失在小楼转角的背影的时候,她后悔了,而人已去。她手指拂过那余下的六根琴弦,呢喃自语着:“你不知道。”
…...
徐文若从红袖招出来后,望着这秋雨嘴角又泛起了笑,他支离了驱车的马夫和随从,撑着一把黑伞,孤身走进了无尽的雨幕。
徐文若饶有兴致的走过一个个秋雨婆娑的街头巷尾,看过一面面寒风下猎猎作响的锦旆。最后他在天苍城中区的一家普通的琴行外停下了脚步,对着漫天的秋雨说道:“都出来吧,解决你们之后,我还要去挑根琴弦。”
伞外,数十道持刀身影自暗处走出。
徐文若望着这些将自己包围住的持刀黑衣人,神色淡然,只是一手伸出伞外,掌心向上仿佛是要盛住坠落的雨水,而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其掌心之上原本坠落的雨水居然凭空停滞,然后汇聚,最后竟然自行拉伸成了一把三尺长剑!徐文若信手取下那把秋雨所铸的剑,淡淡说道:“还潜在暗处的人,不必躲藏了。”
秋风秋雨下,除了风吹落叶声渐响,雨打屋瓦声渐弱,就只有那一群黑衣人的杀意更凛冽了,其余毫无变化。
徐文若冷冷的说道:“要我来请尔等出来?”
“呵呵,大人不觉得如此会让你更绝望吗?”一句同样冰冷的话从雨中传来。
徐文若自嘲一笑道:“许多年未出手了,文若倒是让人看轻了。”
徐文若望向满天风雨中的一处,随手抛出所持的剑,只见那剑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般,自徐文若身前瞬间消失,然后在其所视之处瞬间出现,接着一朵血花在雨中绽放。
“扑通。”
一具尸体如雨滴一样坠落,砸在地上,血液成股从其颈部流淌而出,不知冷热。
场间持刀的黑衣人,均是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神色中透露出深深的惧意!通灵境的高手尚且如此,那他们这些灵淬境对上这以秋雨为剑的男子,又如何能够幸免?
秋雨中陆陆续续的人影开始浮现。
“太守大人真可谓是深藏不露啊!三十余岁便有了无极境的修为,之前倒是我们眼浊了。”一句阴寒的赞叹之声兀自响起,随后秋雨中走出一个身着夜行衣,却摘下了蒙面的黑巾的男子。
那男子直观给人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冷。他径直的走向徐文若,没有持刀,却锋芒毕露。
徐文若望着来人,微嘲道:“呵,我若有心隐藏实力,蓉姑娘自然无法看破。至于你?可是十大宗师之一?”
“泊山自然不可能是十大宗师,但却是今夜杀太守大人之人。”赵泊山淡淡的说道,好像在讲述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徐文若摇摇头,自信的说道:“你杀不了文若。”
赵泊山闻言,摊开手,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其用力的握住那柄长剑,冰酷如他这样的人都露出了难看的笑,说道:“如果是他要杀你呢。”
徐文若看到那把剑时,也笑了,儒雅的他笑得很好看,也很无奈。不是对生死,而是对家国。
“看来事情远非文若所知的那么简单了。”徐文若嘲讽的问道:“他难道是想反了不成?”
赵泊山没有回答,而是很认真的说道:“他说,你若是肯回答他一个问题,可饶你一命。”
徐文若嗤笑着说道:“看来文若在他眼里倒成了蝼蚁一般的存在了,呵呵,说说看吧,文若的确很好奇他想知道些什么。”
赵泊山冷冽着脸,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恨意,冷冷的问道:“牢在何处?”
徐文若听后,并没有立即回答,嘴角讽刺的笑愈浓,说道:“左自雄居然敢勾结幽国人?”
赵泊山神色依然冰冷,平静的说道:“泊山无可奉告,大人何不自己去得到答案?如果过了今夜大人还能活着。”
“他应该知道我的答案。”徐文若一笑,很洒脱的说道。
“那么大人会死。”赵泊山的回应显得很中肯。
徐文若很平静的说道:“谁无一死?是武极天下的凌臻,还是富可敌国的钱坤?前朝周文帝,登天坛,告天下,已得长生!而今,何在?”
听完徐文若的话,赵泊山沉默了许久,而后拔出了手中长剑说道。
“剑出鞘了,必染血而归。”
“动手吧,我还要去买根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