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灿灿本想睡到自然醒,可考虑到项歌睡在隔壁,便忍着寒冷爬了起来。
这时,门直接被打开,正穿着睡衣的曲灿灿朝后缩了缩,一脸惊讶地望着已经探进半个身子的曲妈。
见曲灿灿已经起来,曲妈压下怒气转而道:“早饭快做好了,赶紧出来。”
赶紧…曲灿灿不禁皱眉,这两个字不适合此刻素颜的自己!
于是曲灿灿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偷偷瞥着曲博然那屋的门。
曲妈白了眼曲灿灿,直言道:“项歌和你爸早晨去散步了。”
听到这话,曲灿灿才格外放心。
紧接着,她大摇大摆地走在家里,洗了脸,刷了牙,化了个简单的妆。
二十分钟后,曲爸和项歌散步回来,两人像哥俩好似的,有说有笑。
项歌自然地在曲灿灿身边坐下,又接过曲妈递来的稀饭。
“项医生,不是我吹,我妈腌的泡菜,在这片区是一绝。”曲灿灿的表情有些小骄傲,筷子又忍不住夹向小碗里的泡菜。
曲妈笑着摆手:“你这丫头,就不能让我低调点。”
这时曲爸接了一句:“你这手艺确实好啊!”
闻言,曲妈哈哈大笑起来,嗔怪道:“一大早,两爷子的嘴跟抹了蜜一样甜。”
今年虽然是大年三十,可外面安静的不像有过年的氛围。只有家家户户门前贴着的春联,以及处在集市上,才能感受到点儿年味。
而且,明天项医生还要上班。
想着,曲灿灿便说了出来,“项医生,你明天中午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带饭。”
见状,曲妈十分欣慰曲灿灿开窍了,但心里又有些不平衡,她今晚上六点半要值晚班,都没见自家女儿这么热心。
要是嫁出去,还不知道会不会记着娘家。
想到娘家,曲妈问项歌道:“项医生,你妈妈最近在忙些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曲妈会突然问起自己母亲的事情,项歌眸光微滞,思考了一下才道:“每年过年她都会四处玩,有时在国外,有时在国内。现在锦城天气这么冷,她应该去海南三亚了。”
应该…曲灿灿暗自揣摩了一下这个词,眸光渐深。
倒是曲妈一副很可惜的样子,“上次见面,我们两家谈的实在很不愉快,一直想找个机会在一起吃个饭。”
“会有机会的。”项歌淡笑道。
喝完了稀饭的曲灿灿,转头望向曲妈,问道:“妈,你下午有什么安排?不会又要去郭阿姨那里打牌吧?”
曲妈瞪了眼曲灿灿,心想你给老娘留点面子啊!
于是曲妈反问曲灿灿,“你有什么安排?”
“我没什么安排,反正你也不愿意我往外面跑。”曲灿灿摇摇头,想起前几年,她一直想去邻国看雪,结果被曲妈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过年你还想往外跑!你不陪我们过,想陪谁过?”
而当曲灿灿说要带上曲妈曲爸一直出去的时候,曲妈又摇头说:“出去一趟太花钱了,还有你知不知道我请人代班有多难?人家也想过年!”
就在去年大年三十的晚上,曲灿灿才想通,她应该给她妈妈生个宝贝孙子,这样她妈就没时间管她了。许是曲妈见了小区跟她同龄的女人膝下都有可爱的小孙子,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
不管怎样,项歌就是她和曲妈的润滑剂。
吃完早饭,曲爸和曲灿灿一早就去老家接他的父母。
给祖宗们上了香,放了鞭炮,许了心愿后,曲爸才载着自己的父母悠悠地回来。
两个老人家一听曲灿灿有了对象,乐的合不拢嘴。
中午,柳月香夫妇和江阳过年团年,还带来了江阳的小侄子。
江阳也只有今天一天的假,因为他和项歌的手气一样背,都抽到了大年初一。
见江阳过来,项歌才比先前自在许多。这导致曲灿灿几乎认为,项歌真正中意的人是她的表哥。
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坐着可爱的圆滚滚的小侄子,这更令曲灿灿感慨了。
项歌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一切还好。”江阳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长辈们,笑道:“你说说,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天性?不然为什么一到吃饭的时候,我妈还有姑妈都跑到厨房自动做起饭来呢?”
闻言,项歌瞥了眼厨房,淡淡道:“你该感谢她们这种伟大的天性,不然今天做出一桌饭来的就是你。”
江阳点点头,说的也是。
项歌看着正在下棋的曲爸和江爸,想起曲灿灿的笔记,不由开口道:“听说你是锦城一中的学神?”
