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谢y66妹纸的香囊,还有负甲天下妹纸的钱袋子2个,谢谢你们了!
————
逍遥峰。
“这里便是逍遥峰了,终于到了。”两人停在了逍遥峰山脚,望着面前巍峨的笼罩在云雾中的逍遥峰。这逍遥峰地势高耸,山路崎岖,马是上不去的,看样子要驻马而行,走上去了。
两人匆匆用了点干粮,喝了点水,便继续赶路。都已经到了这里,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好在两人的干粮和水带得还算充足,在前面的小镇上刚刚补给过。
容敛一马当先,手中提着佩剑,上了山。山上雾霭深重,竹深林密,未防有什么毒蛇猛兽,容敛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山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第一时间知晓。
李半夏刚进林子几步,便觉着不对。
“容敛,小心,这林子里是瘴气——”李半夏赶紧拉回她,原来萦绕在这山中的并不单纯是雾霭,而是瘴气。
这里气温高热,动植物死后尸体又没有处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有毒的瘴气。这人在里面呆上片刻,就会中毒昏倒,呆得久点的,命可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将自己的老窝安在这种地方?
这股瘴气,倒没散发出什么恶臭的味道,反而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李半夏一开始远远闻到这种味道。还以为是山中花开的香味。到进得林来,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李半夏曾经听玉笛公子说过。许多江湖人为了防止别人轻易涉足自己的领地,会在屋子外围特意布上瘴气阵法。误闯到这阵法之中的,不但会困于阵中,还有可能中瘴气之毒。
李半夏对瘴气了解不多,但好在神医张荆南是一个涉猎广泛、见识广博之人。他的那本医书上也有不少对瘴气的描述。那本手札李半夏已经研习通透,哪怕是自己接触不多的领域,也没有半刻放松和轻忽。
她身上当然也有抵制瘴气的解药,没有带现成的,现配也行。至于阵法,有容敛在,而容敛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在阵法上也有不小的修为。只要抵住了瘴气的毒素,要翻过这座山应该不是问题。
两人在林外呆上片刻,虽离那片瘴气有些距离,却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头晕目眩。就在这个时候,李半夏现制的药丸已经制成了,塞了一颗到容敛的嘴里,自己又吞下了一颗,不一会儿。那股晕眩的感觉便消失了。
容敛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好像在说。你的药很有效。
李半夏笑着耸耸肩,“光药有效没用,还是过不了这座山,接下来就得看容敛你的了。”
容敛郑重地点点头,想她虽然奉主子的命令一路保护李半夏的安危,却因为路上太过太平没她什么事儿。这一回李大夫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她定不能让她失望。
从怀中摸出五枚铜钱,分别打向了五个不同的方位。就在这时,树林中的山石树木全都快速地移动,树影流转,李半夏一时站不稳,只觉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容敛身子一晃,便来到了李半夏的身边,单手扶住她,另一只手又分别打出几枚铜钱,不一会儿,山上的雾霭渐渐散去,山石也停止了颤动。
“没事了。”李半夏欣然而笑,看来容敛已经将这山中的阵法给破了。
“李大夫,从这个方向走。”就在方才破阵之时,她已经看清了这山中另有乾坤。在这座山上,有三座死门,还有一座生门。不小心误闯进了死门,容敛都没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李半夏。
李半夏知道容敛这么说,必有深意,也不多问,便随着她一起从她指定的那条小路上了山。
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才隐约看到了山顶中间的空地上,茅屋两三间,隐约有鸡犬鸣叫之声。
李半夏回想着张荆南信中所描述的地方,心想着大概便是这里了。奇怪的是,师父既然知道这么个地方,何以不知道下面有那样一片危险的竹林,这要是容敛不跟着来,师父,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徒儿了。
虽然李半夏很想相信自己的师父是不知道有这么片林子,才没有特地提醒她。但她太了解她师父那老顽童的性子,师父他该不会是故意不告诉她,让她来闯闯这林子吧?
