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萱萱被老太太一句话顶的是哑口无言,只是自恃身份,依然不愿先妥协,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僵持的模样,谁也不愿先退一步。
沐如锦知道,若是再无突破,恐怕这样的情形还要维持很久。昨夜里与苏衍聊了一夜,根本就没有睡觉,便是现在都开始打起了瞌睡,只是碍着人多,她一直忍耐着。要是再让这刘萱萱这么闹下去,恐怕她今天也不用睡了。
没有人说话,沐如锦便开始有些不耐烦,直视着刘萱萱,嘴角一勾,笑说:“妹妹,婚后给长辈敬茶乃是规矩,这话就算说到皇上面前去,理还是那个理。妹妹今后是要在这逍遥侯府里生活下去的,如此孤芳清高又能讨得什么好去?就算是到了哪儿,也没有那种要长辈先行礼的规矩。何况先皇确实有言在先,妹妹如此推拒,莫非当真是要忤逆先皇之言?”
“呸!谁是你的妹妹!你又是什么东西?小小江湖平民,竟还敢以本宫姐姐自居,你不嫌脸红!”刘萱萱完全没将沐如锦的话听入耳中,相反,就记着沐如锦对她的称呼了。可是她堂堂公主,又是最受父皇喜爱,又怎能屈尊叫一个野路子为姐姐?
“啪!”一声响,苏衍直接起身,阴着脸显然是气急。就算他知道自己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是为演戏,可是事到如今,不尊重她的父母祖母,乱摆臭架子不说,竟还敢这样羞辱他最爱的女人,身为男人,这就是这刘萱萱对自己的侮辱。
人都说女子以夫为天,可看这刘萱萱哪一点将他当成个人看了?他喜欢时就要哭要闹非得逼人娶她,她不高兴时,他就成了阿猫阿狗一再羞辱。
向她行礼?苏衍冷笑。谁见过一家之主向一个平妻行礼的?就算是沐如锦这样的来历身份不如平常女子那样依赖男人,也没有如此羞辱过他。
“夫君休要动怒,不值当。”沐如锦起身走到苏衍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生气。
也不知为何,当看到沐如锦那张如往常般胸有成竹的笑脸时,苏衍的怒意便奇迹般的消散了。他冷哼一声,径直坐下,连看都懒得再看这刘萱萱一眼,这个自以为高贵的公主。在他眼中却是分文不值。
沐如锦并未沉下笑脸,而是转身正对刘萱萱,道:“公主是平妻。我是正妻,先一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回门来的人是我,那我就是你的姐姐。你是公主也好,是平民也罢,老祖宗千百年来传下的规矩。你没资格去质疑。公主自恃身份高贵无比,那从一开始便不该嫁到逍遥侯府中来。这世上家世好人又尊贵的好男子虽不说千千万,却也是一抓一把,公主想要什么样的不成?却偏偏巴着人家的夫君不放?”
沐如锦满眼讽刺的看向刘萱萱,撇嘴继续道:“这世上最尊贵者莫如天子,公主又是天子捧在手心儿里的金枝玉叶。若是事事都要高人一等,恐怕公主这辈子也别指望能嫁的出去,只能在宫里做老姑娘了。既然嫁进了侯府。甭管你是什么身份,总得遵守婆家的规矩,依赖夫君,敬重长辈,这是身为女子当做的事情。莫非在宫中没人教过公主规矩?”
徐氏听了沐如锦这话,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敬重长辈’这样的话从沐如锦嘴里说出来可当真是别扭不已。若论跟长辈对着干的。有几人能像她沐如锦一样做的这样绝?动手就算了,还敢拿她的娘家来威胁她,若非是不知情的人在场,都得被她的深明大义感动的热泪盈眶。
不过,相比而言,徐氏还是更喜欢沐如锦一点。毕竟沐如锦是那种你不招惹她她就不会来招惹你的人物,而这公主,纯粹就是个主动找茬的。
抛开沐如锦对她的威胁而言,就凭着刘萱萱的性格,她都不必考虑,也定然是要站在沐如锦身边的。
这无关与喜不喜欢,更无关于婆媳和不和睦。她虽然不够聪明透达,但却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傻子。一个性格强硬,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江湖‘侠女’和一个刁蛮任性自恃高贵阴狠毒辣的公主之间,但凡不是脑袋不灵光的,都不会喜欢公主这样的人物。
剩下的无非就是背景深厚与否。
公主的身后是皇上和太子,自然是不好得罪,但是她也看出来了,沐如锦这个儿媳妇看似并无良好家世,但其实内藏锦绣。
首先凭老太太这样的人物,就算是沐如锦惯会伪装,又怎么能轻易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上?何况除了刚开始这沐如锦还会装装委屈,之后干脆连戏都懒得演,直接就是一副强势的模样。可老太太却一直坚定的支持着。这是其一。
