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放将李玉萍追到,直相阻拦,还厉斥:“你一个妇道人家,直冲他人宅邸,成何体统?”
李玉萍恨恨的目光,与之一对接,稍事就消气了,叹息说道:“好了,我自有分寸。但我必须质问于他,且看看他是怎么回应。”
夫妻俩随之叩了门,乃秦伯夷亲自相迎,请为座上宾。
李玉萍坐下来就冷哼哼地说道:“秦掌事真是会帮咱们看护,公公、啸天一不在这,就把涯海城都看给了别人。”
秦伯夷一听当即跪在地上,诉苦泣道:“那琼州单知州,一直在打咱们主意,城主、少城主一离此城,他们就带着卫所兵士来了,说是最近海寇猖獗,要增兵把守。来了就再不回去了。”
“是吗?”李玉萍哪里肯信,问:“那你这个什么掌事,又是哪里来的?”
秦伯夷一脸苦相,又辩解说道:“我本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那些南洋流落到此做护城卫的人,被说成是外蕃贼寇,不是遣散,就下狱问罪。我也无可奈何,几经交涉,委曲求全,总不能对着朝廷干,落个拥兵自立,谋逆的大罪吧。”
羽放听后自然不会再有责怪,连忙搀扶。李玉萍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多说,只道:“如今少城主已然回来了,你去跟他交涉,限他们今日之内,都给我滚回去。”
秦伯夷稍有迟疑,立见李玉萍发难,厉声反问:“要我用其他手段请他们走人吗?”他立刻摇手,直说:“不不不……我去交涉便是了。”
而后秦伯夷请走以戍边海防为名的卫所军士,这事才算了了。
羽放仍旧以秦伯夷为涯海城掌事,他本就是羽万雨的旧时随从,一为教授羽万雨汉语,二为帮羽万雨应对各种人情世故。涯海城建筑后,便向来不受治于地方。羽万雨自主开放城寨,收留南洋流亡之徒,城中事务自然须人打理,便启用了秦伯夷经手此事务。如今虽退了卫所的兵,但仍须人来管理。
有人打点城内事务,羽放夫妻俩便把心思都放在羽翼身上。这孩子一经说话记事就纨绔得紧,加之李玉萍多有溺爱,羽放管教约束不得。
那羽翼七岁时入学私塾,功课荒废,先生晓他是嗣子,也不严教,故而任之放纵。他不学圣贤礼仪,不专理学典籍,却好读市井评书话本,尤好史志演义和那豪侠传奇。也喜好诗词歌赋,然从不强记硬背,亦不钻其格律工整之事。
羽、秦两家相街毗邻,羽翼从小并无别的伙伴,只与秦伯夷的爱媛独女有青梅竹马之谊,两家早就指腹为婚,有意结好,故而从不避讳两个孩子的交际。羽翼常邀秦采仪为之抚琴为乐,写些打油的诗,与采仪相互讨论,自幼年到年少,常年如此。
然而十八岁那年,羽翼却获恶名,乡里愤恨,民间怨声载道,百姓多是容他不得。
按说,他如此逍遥自在,常年成长自娱自乐,不曾想恶意去招惹谁,激起民怨。
先且说这涯海城百姓的成分,除那寥寥两三人是来自西洋的传教士外,其余人等前身皆为来自天南地北的流民,这些流民大约两系,一为南洋列国之北上流民,此皆为羽翼祖父羽万雨收留的,大多还参与过建设涯海城,又经长年生活,其实已算是涯海城原住民,或以捕鱼为业,或又以海市商贾经营,虽不落大宁户籍,却各个日子过得康平。
后羽万雨到蜀南修炼,秦伯夷又收经北方战乱、灾情的流民,城内居地饱和,虽扩建新城以作收留,但系大宁户籍,贱恶商贾,又因其耕地紧缺,不善捕鱼,亦无经营,虽广济恩泽,不曾征收租子,但生活就是不如老城居民。羽翼开罪的正是北方流民这一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