李半夏肩膀不禁缩了一下,要真是如此,那她就真该哭了。谁要是摊上这么个师父,小命难保有一天不会被他给玩掉。
其实在山上,李半夏就有这样的疑问了。
但李半夏也没有过多害怕的情绪,反而放松不少。原因很简单,师父既然敢玩,那就说明这个地方看着危险,其实并非那么可怕,至少不会随便要了别人性命。会不会住在这里的,和她那位师父是一家子,也是个老顽童。正因为彼此了解,才放心地没有告诉她一切,等着她自己来到这地方?
说话间,两人已经先后上了山,来到那排小房子前。
容敛上去敲门,李半夏则站在屋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地势高耸,站在高山之处,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之感。云深雾绕,景色如画,恍如生活在白云之间。鸡犬相闻,清新宁静,撇去交通不便这点,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如果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住在这个地方,摒弃世间一切的烦恼,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李大夫。”
“嗯?容敛,怎么了?”
“这屋里好像许久都没住人了。”容敛武功高绝,站在屋外。就已经感觉到了这屋子里少有人气。
“呃——”李半夏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情况,仔细看看屋里。果然发现了一幕很有意思的现象。
最初映入眼帘的,便是院中蹲着的一只大黄狗。这只狗很大,很摄人,站起来有半人多高。毛色柔顺,通体发亮。吐着舌头的样子很凶,眼神却奇异地很温顺。
它的脖子上带了一个项圈,没有系上绳索,自由地在这个院中活动。
鸡狗不能并存,在有限的范围内,狗会追着鸡跑,至少李半夏就是这么认为的。但这里的鸡狗,相处和睦。就像是一家的,让李半夏看得很欢乐。就譬如现在,那只大黄狗温顺地趴在地上,两个爪子并排摆在前方,软软地脑袋磕在地上打着盹。在它的身旁,几只嫩毛小鸡环绕在侧,在地上觅着食。有些胆子大点的,用它们尖尖的小嘴巴还会在狗身上啄上一口。也不见那大黄狗有任何发怒的征兆。
好一幕和谐安逸的情景,试想之下,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天气里。一排简单的房屋,几个可爱鲜活的小家伙,以及那样有爱平和的场景,让李半夏油然笑眯了眼。
小鸡是个聒噪的生物,觅食的时候也没半分安静。大黄狗被叫得烦了,有时候也会抬起头。对它们投去颇有威慑力地一瞪,然后吠个几声,衅鸡便被吓跑了。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再次聚集过来。
“哪,容敛,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李半夏看着这一幕,竟然有一种很滑稽很古怪的感觉。
容敛偏过头,等着她说下去。
“这些小家伙认错娘了。”
“……”容敛顿时囧了,谁也不知道她在囧些什么。当她再次将视线转向屋里那一幕的时候,奇异地觉得,李半夏那话虽然听着希奇,但却并不无道理。
李半夏想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这个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他现在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还会不会回来?还有,他是否真的有办法能够对张大哥的病有办法?
这些问题,李半夏都不知道。
或许应该说,她大约只知道一个。
那便是她相信,那个人终究会回到这里。望着里面的那些小家伙,便能够想见这屋里的主人是个多么喜欢这些小家伙的人,又是个多么害怕寂寞的人。他不会抛下它们的,有它们在这里,他总有一天会回来。
但她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且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继续等下去——
想到生死不明、下落难知的张决明,李半夏心中有着黯然。虽然很想让自己振作,也不该这样轻言感伤,李半夏还是止不住地感到惶然。
难道张大哥,真的过不去这一关?
这个时节的山顶,风高气爽,微风带来一丝清凉,身上因爬山而流的汗水被这么一吹,带来丝丝的凉意。
容敛大概感觉到了李半夏身上的冷意,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件衣衫,披在李半夏的身上。
李半夏捉住衣襟,感激着对容敛点点头。没有想到,容敛还这么细心,冷漠的外表果然掩不住她那颗细心温柔的灵魂。
“山上风大,你冷不冷?”
容敛静静地伫立在风里,身躯笔直而柔韧,好似再大的风雨,都压不垮她单薄却坚强的脊梁。
“不,我不冷。”习武之人,什么苦都吃过,这点风又算什么?
