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叶回头,冷冷的盯着孟红刚,咬着牙,一字一字冷道:“你我本是亲戚,而你却因为一笔生意得不到钱,就要杀我,夺我的钱庄,你还有脸活下去?”
已经摊牌,孟红刚也没有必要再演下去。
孟红刚沉下脸,冷笑道:“你我虽是亲戚,可你却一直用金钱控制着整个豹头门。这样也算是亲戚?”
常三叶叱道:“难道你要我把整个钱庄全都给你?”
孟红刚咬着牙,拍案而起,喝道:“我要的就是整个万木钱庄!给我杀!”
下毒不行,至少他还有两大高手,关红和花笑厅。
可他的命令一下,花笑厅的剑却没有刺向常三叶,而是直接刺向了身边的关红!
这一剑实在太快,太突然。
花笑厅料定身边的关红绝不会提防自己,绝不会躲开这一剑。
孟红刚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可花笑厅的这一剑偏偏落空了。
这次轮到花笑厅和常三叶吃惊了。
“这件事只有孟门主,你我三人知道。你不是内鬼,谁是?”关红瞪着惊愕的花笑厅,冷冷的笑道——原来他在常三叶摊牌的那一刻,就已然提防起了花笑厅。
孟红刚叱道:“花笑厅!你”
花笑厅先是怔了怔,随即笑了:“我?我怎么了?”他慢慢走到常三叶旁边,笑道:“你可以为了钱庄连自己的姑父都肯杀,难道我为了银子,就不能出卖你?”他的眼里透露着怨恨,沉声道:“你不理解梅长秋的想法,我却理解!”
孟红刚瞪着他,嘴唇都咬出了血。
关红冷道:“你们是一种人,也只会有同样的下场!”
刀光!
关红并没有师父。他的刀法都是从从小跟人实战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他的刀法并不好看,却很实用。他的刀法没有多好的路数,却绝对刁钻,而且快!
刀光一闪,剑光也跟着突显,跟着便是刀与剑碰撞的火花,闪现在梅花会的议事厅内!
一时间,关红和花笑厅打的不相上下,难解难分。
孟红刚的眼里带着血丝,瞪着常三叶,突然掠起。
他并不是一个无能的帮主。豹头门都是靠他的一双拳头打下来的!
他的拳头,绝对不比花笑厅的剑,关红的刀差!
孟红刚的拳头直接打向常三叶的鼻子。常三叶并不会武功,可面对孟红刚的袭击,他居然很镇定,纹丝不动,直直得看着打过来的孟红刚。可就在孟红刚的拳头就要打碎常三叶的鼻子的时候,一道剑光突然闪了出来。
这一剑,直接取孟红刚的眉心。
如果孟红刚不退,就算他打碎常三叶的鼻子,他也势必会死在剑下。
他只有退后。
常三叶的身边立定一个人,这人又黑又瘦,面无表情,就像是一个大病不愈的病秧子,又好像是一个从地府出来抓鬼魂的小鬼,目光里没有痛苦,欢乐,没有喜悦,没有伤悲。他在盯着孟红刚,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眼里什么也没有。
常三叶的影子之一,张连城!
孟红刚怎么会把一个影子放在眼里?他冷冷的看着张连城,冷笑道:“你想死?”
张连城不说话,他从不说话。
他一旦说话,就是用剑!
他一剑刺出,直刺孟红刚的咽喉。孟红刚身经百战,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他轻松闪过,突然出拳,打向张连城的鼻子。他很喜欢打人的鼻子,喜欢别人的鼻子被打碎时候鲜血爆出来的感觉。他挥出拳头的时候,张连城的剑也改了方向,向下刺,刺向孟红刚的右腿。
张连城的剑快,可必然没有孟红刚的拳头快。他如果不顾一切的刺出这一剑,鼻子也必然会挨上一拳。可他居然真的根本不管孟红刚的拳头!他对自己的安危全然不顾,他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用自己的剑刺到对方!
孟红刚却不能不顾自己。
他迅速收回拳头,避开张连城的剑。可无论他的身形如何变化,张连城的剑就跟着他变化,而且全然不顾孟红刚的拳头如何打过来,只顾自己的剑是否刺中孟红刚!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武功。
一时间,孟红刚居然也没办法摆脱张连城。
常三叶笑着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很悠闲的喝起茶来。
关红和花笑厅打的不可开交,孟红刚被张连城缠得也是无计可施。而常三叶一直抱着观赏的态度看着这两场决战,也没注意到厅外已经走进一个人来。这人居然是李停初!
“怎么,打的这么热闹?”
李停初来到厅里,忽然笑道。
关红和花笑厅都是一怔,同时停下了打斗。孟红刚也是一愣,斜眼看到了李停初,心里一惊,想要停手,可张连城的剑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无奈,他也只能应着。
张连城的一剑又刺出,突然“当”的一声,他的剑身被东西击中,力道极大,连带他的身形也忍不住踉跄后退。他定睛一看,打中剑身,迫使他停手的,居然是一根筷子!他猛的转头,看向李停初。此时他的眼睛依然是空洞一片,没有愤怒,没有情感。
常三叶早已失声惊道:“李停初!”他站起来,冲过去到:“你来做什么?”
李停初笑道:“我只是来拿点东西。”
孟红刚早已退到一旁,忍不住问:“拿什么?”