听到这话,江阳交叠着腿,摆出一副学究的模样,沉声道:“真没想到,学弟你还听说过我。”
“我是在曲灿灿笔记本里看见的。在此之前,我不知道你和我读过一所中学。”项歌实话实说。
这段话的确扎了江阳的心。
江阳转念一想,曲灿灿的笔记本还写了他?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他也不是很想听的样子。
“对了,项学弟,我倒是听说你也是学霸一类的人物,我就想了解一下,你怎么就选择当了医生呢?”江阳说完,一边吃着橘子一边盯着项歌,目光深邃。
项歌轻笑,迎视着江阳的探究,回道:“最初和你见面的时候灿灿不是说了吗?我有一种救死扶伤的使命感和信仰。”
“呵”江阳垂眸,随即又道:“可你选择做了牙医!”
闻言,项歌挑眉,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是歧视牙医吗?”
江阳摊开双手,好吧,当他没说。
不过他又想到项歌心理医师这个职业,便问道:“既然选择当牙医,为何又要选择做心理医生?”
“我的主业是心理医师。”项歌平静道。
江阳不解:“那你为何副业又想当牙医呢?”
“不是说了,我要赚钱嘛?江先生。”项歌喝着猴魁茶,气定神闲。
一旁的曲爸听不下去了,抬头对两人道:“选职业这种事,靠机会靠运气,江阳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见曲爸有明显维护项歌的意思,江阳顿时朝项歌竖起大拇指道:“不错,项医生,恭喜你拿下我姑父。”
“不敢当,以诚相待罢了。”项歌眉眼带笑,目光忍不住瞥向曲灿灿在的方向。
被喂了狗粮的江阳,双手枕着头,眸光一闪,问道:“曲灿灿小时候很喜欢看港片,我问你,你知道曲灿灿最喜欢那时候的哪个明星吗?提示一下,男性!”
项歌没有回答。
过了半分钟,江阳开始提示名字:“周星驰和张国荣中选一个。”
“张国荣。”
“不对,她喜欢周星驰。”
项歌垂眸,杯中的茶微凉,但他还是抿了口,缓缓道:“灿灿是因为电影喜欢周星驰,又是通过人格魅力爱上张国荣。没人让她一定要选出一个,我只希望,她知道,她究竟爱什么,爱的是谁,嗯...分得清就好。”
这话,让正在下棋的曲爸微微愣神。
而江阳笑着开口:“你和曲灿灿一定能白头到老。”
“哦?”项歌望向江阳,俊朗的脸上浮现一分疑惑。
江阳意味深长地说:“你很懂她,能帮她很多,让她变得更好。爱情理应是这样,婚姻也是如此。”
闻言,项歌弯了弯眼睛,气质更为温华。
两人聊天间,曲灿灿总算得了空,揉揉自己的肩膀,走向两人。
小侄子正趴在沙发上玩毛绒玩具,曲灿灿白了眼江阳,抱起了二岁多的小侄子。
“曲灿灿,你这般看着我看什么?”江阳纳闷了,她这样像看情敌一样。
小侄子趴在曲灿灿肩头,不吵闹,很乖。
曲灿灿便对江阳说:“我说你们,多和他玩玩,不能放养他在沙发上。我看别的孩子这个年纪都挺活泼,怎么我们家这小侄子这么安静呢?”
“安静还不好?再说,等他大了就皮了。你家曲博然一两岁时,不是人见人爱吗?都说他乖巧的不行,将来肯定是个优雅人。”江阳说完,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下意识给自己弟弟辩护,“曲博然现在本事大了呢,说是会十八般武艺,自己还琢磨透了一套拳法。”
“他那是闲的!”江阳毫不留情地拆穿。
曲灿灿又道:“才不是,他还会擒拿。就上一回我看了网上有一些对女性不好的事情,然后视频里就教面对陌生人的逃脱术,不过…我跟我弟试过,差点给我弄窒息。”
“你弟可能等这天许久了。”
曲灿灿:“…”
终有一天,江阳会失去她这个小可爱。
过了一会儿,平息了情绪的曲灿灿又道:“我想表达的是,最后我弟教了我几招,我觉得比网上的逃脱术管用。”
“是吗?”江阳有几分好奇,不禁站起身,想要看看曲博然教的是哪几招。
曲灿灿见江阳上前,下意识退后一步,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转头对江爸道:“小姨夫,表哥欺负我。”
闻言,江爸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嘱咐道:“江阳,好好照顾你妹妹,光欺负人家做什么?”
