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皇后卫枝泗身穿一袭大红色广绣百仙石榴裙,以金丝勾勒点点迷离繁花,朵朵祥色祥云。内着浅红锦衣,描金九凤活现欲飞。三千青丝如瀑直下,以皇凤御钗衬托,其下的镶金流苏微微摇曳,几只白玉飞凤簪毫无违和的点缀其上,平白的多出一丝淡漠的气质。臂上挽迤柔色金纱,银丝依稀,做工精细,贵不可言。白净的面上未着一丝粉黛,眉见一点朱雀印记与琥珀色的眸子遥相呼应,透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急切。
迅速的赶往御花园,步子虽快却稳,不见一丝气喘,依旧端庄大气,步步生莲,。心里急切的想要知道帝子近些天的身体到底如何,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身旁跟随着两名侍女,墨黎、墨渊见此,对视一眼。墨渊凑近一步,扶住我:“娘娘,不要如此,帝子安好,小心周围。”
她闻声,浅叹,却不动声色地渐渐放缓了步子。
不多久,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太医正在那里等候,上前,正色,缓缓道:“太医,告诉我实情,帝子他,到底怎么了?”在心中补了一句:竟然瞒着我……
太医卿臣按照与皇后的约定在御花园等候皇后的到来,心中猜测皇后相约的目的,莫不是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爱的人一直是我?便约在此一述相思?
不久,便见恋了十几年的女子,也就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姗姗来迟,容貌不减当年,依旧倾国倾城。虽步履轻缓,但从呼吸频率看来方才定是跑过,想必是急着见我。
听她开口,不禁心中一阵苦笑,是我自作多情了啊:“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近来咳得厉害,许是肺病。”
皇后卫枝泗闻声,秀眉不由得轻轻拧起,却在刚要拧起的一瞬间展开,琥珀般的眸子闪着微光,比之刚刚凌厉的些许,却是更加淡漠幽深,如同静止的深潭,让人无法看出一丝心理,“咳的厉害?肺病?还有……卿太医是不是累了?这么多年为帝子调理身体,侍之君侧,必当小心翼翼,总是紧绷着神经,也是很累的吧?为何说许是肺病呢?你可是这皇宫皇宫里极少数医术高明到极点的太医,竟不知帝子身体是如何?是不是……不想告诉我?还是……我不配知道?”
话语轻轻的,如音符般在空中散开,不温不火。
太医卿臣听皇后如此说道,心中又想起当年那个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小女孩,都怨我当初没有勇气,未能向她表明心意,才使得她入宫来,卷入种种是非之中,渐渐的变得谁也看不透了。最是无情帝王家,那帝子又怎会真心对她,使得她如今这般自我贬低。不行,我现在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没有勇气了,我要带她走,弥补以前的遗憾!
上前去从后一把抱住皇后,将嘴附在耳边轻声道:“泗儿,这些年我内心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让我带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保证让你幸福!”
卫枝泗用力挣开他,连连后退数步,晶亮的眸子染上丝丝惊恐,心里的厌恶并未展露一丝一毫,却对他的碰触感到恶心。
墨黎、墨渊见此,赶忙上前搀扶,稳稳的托住她。
心下稍定,冷冷的看着他,“你不想活了,不要带上我。我爱的是皇上,不会离开,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皇宫虽乱,但是有他,我心安。她让自己变得这样是心甘情愿。”
声音清浅,淡漠,一如往常。
太医卿臣被她挣开,怀里空了一大块,又问她此言,心里空了一大块。以前明明是爱我的!又怎么会变心爱上帝子!她一定是在气我当年没有带她走,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上前去将两个丫鬟打晕,又将皇后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挣扎:“你胡说,你一定是在气我对不对,泗儿,你忘了小时候你曾答应,要嫁给卿臣哥哥为妻吗?”将头埋在肩上,不让泪水流出来。
帝子李适放下手中的奏折:“咳咳,咳咳。”捂住嘴一阵咳嗽,摊开手来,手心有些刚咳出来的血迹,拿一旁的绢布擦擦手。这肺病是越发的严重了,最近都不敢到皇后那儿去,生怕她发现了担心。
“皇上,喝点润肺的茶吧。”小邓子十分贴心的倒碗茶呈上。
接过茶来,轻抿一口,忽然就没了继续批奏折的心思,站起身来往外走:“朕去御花园散散心,不必跟来。”小邓子跟了上来:“皇上,还是让奴才跟着吧,您有事也好吩咐些。”知他是担心朕,便点点头,默许了。
到了御花园,看见满园的花花草草,心情终于舒畅了些,眼神猛地扫到那边亭子,看见亭中皇后被一男子抱着,仔细一看原是朕最信任的太医卿臣,瞬间怒火中烧,“这皇后怕是从她那青梅竹马的口中听闻朕得了肺病,认定朕活不了几天了,开始给自己找下家了吗?”
施展轻功,行云流水般飞到亭中,正好听见卿臣说的最后一句,怒道:“好一出青梅竹马旧情复燃的好戏啊,看得朕差点拍手叫好了。一个是朕的皇后,一个是朕的臣子,在朕的御花园私会?你们怎么敢!?真是一点都不把朕放在眼里!”瞥见已经跟来的小邓子,转身对他说:“传朕旨意,将皇后卫枝泗贬入冷宫!太医卿臣押入天牢!”
卫枝泗默默瞥了一眼被打晕的墨渊、墨黎,心中浅叹一声,对不起,这是你逼我的。本来,因你儿时对我的照顾,以及你的才华,我还不想废了你……可你,却仍旧执念,把自己逼上绝路,要不是早有准备,我也会死的很惨吧。
本想把隐在暗处的影卫墨邪唤出,却听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墨邪是我最后的底牌之一。
动作迅速的抬起来人看不到的左臂,舌尖精准的掠过其中一个指甲,并未让太医察觉的将剩余那些无色无味的毒一丝不漏的抹在太医的袖口上,这种速度,就是武功高强之人最多也只能看到残影。含住口中的毒,并未咽下,却如若无骨般倒在太医身上。既然要做戏,便要做全套。
墨邪见她的动作,便知她已对自己下毒,悄无声息的离开,配合她的计划,把太医自己炼制的毒给他送回去。她吞下的毒就墨邪是从太医那里“拿”来的,给他还回去也没什么不妥。
对时间的把握越来越精准,趁着被帝子来到吓得愣神的太医松了手,含下口中的毒,侧身倒向墨黎。
毒在体内迅速蔓延,在意识渐渐消失前露出了一丝悲戚的表情,浑身开始发烫。阖上眸子,掩去了眼底复杂的心情。
卿臣余光瞥见皇后马上往我袖子上抹了什么东西,装作未察觉的样子依旧搂着皇后,趁她不注意偷偷沾了一点两手一撮,心下已经了然:“泗儿再也不是从前的泗儿了,变得这般狠毒,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欠你,那便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