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船好大啊!”仙儿不禁叫了起来。
“这是玉府玉老爷出资雇来的船,那气派,自然是非同凡响,有何大惊小怪的。”族长朗声笑道。
“原来是玉老爷雇的船,难怪...”秦怀玉讷讷道。
其实,秦怀玉心下一直很奇怪,这族长,与金陵玉老爷究竟有何交情,不但爽快应允旁人冒充自己闺女的身份,而且还主动破费,预订豪船?
“快上船吧。”族长拍了拍秦怀玉的肩胛,打断了他的沉思。
“是。族长大人,承蒙您厚爱,晚辈此去白鹭书院,必静心修习,绝不辜负族人期望…”秦怀玉躬身行礼。
“好,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你,有你这句话,老朽便安心了,去吧…”族长道。
“是。那晚辈就此别过,您请多保重…”秦怀玉红着眼圈道别。
“嗯,一路顺风…”族长拱手,目送秦怀玉离去,释然一笑,良久,才施施然地离去。
再歇得盏茶工夫,船便要开动了。
艄公解缆,撑篙,船,划破水面,掀起道道粼纹,向四周扩散...
四扇琉璃窗户,高高支起,舱门,挂着虾米须的竹帘,两边框柱上各悬着一盏红纱灯笼。
只是,宽敞的舱室内,仅摆设有八张楠木矮榻,先到者先得,所幸,秦怀玉正好第八个入舱,占到了最后一张矮榻。
其余几人,只能挨着舱壁,将就坐下,小作午寐。
仙儿怀抱包袱,已把头枕在臂弯里,鼻息均匀,睡得酣甜。
秦怀玉独坐无聊,便孤自一个钻出舱门,走到甲板上随意闲踱,欣赏广袤海景。
他看这片蓝色的大海,是那么的宁静,柔顺,远处浪声啾啾,阵阵咸味的海风,多像少女的手,抚过他的脸颊...
秦怀玉精神一爽,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顿时,俗虑俱消,心境也格外清宁、开朗了...
这时,他的瞳孔里突然泛起了一条消瘦的倩影,原来,有个薄有姿色的少女,正往他这边的方向漫步而来。
只是,她眉尖深锁,泪眼汪汪,神情落寞,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如意的事......
秦怀玉立马将视线从海面收回,开始饶有兴趣地注意起她,半倚船栏,以一种浅层次研究的姿势,打量着这位俏丽少女。
只见她上身穿着鹅黄袄,下身配有碧罗裙,容貌冷峻,身子单薄,纤腰颤摆时,有如弱柳扶风,娇慵无力,连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堆上,轻飘飘的,几度摇摇欲倒。
病态楚楚,我见犹怜,不禁让秦怀玉一下子想起了那真正的玉无瑕。
“哎...”秦怀玉小声地叹息着。
正当他觉得自己这般有些轻佻,恐唐突佳人,打算转过身去时,忽然,就在刹那间,那少女的娇躯,剧烈地摇了两摇,然后,她的人,便像是被风刮落的一缕柳丝般,在秦怀玉的面前,软软地瘫倒在地。
“姑娘…”秦怀玉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大声惊呼。
这件事,发生得如此突然,秦怀玉措不及防,惊得像半截木头似的,瞪直了眼珠,愣愣地戳在那儿。
秦怀玉眼睁睁地看着她口冒白沫,面色阵青阵紫,瞳孔散大,呼吸重浊,身子已蜷曲得像只被扔进油锅里的虾米。
秦怀玉浑身一震,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半跪在地,挽住后脖,想将她抱起。
忽闻道一股如兰似麝的体香,秦怀玉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腔外,他一时因为顾忌“男女授受不亲”,而又将她重新放回地面,就这样抬起又放下,犹豫不决,急得他额上汗出如浆,“这…这可如何是好?”
“快抱她起来,不能让病人的身子受寒!”蓦地,一阵少女的娇叱声凭空爆发。
秦怀玉的手随之一颤,忙循声回头望去,只觉眼前一亮,一名背负包袱的灰衣少女,分开围观的人丛,匆匆奔来。
“哦,好…”秦怀玉只好依言,将地上的少女一把抱起。
灰衣少女麻利地解下包袱,摸出一副针囊,从中拈出一根细长银针,用针头蘸了蘸患者嘴角残留的白沫…
“姑娘,你这是...”秦怀玉呆了一呆,不知她要做什么。
“还请莫怪,我略懂医术,只是借此银针来试验她的病,究竟是如何引起的...”灰衣少女低着头,柔声解释。
“真的?那…那就有劳姑娘了…”秦怀玉闻言,心中大喜,有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这是我应该做的…”少女摇了摇头,因为她身材矮小,而且又忙于手上的动作,所以,她始终没有与秦怀玉对过正脸。
秦怀玉乘隙将她打量,只见她单眼皮,鹅蛋脸,娇媚不足,可爱有余,身材更是小巧玲珑,有如香坠扇,外形看起来,好像是个农家丫头。
而她的衣裳,虽是朴素、旧皱,眉宇间,也布满风尘仆仆的神态,却依旧能给人一种点尘不染的素净感。
灰衣少女试完了银针,又探了探患者的额头,再看了看舌苔,不禁花容失色,“不好!是癫痫!”
“什么?癫痫…”秦怀玉刚平定的心,此刻,又悬到了嗓子眼。
灰衣少女不敢怠慢,赶紧解下腰间的葫芦,倒出一粒“九转还魂丹”,撬开这患者的牙关,喂她吃下了。
“癫痫发作,轻则昏迷不醒,重则暴毙,万万不可延误治疗,当下,必须得先让她妥当躺下,施行走穴针灸术,才能挽救生命。”灰衣少女郑重其事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就放到我的位子上吧。请。”秦怀玉说完,迅速将患者抱入舱内,轻轻唤醒矮榻上的仙儿,“仙儿,快醒醒...”,仙儿醒来,见此情形,忙腾出了座位。
“谢谢你。”灰衣少女向秦怀玉欠了欠身,将患者平放在矮榻上,使她的身子保持俯卧状,然后伸手去搭她的脉搏。
片刻之后,灰衣少女那凝重的脸色,渐渐有所缓和,“她的脉象,虽有些微弱,却还算平稳,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