“没,我教她防身术呢!”江阳说完,抱过小侄子,放在沙发上。
曲灿灿欲哭无泪,小姨和小姨夫都是伟大的人民教师,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性情难以捉摸的男人呢?
这时,项歌对江阳道:“她那细胳膊细腿,经不起你摔。”
江阳沉思,有道理,于是转头拍了拍曲灿灿的肩膀,郑重道:“所以曲小姐,遇到这种事,最好的方法找你家项医生替你报仇。”
“可项医生又不能时时在我身边。”曲灿灿当真就苦恼起来。
江阳啧啧了两声,眸光微暗,任何人都不可能保护一个人到永远,始终要自己去保护自己才靠谱。
这个世界很美丽,可总有人想要破坏美丽。
他曾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在那片开满鲜花的浅草地上,在那勾勒着凹凸不平的山坡线边,那个弱小又坚强,美丽又勇敢的女子,那个自己以为是自己在保护她,却被她保护了的女子,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下一刻,项歌来到曲灿灿的身边,轻轻握起她的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语气平缓又郑重,表情诚恳又深情。
望向项歌眼眸,曲灿灿愣住了,又不禁脸红成一片。
江阳别开视线,妈的,又吃了一嘴狗粮。
一旁的曲爸咳了咳,对江爸说:“老江,咱们去我书房下棋。”
江爸连忙点头回道:“好。”
到了开饭的时间点,众人开始忙活起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曲灿灿格外喜欢这个时刻,因为在动筷前,要发红包了!
曲灿灿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想着今年她终于脱单了,红包应该要封个大的才是。
果不其然,曲妈装作不经意地从自己包里摸出了几个红包,然后又塞回自己的兜里。
下一秒,曲灿灿几乎是弹起似的,拱手祝福道:“首先,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千岁千岁千千岁!其次祝爸妈健康如意,笑口常开!然后祝小姨小姨夫桃李满园,心想事成!”
柳月香温柔地笑着,“好,你小姨我准备了大红包给你,不过要等你结婚的时候。”
一旁的江阳嫌弃道:“我和项歌,还有你小侄子你都没祝福呢!”
“祝项医生万事胜意,祝我小侄子平安喜乐地长大,至于你,算了!”曲灿灿说完还哼了声。
江阳嘿了一声,“曲灿灿,注意你的言辞,我也带了红包!”
顿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爷爷奶奶慈祥的望着这群将近三十岁的“小孩子们”,随后从包里摸出四个红包来,唤道:“灿灿,你过来。”
听见爷爷奶奶唤自己,曲灿灿连忙走过去,半蹲着望向他们。
爷爷笑着将红包递给曲灿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你能成家,我和你奶奶能够抱重孙,这样也算是四代同堂了。”
“好,我努力。”曲灿灿说着望了眼项歌。
爷爷奶奶又将红包递给项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曲灿灿视线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很难想象,有洁癖的项歌会去握爷爷那一双似柴般的手。而项歌又是如此认真虔诚地听爷爷奶奶诉说。
“好孩子,灿灿就交给你了,她是个好姑娘,希望你能珍惜。”
项歌笑道:“爷爷奶奶,我会的,你们放心。”
不知为何,曲灿灿鼻头有些酸。
爷爷奶奶又拿出一个红包,颤颤巍巍地递给江阳,剩下一个留给曲博然。
老人家一年到头最期待的就是这两天,要是有了重孙,他们会更开心。
大年三十晚,曲灿灿开车送喝了点酒的项医生回家。
曲灿灿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项医生,他神情自若,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开车前灯,曲灿灿盯着周围昏暗的黑影想了片刻。
忽然,她解开安全带扑上项歌…
一瞬间,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
她很冲动,可项医生比她更冲动!
仿佛要将彼此身体的温度揉成统一般,谁也不肯罢休!
傍晚,曲妈将爸妈安置好后,拿起两位老人家的衣服准备放在衣架上,谁知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从衣服拿出东西一看,曲妈瞪大了眼睛。
老人家包里怎么冒出两个大红包来?
其中一个更是沉甸甸的让自己烫手,
曲爸走过来,盯着红包沉默半晌,才道:“一定是江阳和项歌那两个孩子。不过,这两孩子也是的,给老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曲妈倒没想到这个,而是拿着左手的大红包问道:“你猜这个是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