而后是苏二爷。起初苏二爷刚从荣狄回来时,对这沐如锦是个什么态度,家宴之上她看的清清楚楚。一个孙茉莉被她这儿媳妇顺手给解决了,可这并不足以成为苏二爷惧怕她的理由。
可是,自那之后,苏二爷几乎以沐如锦马首是瞻。或许这形容有些夸大,但事实就是苏二爷毫无预兆的站在了自己儿子这一边。而看情形,她几乎可以肯定,在中间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她这儿媳妇。
而最最让她对沐如锦怀疑的地方就是那次林如玉之事爆发后,沐如锦几句话吓退楚王,之后宫宴之上,竟然又三言两语逼得皇后处置了苏雪颜。
要知道,无论是楚王还是皇后,那都不是小小一个逍遥侯府能得罪得起的,就算加上她的娘家徐国公府都要估摸着来。可是仅仅凭几句话就能让楚王和皇后投鼠忌器,这又怎会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而其实真让她觉得自己这儿媳妇身份可能不简单的契机还是君不言这个人。
她虽不知道君不言的身份,可她却实实在在的看到了老夫人对此人的重视,隐隐之中竟让她觉得还有一点敬重在里面。
而苏二爷夫妇见到君不言时那一脸的感激之色实在是掩饰不住。再考虑到君不言到府之后不久,冯氏立马就有了身孕,出身徐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自然也是有些眼界的,不禁让她想到了一些事情。
再者。若这君不言当真是平常人家,老太太又怎么可能连具体家世都不告诉她,就轻易的将小小许配给君不言?
这世上能让老太太这样带着敬重的人肯定不是朝廷之人。何况这君不言也是沐如锦自江湖带回来的。种种迹象,特别是几次以来她早就发现君不言的医术十分精湛,她推断,或许君不言是药王谷之人。
当然,这也是联想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的冰丝蟾毒就是被沐如锦一张药王帖给治好的,两相一联想,便让她做出了这个判断。
而看君不言对沐如锦似乎也是尊重不已,再加之沐如锦身边凭空多出了许多奇人异士。她便猜测,或许自己这个儿媳妇的身份也不如明面上的简单。
她当然没敢将沐如锦往药王谷毒圣身上想,否则她死也不敢主动去招惹。若她当真知道沐如锦的身份。那她就该知道,沐如锦所言不差,若是她想,除掉徐国公府轻而易举。
这种轻而易举并非是势力上的碾压,相反。是武力上的。就算徐国公手握再多的兵权,在军中的威望再高,也都难逃一劫。
俗话说拳头再大也怕菜刀,沐如锦要是铁了心的暗杀、偷袭、下毒,就凭徐国公府那点儿人,早就死绝了八百回了。
徐氏糊涂了二十几年。临老临老却决定聪明一回。既然她已经自认败下阵来,那不如就选定一人彻底的支持她。而沐如锦和刘萱萱比起来,她还是觉得沐如锦顺眼一点。
刘萱萱才不管徐氏究竟想了什么。她只知道,沐如锦的话强烈的刺痛着她的自尊,更加恼怒于有人敢这样对她不敬,于是一伸手,直指着沐如锦的鼻子大喝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妄言宫中是非!你也不怕本宫将此事告知父皇,让它定你大不敬之罪!给本宫跪下。向本宫叩头请罪,本宫大人大量,饶你一命!”
沐如锦都快被气乐了,她真的是有些同情从前宫里伺候她的那些人了,遇上这么个脑袋被驴踢过的主子,倒也是人生一大悲剧。
“公主说笑了,你以为经过此事之后,你在皇上心中的位子还剩多少?以公主之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嫁下臣为平妻,此事有损皇家威严,你以为皇上就不恼恨?如今之事,无论是理是据,都在咱们这边,公主对长辈不敬已是事实,公主以为,百姓会支持哪边?若是因为这等小事而去劳烦皇上,致使皇上被人诟病,要承受皇上怒火的,恐怕就要是公主自己了。”
看着刘萱萱一脸的犹疑之色,沐如锦没有给她更多考虑机会,继续道:“何况,虽说拜了堂,成了亲,但若是长辈没有喝上媳妇儿茶,又或是不愿喝这杯媳妇儿茶,那这婚事便不作数,公主自然也没资格自称是夫君的平妻。”
说着,沐如锦立时沉了脸色,道:“事情便是如此,公主若真心想嫁与夫君好好过日子,便要守逍遥侯府的规矩,懂分寸,知进退。若是不然,公主大可甩身便走,逍遥侯府也没那福分拥有公主这样的媳妇儿。”
“最后便是,我既身为正妻,便是公主身份再是尊贵,那也只能是妹妹。说不得,还要请公主多包涵一二了。”
沐如锦对着刘萱萱‘俏皮’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坐回了她自己的位子,留刘萱萱一人站在原地,想着沐如锦的话纠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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