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跟你扯了，”lily走之前甩下句话，“不要说我没提前通知你，昨天刀哥说你那个v城会展中心的项目，由新来的老总全面接手，待会会上你得作个简短的汇报。”刀哥是他们部门的老总，姓邱，因为常常眼神如刀一般锋利而得名，但其实刀哥性格挺好，能跟下属打成一片。有时候大家会叫惯了漏嘴叫他外号“刀哥”，他也一点都不介意。
安蕾一拍脑门，糟糕，变更计划书还没复印。
安蕾穿着高跟鞋踩滑板似的在公司各层寻找空闲的复印机，上下跑了好几层，所有的复印机都在嗡嗡作响忙碌工作。今天整的女士们都格外的光鲜亮丽，安蕾不禁心下偷笑，是何方神圣让大大小小无论是姑娘还是妈妈们都变得花枝招展啊，魅力也忒大了吧。
好几十页的文件终于弄好七份，安蕾赶到会议室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很显然，会议已经开始。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会议室中间是一张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桌上摆着三四篮鲜花，两边坐西装笔挺的同事和老总，安蕾低头无声飘到lily旁边的空位。
“开始多久了？”安蕾心虚地问。
“刚刚介绍完新来的老总。”lily说话连嘴唇都不用动。
“哪个？”
“我们这排的第一个”。
安蕾缓缓靠着椅子往后探了探头，被众多有头发没头发的脑袋挡着，没看到。
已经迟到了，她怀着内疚的心情仔细听各部门老总作汇报。
市场开发部的老总是这次会议主持人，他在屏幕前介绍了最近与天宇旅游景区规划设计有限公司合作的情况，讲完了概况，他两手齐齐放在桌上，笑容满面地问，“对这样的合作方式不知道符总裁您有什么看法？”市场开发部的老总平时趾高气昂的，这么谦卑的笑容，安蕾倒是很少见。
副总裁？安蕾心里嘀咕，还来了个副的总裁？
跟着副总裁说话了，“刚到公司，我对这次和天宇合作的事情没有在座的各位这么熟悉，一些粗陋的看法，提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声音醇厚，语气坦荡真诚，这个安蕾时常会想起却认为永远不会再听到的声音，像一颗陨石跌落平静的海洋，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了锅。
安蕾闭上眼睛深呼吸，她心里默念，“幻觉，幻觉，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中途她睁开眼偷偷探头瞄了一眼，没看到脸，但看到新老总的手，手指修长而有力，安蕾认得这双手，这双手捧过她的脸，牵过她的手，给她擦过药，帮她抄过笔记，还救过她的命……
她又闭上眼睛，“幻觉，幻觉，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等她再睁开眼睛，他已经站在会议室的大屏幕旁边，穿着黑色西服深咖啡色的领带，头发一丝不乱，安蕾见过他在舞台上各种类型的服装，却从没见过他穿过正式的商务西装豪门迷情。依旧是扎人眼球的帅气，看到他的人都会舍不得把眼睛转开，简直是上帝的艺术品，一举一动都令人心旷神怡。安蕾的记忆细胞像迅速发酵膨胀面包塞满了整个脑袋，尽管耳膜被震动着，可是什么都听不到。圣德、舞台、灯光、仓库、机场……一幕一幕往事像电影幻灯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符千阳，这个让她无数个夜晚心碎的名字又回到了她的生命里。
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
依旧是那双如湖水般深邃的眸子，熟悉又陌生，当她眼神与他交汇，脑袋里嗡嗡乱做一团，虽然看到他双唇在动，却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在她没有过滤掉lily的音频。
“符总问你的计划书。”lily推推她说。
声波打在安蕾的耳膜上，却传不进大脑，她脑子里全是符千阳，虽然知道lily在跟她说话，但她没能领会lily在说什么。
“你的计划书！”lily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臂，“安蕾，你的计划书！”
安蕾终于回过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哦，”安蕾像灵魂出窍了一般，说，“我去拿。”
“桌上这不是么？”lily拉住她。
“不好意思。”安蕾坐回椅子上，拿起计划书。
“我们的计划是……呃，是……在下个月完成……哦……不是……是下个月开始……对不起我看一下……嗯，在这里……”
镇定，镇定……
安蕾不要这么丢脸，别紧张，别抖，安蕾，别抖。
日期，日期，越急越找不到，真是变成驴脑袋，连个日期都找不到！
安蕾真是生自己的气。
所有人都看到了桌上的杯子，但安蕾还是晕头转向把计划书往杯子边缘上放，一翻倒，水泼了她一身。
裙子湿了一大块，计划书也湿漉漉的。
大家心中疑惑安蕾今天中什么邪了，这样反常，除了一人深情泰然，气定神闲。
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清理一下。”
真是越不想丢人越丢人。
洗手间里，安蕾一遍一遍擦拭衣服上的水。手还在抖，她心里念叨着待会要说什么要怎么说才不至于太丢脸，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丢一次算了，总要留点脸，不能丢尽了。撑住，安蕾，你要撑住！她自己给自己加油，你能行的！结果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就忘了还有个小阶梯，哗一下又摔了一跤。还好除了清洁工没有其他同事看到，清洁工以为是自己没拖干净水让安蕾滑倒了，赶紧过来扶她，还一个劲解释天气潮湿水不容易干，安蕾挥挥手自己站起来，安慰她，“是我自己没看路摔的，不赖你，不赖你。”
在洗手间里磨蹭了一会，回到会议室时已经散会，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安蕾呆呆地想刚才那会不会是梦。
她郁郁地回到座位，lily早已在那等着她，见到安蕾魂不守舍的样子，一个劲地摇头，“看你看你，还说对帅哥免疫了，结果比我还撑不住，看到帅哥连话都不会说了。”
安蕾瞟她一眼，没说话，目前暂时不想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