李停初道:“宁仁杰应得的银子。”——宁仁杰带月儿远走高飞,也需要一定的盘缠。
常三叶和孟红刚都怀疑的看着他。
张连城突然掠起,居然一剑刺向李停初!他就像一只疯狗,不管三七二十一,谁要阻拦了他杀常三叶要杀的人,他就要杀谁!他并不认识李停初,也不管他是谁,他就知道他要杀了他!
可他的剑刚刺出去,手上突然一滑,自己掌心的剑居然莫名其妙的到了李停初的掌心。张连城怔住。
李停初笑道:“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张连城依然不说话,突然出手,去夺已然在李停初掌心的剑。眼看他的手就要握住剑柄,可不知怎的,李停初只是稍稍一动,他的手就抓了空。他还要出手,常三叶突然叱道:“住手!”张连城只听常三叶的,他叫住手,张连城绝不敢继续,他只有停下。常三叶接着道:“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张连城只有退下。
常三叶冷笑道:“你想要多少?”
李停初道:“一万两。”
一万两足够任何一个普通的家庭过上很长时间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它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李停初之所以狮子大开口,也是因为这对常三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常三叶哼了一声,道:“一万两并不多,只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要第二次?”
李停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目露精光,一字一字道:“就凭我李停初三个字。”
常三叶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孟红刚,笑道:“好。”
常三叶派人给李停初拿了银票。李停初笑道:“多谢。”
孟红刚突然叫道:“李停初,我这里有十万两,你可要?”
李停初对银子并没有兴趣,却对孟红刚的话有兴趣,忍不住笑道:“哦?”
孟红刚道:“杀了张连城和常三叶,我给你十万两!”
李停初捧腹大笑,笑了许久,缓缓道:“你以为我是梅长秋,花笑厅?或者是你?”说罢,笑着走了出去——他身上还穿着豹头门手下统一的衣服。原来他是混进了门外工作的豹头门的人群里,才会悄无声息地进来。
以他的武功,想要在这里来去自如,很容易。可有的人天生不怕麻烦,就不喜欢麻烦。李停初无疑就是这种人。
李停初前脚一走,关红和花笑厅立刻又打在了一起。
孟红刚见状,趁张连城还未出手,突然掠起,挥拳打向花笑厅的脑后。
关红的刀法超然,花笑厅与他不相上下,一心对付关红的刀,根本没注意孟红刚的拳头。他刚挡住关红的一刀,脑后突然一阵巨痛,“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这一顿,关红的刀一下劈在了他的肩膀。
花笑厅惊恐的瞪着眼,想要说什么,可已经没有了气力,倒下去。
孟红刚冷笑,转头看向常三叶,道:“我看今日你如何走的出这议事厅!”
李停初从梅花会总舵出来,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月儿的住处。他敲了半晌,无人回应,倒是吵烦了邻居。当邻居告诉他这间房子住着的女人死了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
难道我找错了门?
可邻居却很直接的说出了这个屋子的主人的名字:“这里住的主人叫宁仁杰,他有个女人,只知道宁仁杰叫他月儿。上次宁仁杰跟着邓长剑离开之后,月儿就死了。好像是邓长剑杀的。”
邓长剑为什么会杀宁仁杰的女人?
花笑厅倒下,常三叶反而笑了:“他一死,我又省了很大一笔。”
孟红刚冷笑道:“只是,他一死,恐怕你也要死。”
常三叶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要我死?”
孟红刚撇了一眼张连城,冷道:“他连剑都被李停初扔在了门外,你还靠谁和我打?”
常三叶撇撇嘴,笑道:“别忘了,我有两个影子。”
张连城和黑桐。孟红刚和关红都知道,可在这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影子本人。
孟红刚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异样之后,冷笑道:“张连城已然是个废物,就算你的另一个影子出现,又怎么对付的了我跟关红两个人?”
“因为我就是黑桐,我就是他的另一个影子。”
“因为”两个字刚出口,孟红刚的咽喉已经标出血来!
一句话说完,孟红刚已经倒在了地上,瞪着双眼,一脸的不信,直勾勾的盯着关红——还有他刀上自己的血迹。
“我就是黑桐。”
关红就是常三叶的另一个影子,黑桐。影子是真实存在的,却从没人注意过。
就因为不引人注意,才会随时有致命的攻击。
常三叶大笑。他绝对有资本大笑。关红是他在孟红刚早年就安排好的心腹。这么长远的计划,有几个人想的到?他怎能没有资格笑?
孟红刚一力打造豹头门,却偏偏死在了自己信任的兄弟的刀下。
可关红究竟算不算是他的兄弟?
关红本就是常三叶的人,他在孟红刚身边也只是为了执行常三叶的命令,他怎么算是孟红刚的兄弟?他杀了孟红刚,是尽对常三叶的忠,能不能算是对不起孟红刚?
这已经不重要了。
起码对孟红刚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人死去,人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都不再与他有关。
“傅东杰!”现在,豹头门已然是他——常三叶的,他比之前更威严,更气魄,更加慑人心魂。看着厅里倒下的几具尸体,他傲然笑道。声音刚落,一个人冲了进来,正色道:“在!”常三叶满意的点点头,冷道:“通知各个管事,三天之内,我要梅花会遗留的所有产业情况!”
“是!”傅东杰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常三叶又另人抬出去了花笑厅、刘老三和孟红刚的尸体,之后,满足的、悠闲的、享受的坐在了薛勾魂、梅长秋坐过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