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兔子和山
车灵界是祖神创造的，很有理由认为这儿的动静都被看在祖神眼中，被祖神弄来车灵更应该是重点注意对象。但车灵并没有自大到认为祖神会偏袒他。实际上，多找些麻烦才是最正常的。可美其名曰：磨练。
荒原的环境是恶劣的，气候似乎并不坏。但显然这只是表象，在安静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荒原上刮起了大风。这是货真价实的大风，大到人头大小的石头漫天乱飞，天地间黄蒙蒙一片，除了风的呼啸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相比之下什么沙尘暴也只是小菜一碟。
车灵目前至少也算一个修士，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些实力了。但在这样的天气中他也没敢出去。作为一个低阶修士他能挡得住在这等风速砸来的一块儿石头，但挡住很多块儿肯定很不好受。相比之下留在新建好的基地内修炼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也幸亏他建基地时没有按照惯例，而是以石为基采用特殊技术建成的，主体大半都深入在地下，乍一看就是一乱石堆，并不少见——恐怕多数都是被这等大风堆起来的——一场大风过去，到底没被折腾塌，只是真给摞成了石堆。
基地是车灵序列里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前期其作用主要是指挥，毕竟直接指挥大量战士太费劲了。后期的基地是强大的战力，那时候被这样一堆石头埋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目前这座基地除了一个控制中心之外就是个空壳子。平时战士都是由车灵直接指挥，这基地的作用其实就是遮风挡雨而已，如果会下雨的话。
石堆前，车灵仰天而立本身生的不错，又有一股子特别的气质，那时曾为大帝养出来的傲视天下之意。此时这么一站，颇有一种风采。虽然，他在想的是很煞风景的一件事。下一顿怎么吃呢？
吃草并不是一件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在吃了这么多天之后。倒不是不可以依靠灵气代替食物提供的能量，但那消耗太大。问题在于这荒原上肉眼所及除了那种看起来病怏怏的枯黄色草之外就只有车灵一个生物了。因此车灵只能换着花样把草吃得更有意思一些。
当然有别的选择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不用考虑了，因此当车灵看到一只圆滚滚的超大号的兔子——至少也是兔子样的生物——时眼睛都绿了。要不是是万年的理智他能直接扑上去。保险起见他将五号派了出去试探这突然出现的生物。
果然任何时候小心谨慎都是很有必要的，五号被那兔子一爪上去拍成了好几块儿。车灵撒腿就跑，凭这份力量他肯定不是对手。他也能清楚的认识到，新建成的最低级基地也不能起到防御的作用。直接跑路时最好的选择。
兔子样的生物想来速度也不慢，他只能让几个战士四散跑以期分散其注意力。不幸的是就算战士们刻意引诱那兔子也对它们毫不理睬，埋头苦追车灵一个人。
还有一个好消息，兔子的速度并不像其力量那样变态，普通的低阶修士肯定跑不过，但车灵有技术。虽然真正精妙的东西比如多数帝级的神通战技都没法记下来，但一些印象最深刻的东西确是不会忘。比如用万年时光总结十万年修行路写出的一部经书，以及不少自创的神术。还有这套早就忘了怎么得来的但用了许多万年的步法。车灵连这步法原本是什么样的都忘了，因为他自己将之修改了许多次。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他不能很快摆脱那兔子，但距离在渐渐拉大。这样下去他有信心在耐力耗尽之前甩掉对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祖神是不会让他好过的，车灵这么认为。他的耐力还没有耗尽，新修成的神力还算充沛，即使有消耗回复的速度也令人满意。但不幸的是他忽然就进入了一片秘境，直觉告诉他就是六号进入的那一处。但这儿离被发现的那处门户相当之远，车灵只能归咎于自己运气太背了能闯到另一个门户。除非这秘境是开放式的到处都是门户，但秘境有那样的么？
车灵没有停下来，毕竟身后还有一只狂暴的“兔子”在追着。当然他也不会因此而忽视了观察周围的环境。这让他胆寒，先别管地形如何，视线所及之处至少有十只只大不小的兔子，很明显比后面那只强得多。最重要的是，车灵一闯进来他们马上就将之当成了仇恨目标，其中大半的速度都比最先那一只还要快。最不幸的是，有一只正在他附近。
他在第一时间就观察了这儿的地形。中央是一座山，不能说多大但也有几十丈高。山势向外延伸很自然的融入荒原，乍一看让人觉得此处并不是什么秘境而是真实的一片地域。但很显然，那只出现在他后方的兔子证明这肯定是一处秘境，而且是见鬼的出入口不同的秘境。天知道怎样样才能从中出去，反正不是退回去就可以的。况且，也不一定退的回去。
山上没有兔子，因此车灵毫不犹豫就向这山上跑去。一大群兔子都向着他追来，大有围堵之势。好在它们不懂配合，车灵险之又险的避开几只大力挥来的兔爪，趁着因挥爪而耽误的时间算好距离冲出了这简陋的不叫包围的包围。他以最快速度向着山上冲去，虽然那儿没有兔子的原因很可能是有更大个的什么，但至少冲上去不用直接面对凶狠的兔爪了。虽被称为兔子但车灵可没信心去抵挡那恐怖的爪子。