说是这样说,李半夏还是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件比较宽大的白色披风,披在容敛的肩上。
“就算不冷,多穿一件总没坏处。”拍拍光滑细腻的披风,容敛真的很适合白色,穿在身上有一种高洁不容亵渎之感,很美好。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何以要以冰冷的面目对这世间?她应该幸福快乐地生活,得到最美好的一切。李半夏轻叹,想必在容敛的心中,也有着难以言说的苦楚。
“我……”容敛不适地看着那件披风,脸上很为难。
李半夏这样的举动令她觉得陌生,记忆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在天冷的时候为自己披上一件衣衫。以前是没有,后来是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这样暖和。”李半夏按住她要拿披风的手。轻轻按了按,好像是在告诉她披风她已经给她披上了,不能再拿下来了。
容敛收回手,双手放在腿侧,手心轻颤。缓缓地捏紧了。
“……谢谢。”
李半夏怔了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着容敛,却发现她全身僵硬,仿佛说这两个字用尽了她最大的力气,又仿佛她从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以至于发出这两个字时声音中竟有着生涩。
“哪,容敛。你对我说谢谢,是也想让我对你说谢谢吗?”
“额~”容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诺,这个~”李半夏指指自己肩上披着的衣裳,于是容敛一下子便明白了。
如果她给她披了件披风,她就对她说谢谢。那她之前也给她加了衣裳,她是否也该对她说声谢谢?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心总是相互的,更是发自内心的。当你想要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不等你自己去想着要怎么做,身体就有了先一步的意识。
正如容敛对李半夏的关心一样,不管她外表多么的冷如冰霜。她依然会去关心别人,在意着别人。
也便是这一点,更让李半夏感动。
容敛是个很容易满足很感恩的女孩子,这一点倒是与李半夏很像,那就是她们为别人做得再多,也不需要别人感激。但是别人为她们哪怕做了一点。对她们有一点点的好和善意,她们便会感激得要命——
但容敛想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她想要说谢谢的也并不是这一件事。这一路上,虽然每天都是在赶路,一开始也并不习惯和一个陌生人相处。尤其是自己,还得被主子逼着与这个人说话,绞尽脑汁,有时都搭不上一句话,这样的处境让自己很苦恼。
她宁愿每日呆在隐秘的暗处,窥探着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也不想要在阳光下这样尽情地驰骋。
然而,慢慢地习惯了耳边有这样一个人,用熟悉地说话格式和她说着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习惯了一个人无伤大雅地戏谑,在马背上用她那并不算柔美的音调糟蹋一首首她虽然没听过、凭想象也能知道是很美的曲子。也越发地习惯并且羡慕着提到心上人还有孩子时,脸上少见的满足和成熟的神情——
“哪,容敛,你有没有听过,在黑夜里赶路,走在后面的人容易被鬼拖走~~”
容敛没有搭理她,心想着这种话也只能骗骗孝子,最重要的事,哼哼,现在骑在后面的人可不是她。
“容敛你要是害怕的话,就乖乖走在前面,由我为你垫后。”
这是在为她马术没她高、还是跑累了找借口吗?说是这么说,容敛心里却奇异地划过了一丝温度。
“哪,容敛,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哦,是关于你的,想不想听?”
容敛直觉得就想忽略掉,但想到上官舞融临走时的嘱咐,还是回头朝她嗯了一声。
李半夏一听她要听,心情好好地拍了下马屁股,让笑愁跑快点,离她近了点儿,笑着对她道:“我昨晚梦见容敛成亲了哟~嫁了个大帅哥,对容敛好好的样子。然后还梦到容敛生宝宝了,胖乎乎的,可爱得恨不得自个儿也钻到梦里去,去捏捏他。”
容敛下意识地就想回一句,喂,你在做梦的时候应该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吧?怎么会想着自己也要钻到梦里去?
