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晚秋时节,黄叶遍地,树枝秃桠,田野间的粮食收割完毕,先出几分空旷荒凉来,北雁南飞,划破长空,鸣声阵阵。和孟婉儿一行在柳林分别,虽有不舍,却也不得不各自做出选择,尤其是孟婉儿,知道迟早有这一天,匆匆行礼之后,便和明月姐妹往崤山赶去,不敢让刘封看到她流泪
伤心的模样。从陆浑县北上,经过阳谷县,从新安进入函谷关,这是刘封第二次进入这座险关,这历来的兵家之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了下来,又少损失了许多人名,这其中有一
大半功劳是邓艾的。
来到关下,魏延和邓艾等将都来迎接,刘封这一次意外失踪,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如果不是徐陵及时向诸葛亮请命,只怕还会导致军心不稳。
现在刘封来到军中,全军士气再次提升,连魏延都暗中松了一口气,虽然长安的兵力是他训练统领的,但刘封不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直到看到诸葛亮的那封信,才隐然觉得,自己似乎从内心深处不愿意和诸葛亮共事,如果刘封真出了什么意外,攻打洛阳的这一路兵马自然会由诸葛亮来接手。
现在刘封来了,他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消散,整个人也轻松起来,这个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偏偏又是如此,真是无从解释。
进入关内,刘封与众将寒暄一阵,又亲自到关头巡视,以此来稳定军心,鼓舞士气,在蜀军的心中,只要刘封在军中,似乎就没有打不了的胜仗。
巡视完毕,刘封才进入关内署衙之中,魏延先传令设宴,才让出了主帅的位置,军师依然是徐陵,各自齐聚一堂,都是相熟的老将,欢腾不已。
刘封以魏延为中军大将,张苞和关索为左右先锋,杜预为行军司马,邓艾为函谷关守将,其余将官暂时原职不变,等取下洛阳之后,再一起论功行赏。
除了这几人之外,还有句扶、令狐宇、高翔……杜睿、赵广、秦羽以及降将苏尚、董弼等人,加上杨嚣和崔钦,可谓人才济济,文武俱全。军中不能饮酒,加之刘封经常喝茶,都是品茶欢歌,这许多年来,刘封虽然不会抚琴弄曲,但流行歌却是一抓一大把,即便有些跑调也没人听得出来,干脆尽情发挥,在
蜀汉之地传唱颇为广泛。
热闹一番之后,留下魏延、邓艾、徐陵和杜预几人商议军情,张苞去训练兵马,其他人各司其职,都知道刘封一来,大战也马上不远了。喧闹之后,大厅中安静下来,刘封带着众人来到偏室,重新煮上一壶茶,摆着从西域来的瓜果,哈密瓜、葡萄、香蕉,还有许多自己叫不上名字的吃食,五颜六色,琳琅
满目。
抓了一把葡萄干,丢了两颗到嘴里,刘封问道:“大军入关已有五六日,为何迟迟不出兵?”
徐陵言道:“殿下,夏侯楙陈兵溧水,斩断浮桥,一月前已经阻断洛阳入关的道路,十万大兵沿途设下关卡,吾等刚得丞相将令,正议论出兵之事。”
刘封微微点头:“打算何时出兵?”听到问话,魏延先拍了一下大腿,大声道:“依我之见,明日就该先派先锋兵马出谷城,南扼伊阙关,北取孟津,稳住两翼,再领大军直取洛阳,以我军之锐,当势如破竹
……”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叹气,看了一眼徐陵:“只是徐军师要稳妥取胜,想等南阳稳定,等丞相派来援军,再两路取洛阳,只因夏侯楙在溧水布下十万精兵,故而犹豫未决。”
“哦?这可不像子琼的风格啊,”刘封有些意外地看着徐陵,笑道,“你一向用计,也喜欢险中求胜,为何这一次却如此谨慎?”
“殿下有所不知,”徐陵苦笑一声,“若是魏将军半月前来到函谷关,我自然会用魏将军之计,此刻只怕大军已到了洛阳城下,只是如今,局势却又有不同了!”
“有何变化?”刘封抓着葡萄干的手顿了一下,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延误战机吧,那可就罪过大了。
“咳,还不是那该死的碧眼小儿,”魏延又在一旁摇头叹气,狠狠地咬了一口哈密瓜,“你说这孙权,为何不病死,竟又回光返照,进出朝堂了。”
“孙权病愈了?”刘封这次倒是吃了一惊,按照历史记载,孙权的确还有好几年可活,但都是卧病在床,疑心重重,导致东吴朝堂不稳,人心惶惶。“正是!”徐陵苦笑着点点头,“半月前,诸葛恪在下邳击败曹爽,孙宇也领兵全取扬州,如今魏军与东吴在彭城、小沛对峙,孙权闻讯大喜,重病不治自愈,数日间不但能
下床行走,还能主持朝政,真可谓回光返照。”刘封一怔,也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孙权一生留守江东,几十年守着父兄的基业,寸土未进,反而丢失了南郡、豫章和庐陵,少不了被人背后议论,因此才忧愤成
疾。
但这一次连下两州,踏足中原,可是真正的开疆扩土,完成了孙坚和孙策都未达到的壮举,孙权自然心情大好,意气风发也是意料中之事。
想到此处,刘封倒有些疑惑了:“孙权病情痊愈,东吴上下一心,必定士气如虹,有他们牵制中原魏军,于我军大大有利,为何子琼反而叹气?”徐陵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孙权虽然回光返照,重新理政,但太子党和鲁王之争却正到了关键之时,双方势力牵涉极广,甚至连诸葛恪、孙宇都不能置身事外,东吴朝
堂上下乱成一锅粥,已经和曹魏罢兵言和,重新结好了。”“竟有此事?”刘封皱起了眉头,先前诸葛亮派诸葛乔趁着服丧的机会和东吴言和,如今东吴又和魏国罢兵,如此一来诸葛亮两路进取中原的计划就会落空,只剩下魏国和蜀汉之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