果然兔子们停下了，全都围在山下没敢有什么动静。不幸的是车灵马上证实了一个规律，当一种生物不敢将它的领地扩展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往往意味着那儿有更强的生物盘踞。虽然这儿的东西称之为生物并不太合适，但它显然符合更强大的定义。
不过至少这不是不能对付的，车灵心下稍安，在他前方一道虚影直直盯着他。那是一个标准的人类，应该是男性。生得十分俊美，可惜面无表情，双目无神，也不知其本体是怎么留下这一道虚影的，或者并非自愿？
“阁下何人？”车灵开口问，用的是车灵界通用语，语气不卑不亢。
对方没说话，一道虚影没有说话的能力。不过虚影抖动了一下，一道来自灵魂上的波动传到了车灵心中：带小童走！
他皱起了眉头。这虚影没有意识，也没有留下常见的战斗本能。它的使命似乎就是出现在每一个踏上这山的生灵身前，将这一道意念传递过去。这意念甚至没有指向性，就算是一只兔子踏入范围内也会接到传达。很显然兔子们不敢踏足这里的原因一半是因为这虚影的威势，一般就是这一道它们理解不了的意念。
可是这威势……
车灵忽然笑了，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果然往这儿跑是明智的，这虚影并没有什么攻击力，甚至根本没有事么实力。它有那么强大的威势也正是它能够长存的原因。当初留下这道意念的存在必然不是凡人，意志直接勾动了这一秘境的力量，直接烙印在了秘境之上。那威势是秘境的威势，至于虚影本身，只不过是一个无害的烙印而已。
“天空大神在上！祖神你真会玩儿人。”车灵一口气松了下来，抱怨了一句，却又免不了好奇，能将意志烙印在秘境当中的绝不是普通人，与之相关的也事必然不会简单。他很好奇那名叫小童的到底是什么人，听口气像是那人的孩子？
山势很平缓，就是个普通人想要登上去也不会多难。车灵一步一步走上去，并不太急，因为他感受到了这山有一股特别的韵味。这处秘境就在他出现之地的附近，不能不让他多想一些东西。原本还顾忌有什么危险，现在既然进来了就不能不好好研究一下了。
悟道，一般修士都是在达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才会开始，多数人一生都只能仰望，对他们来说悟道就是一种传说。不过，车灵可以说仍停留在帝境，只是失去了力量，新的身体没什么境界而已。帝境原本被称之为极道，因为达到帝境之后万难寸进。车灵当初就被卡在这极道关口上，并非不能悟道，只是找不到前路何在。就好似建一座大道之塔，帝塔已成，再悟道虽能增加一些建筑，却不能增高帝塔。或者那些新的建筑完成之后也是一座帝塔，但是大道本来飘渺，能修成帝境已是极大地幸运了。想要走两路共达帝境实在万难。
最重要的是，别说两路，就是十路八路也只是帝境。或许战力会有一些提高，但根本上境界却是不变的。除非强到极致以力证道，强行打破极道之困。但那是天地间最变态的一些人才能做到的事。车灵还是很有自知之名的。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解决之道，关键在于洛微曾和他谈论过这个话题。那个女孩儿的见识远超曾为大帝车灵，对于他受困于极道说不尽的鄙视，只一语点出关键所在。
天地之大无穷无尽，车灵成帝算是一片星域的最强者，但相比于整片星空却是不算什么。帝境是强，可以毁灭一颗行星的生灵但在这大道一途上却也不算什么。虽说为帝，受极道之困，要说真论起大道，却是并没有多少了解。就如聚沙成塔，世间诸帝俱已成功，但却只是以悟道之途取得了沙粒，却并不了解每一粒沙。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他们到底是如何成帝的，只是不断悟道悟道，不断积累突破最终成帝。
车灵本也是这样过来的，但这也正是极道之困的起源。如今有机会重修一遍，他自然不会再走这一条老路，实际上解决之道也正在重修上，只要彻底明了所走何道一路走下去即可。所谓极道之困就表现为帝路走尽不知前路何在，真要明了所走何道，自然就不存在了。只不过，相当之难而已。
最终车灵慢慢的登上了半山腰，他从这山中领悟到了一种奇妙的私有循环轮转的道韵。虽不能明白，对他启发却是不小。他要重修，走什么道已然确定了，毕竟原本就对其有不少了解，且车灵界本就以五行轮转定天地，更容易体悟这一道。五行之中五行轮转本就是极为重要的，此时所体味的正是这一方面的道韵。
“呼……”车灵长出了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正欲开口自言自语，忽然愣住了。随即大步前进了两步，真的呆在了那儿，半张的嘴都没有闭上。
一座宫殿出现在他眼前。方才专心悟道没太在意，现在才真正注意到，只一下就被震住了。豪华宫殿车灵不是没见到过，他自己都曾经拥有过。眼前这座宫殿一点儿也不豪华，甚至可以说很土。它并不大，坐落在三阶之台上，比山顶高出三尺。其宽约十丈余八尺，高约六丈余四尺，通体石质，以瓦铺顶。檐上神龙腾飞，四下瑞兽起舞，栩栩如生。若只这些倒还不算什么，但这朴素的宫殿四处全都刻有道纹，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那些雕像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