冷静的容敛,一下子就听出李半夏话中的破绽来。但当李半夏和她说起这些,她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
一幅她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在她十几年的生命中,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幸福是绝缘的。
她所要想的并不是如何去获取幸福,那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奢侈而且不合实际的东西。她要想的,就是如何更好地替主子卖命,完成她所交付的任务,不辜负主子的信任和对她的大恩。
一路上,这位主子的至交,自己这一行需要拼死保护的人。总是和她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一开始,容敛并不明白她为何要和她说这邪。乍一听只是玩笑话,听着听着却渐渐听出了深意。
她想起了大街小巷对这位女神医的描述,果然哪,这位李大夫是个有着一腔柔肠、心地善良的好大夫。
她虽然尚未习惯她的那套说话方式,却慢慢接收到了她的好意。接下来的旅程。让容敛心里的那点抵触消失殆尽,被自己封闭得彻底的心也隐隐露出了一个口子,就像是冰血始消融一般,那颗冰冷的心也慢慢回复了温度。
“容敛,你看那里?”李半夏的声音,将容敛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院子里,方才那条还温顺的如绵羊一般的大黄狗突然打了两个哆嗦,四肢痉挛。口吐白沫,嘴里发着悲鸣的吠叫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这样巨大的动作,还是不能减轻它的半分痛苦。两只爪子死死地扒住地上的泥土,抠划出深深的盂。望到屋外站着的人,悲鸣地冲她们的地方嚎叫着,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什么的,李半夏竟然在这只狗眼里看到了祈求和泪光。
它是否在恳求着她们。让她们救救它,还是要帮它结束痛苦?
那些安静地在旁边觅食的衅鸡,一个个扑棱着翅膀。连退带滚地退到了安全领域之内。
李半夏想进去,容敛拉住她。
“李大夫,危险——”暴躁中的狗,是会攻击人的。如果一不小心被狗咬到了,或是受了伤,那就迟了。
“没事。我自有办法。”李半夏随身的麻药和迷药,虽然对付一流高手有困难,但对付一般人和动物之类的,还是足够的。只是容敛说的话,也不得不考虑。毕竟当一条狗在极度癫狂的状态,是十分危险的。对这种情况,麻药未必能第一时间便发挥作用。
而这些,往往都只是在一瞬间。
“让我去——”容敛当然不能让李半夏冒险,她此行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的安全。更何况她还有武功,怎么也比她好点儿。
李半夏却摇摇头,容敛虽然武功高强,但这种情况,一不能随便伤了主人家的狗,第二个还要防着它发狂。狗不像人,可以点住它的穴道,更难以制住它,更遑论是一只癫狂状态的狗?
再说,容敛武功再高,她终究也只是一个人,她又怎么能因为她而置身这种危险之中?舞融虽然有令,要她保护她的安全,但在李半夏看来,自己的生命并没有比她高一等,更没有比她的就来得重要。同样是命,没道理让别人为自己冒险。
这事她们本可以不管,可李半夏是个大夫,是不会允许自己见死不救的。哪怕对方并不是一个人,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容敛没有阻止,从某一点,是不是可以断定,她心底也是一个珍视生命的人?
“李大夫,你就在这儿看着,我过去,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制住它……”
“容敛,你不要说了,对付坏人你可能比我厉害,可对付发狂中的狗,我可是会比你有法子哦。”李半夏对她眨眨眼,表示自己一切ok,正要撞门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让俩人都震惊的一件事发生了。
隐隐听到对面屋顶上传来蜜蜂的嗡嗡声,就像是蜜蜂群出闸一般,虽然不甚清晰,却很壮观。仿佛整个山谷,都飘飞着数不清的蜜蜂。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李半夏和容敛只感到头皮发麻,被蜜蜂的嗡嗡声叫得整个心都乱了。
这么多的蜜蜂,若是齐齐攻之,恁凭你武功再高,也决计逃脱不掉。
容敛面色凝重,“叮”一声,长剑也已经拔出,戒备地盯着四周。她也曾听人说过,有些性格古怪的人,专门饲养一些能蜇死人的毒蜂,以此制敌。被毒蜂盯上的人,目标不死,就会一直追下去,直到蜇到人为止。
她们遇到的,不会是这种可怕的毒蜂吧?
耳听着嗡嗡声不绝于耳,下一刻就要到近前,李半夏却定定地看着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