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黑风高,此时正是为非作歹的良辰佳日。
原本锁紧的窗子,突然被毫无预兆的打开,一阵阵冷风随之灌入,出于动物敏锐的本能,原本睡得深沉的管默言瞬间睁开了眼睛。
借助从窗口泻入的微弱月光,她眯着眼睛望向窗子的方向,只见一颀长黑影靠坐在大敞开的窗栏之上,修长的大腿蜷缩着支撑在窗棂。矫健的身躯略微弯曲成弓形,长发随意束在脑顶,在夜风中肆意招摇,他左手慵懒的搭在膝盖,右手持一酒壶,不时的仰头痛饮,好不自在。
这三更半夜的,他不请自来的闯入女子闺房,难道她遇见了传说中的采花贼?
这个认知让管默言多少有些兴奋,长久以来她一直期望遇见一个有技术含量的采花贼,没想到天见可怜的,今天终于就让她遇上了。
掀开身上的绣花锦被,管默言毫不犹豫的起身,赤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步步向那个黑影走去。
原本还在饮酒的男子,听闻床上动静,回眸一望,顿时一口酒呛在喉中,咳嗽不已。
月光之下,管默言融合着妖艳与清纯的娇颜完美的有些不真实,闪亮如星辰的双瞳忽闪闪的眨着,如玉的瑶鼻,似花的唇瓣,飞瀑般的乌发无拘无束的披散两肩,多少遮住了她仅着红色肚兜的春光。
看着她赤着莹白小巧的玉足,宛如月下夜精灵般,一步步向自己走近,他只觉得心撼如雷,连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的停止了,此时,他甚至想上天祈求,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永不流逝。
“你是采花贼么?”管默言轻灵的声音好似羽毛一般划过他的心头,仿佛浑身痒麻,却遍抓不到的难耐。
他有些疑惑,他是采花贼么?他虽然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从未强迫过任何女子,他不过是特别怜惜那些美人罢了,说好听点叫偷香窃玉,说难听点,或许就叫采花贼吧!
“呃——也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尽然。”
“太好了,来,你进来。”管默言嫣然一笑,向他伸出的小手像风中摇曳的白芍药花,欢愉的表情赖以言表。
他一趔趄,险些从窗子跌下二楼,唤他进来?这是什么情况?就算他再俊美无尊,这样堂而皇之地闯入她的闺房,她不说惊声尖叫,起码也该表现得羞涩胆怯一点吧?
若非她的眼神太过纯净,他几乎要怀疑她是天生的淫娃荡妇了。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除了襁褓中的孩子,他不曾在谁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干净的目光,通透的好似最纯粹的水晶,顾盼流转间,比那十五的月光还要明亮惑人。
仿佛着魔了一般,他跳下窗子,怔怔的向管默言走去。
“你调戏过很多女子么?”管默言微仰着头,盈盈如秋水的双瞳,直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呃!他一时被问得愣住了,很多么?其实那些个女子他过目即往,因为她们全不是他要找的人,然而现在他脑袋里盘旋不去的只有一人,就是眼前的这个。
是她么?她是那个每日每夜让他辗转反侧,不眠不休的在他心底里呼唤的女子么?她是哪个自己寻遍天下仍不得的女子么?
一定是她,只是这样静静的凝望,他就觉得缺失了近千年的心瞬间圆满。
我终于找到你了么?恼人的小妖精!
“不多,其实我真正想调戏的女子……”声音戛然而止,他的丹凤眼大大的圆睁着,只因一双冰凉的小手突然捏住他的下颌,凉凉的触觉让他周身通电了一般的酥麻战栗,他呆呆的站立,许久,才木木的将未说完的话吐出。
“我真正想调戏的——只有一人。”
“你说,最失败的调戏是什么样的呢?”管默言疑惑的眨着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如葱的玉指划过他凉凉的脸颊,他的皮肤真好,像初生的婴儿般,吹弹可破。
“应该是调戏不成,反被调戏吧。”他想笑,比如现在的自己,被人捏着下颌细细打量,尴尬的哭笑不得。
突然一阵晚风袭来,管默言打了个哆嗦,终于善心的松开对他的钳制,一双手急急的覆上布满栗粒的藕臂。
他这才惊觉想起,时值初春,春寒料峭,她竟然仅着肚兜贴身亵裤赤足站在地上这么久,赶忙想扶她上床,谁知身后破空声突袭,他被迫侧身狼狈闪开,拧过头去,对上白逸尘怒极喷火的双眸。
眼前白影一闪,白逸尘已经挡至俩人中间,长臂一伸,绣着大朵牡丹的锦被已经围在了管默言的身上。
该死,竟然敢调戏妖女,幸好他晚上没有睡实,不然若真发生了什么,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无耻淫贼,看剑。”白逸尘摆剑向来人面门刺去,凛冽剑气划破空气,微微抖动的剑尖嗡鸣鸣的作响。
相对于白逸尘的招招必杀,来人显然并不想伤人,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纸扇,且挡且退,渐渐退至了窗前。
“白逸尘,住手。”眼见白逸尘几乎杀红了眼,管默言急忙出声阻止。
白逸尘猛然回过头来,僵硬的脸庞仍带着狂怒,整个人都仿佛置身火海一般。
“为什么阻止我?”
管默言当然知道白逸尘是担心她,以为她被人占了便宜,有人关心自己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让无辜的人枉死啊!
“你先住手,有话好好说。”管默言牵着他的衣角,微微摇晃,炯炯的杏眼充满乞求的望着他,明明是满身的戾气,只因那轻轻的一摇,竟然顿时烟消云散。
白逸尘直直的站在那里,周身都包裹着凛凛的寒气,虽然没有继续出剑,但从他握紧长剑的手可以看出,他有多么想亲手杀了对方。
管默言撇撇嘴,干嘛那么大脾气,她也没缺胳膊少腿,他火什么啊?再说她也不是他娘子,他不是总说她是无耻淫妇么?现在的反应太过激了吧?
她一只小小的狐狸精当然不知道,在这个年代,女子的贞洁比性命还重要,所以她无法理解白逸尘为什么那么愤怒。
“玉面郎君——白逸尘,久仰大名啊!”来人邪妄的笑着,嘴里明明说着久仰,语气却充满嘲讽。
白逸尘心中一惊,自知是掩饰不住了,毕竟他可以挡住这张脸,却改变不了自己的武功招式,稍一交手就可以知晓他的身份,再说,单凭他手中这把千斩剑,在这个江湖上也鲜少有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