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曲妈刚说了会来接自己的班,但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曲灿灿揉揉眼睛,她真的很困,又怕睡熟。
没过多久,她便像上课窜瞌睡一般,不停地“小鸡啄米”。
忽然,肩上一重,曲灿灿意识稍稍恢复。抬眼一看,说话的语气不禁都有两分撒娇的意味。
“项医生,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送了我爸回去后,直接回家了。”
说完,曲灿灿身子直接靠在项歌身上。
她坐在凳子上,只能靠到项歌腰间的高度,顿时,一股好闻的花果香传进鼻尖。
鼠尾草、洋甘菊、嗯...还有香水百合。
项歌抽走曲灿灿手里的书,似哄睡一般:“我给你开了个房,名字发你微信了,你去睡一晚,我来守。”
“我不睡。”曲灿灿抬头,小脸上写满了拒绝。
爷爷还躺着跟病魔斗争,她怎么好意思跑去睡大觉呢?
项歌瞥了眼病床,半蹲着说:“医生说他不可能那么快的醒,这样吧,只要你爷爷一醒,我马上就给你打电话。”
项歌温暖的手掌紧紧握着她。
忽然,曲灿灿猜想她爸是不是也这么对她妈这么说的。
她爸一定说:“灿灿和项医生都在,不会有事,再说,护士还在值班呢!”而她妈一定经不住她爸的劝,跑去睡觉了。
果然,塑料母女情。
这时,头顶响起项歌无奈的声音,“如果你不去睡的话,那一晚上可就浪费了,又不能退钱。”
闻言,曲灿灿皱巴着小脸,心里挣扎。
项歌又悠悠道:“反正我睡不着,在这里守着也是一样。”
感动至极,曲灿灿扑进项歌怀里。
曲灿灿离开后,项歌坐下,翻开书,嘴角微扬。
就算曲灿灿不去酒店睡,她也会在这里睡着,只不过在这里睡,她能睡的心安,在酒店睡她睡的更香罢了。
项歌想了想,抬眸,瞧着曲爷爷从脑里延伸出来的触目惊心的长管。那一串红色液体不停流动,让项歌眸光暗了暗。
良久,项歌拿出手机翻找着曾经在医学院朋友的电话号码。
与此同时,项星辰坐在窗口阳台上。
窗外寒风股股,夜色暗浓。
他手边有几罐啤酒,只有一罐还未开。
有时候他想问他哥,人是不是只要走错一步,便很难回头。
他哥来到锦城,是想逃离原先的生活,可是曲灿灿将他不得不直视他的过去。
这令他看不见希望。
小区外,风中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人皮肤极白,没有血色,乍一看像张纸人,但那人眼睛很好看,湛蓝瞳孔像一汪平静的海。
“小可爱,我找你很久了呢。”那人勾起一抹嗜血的笑,逐渐肆意。
今天,天气很好,乳白色的云层散去,露出微蓝。
曲灿灿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病房内,项医生支着下巴,胳膊肘旁放着本书。
他不会真的看了一整晚吧!
曲灿灿靠近项歌,微微探着身子,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
项歌没有从梦里惊醒,也没有睁开眼,只轻轻道:“来了?”
“嗯。”
项歌的声音有几分慵懒:“昨晚睡的怎么样?”
“项医生,自从和你在一起后,我睡的格外香。”曲灿灿说的格外虔诚,让人忍不住真假。
项歌只好淡淡一笑,当她说的是真的。
曲灿灿走到项歌身后,为项歌捏着肩膀,缓缓开口:“现在你可以回家睡一会儿了,我已经睡饱了,有充足的精神应付接下来的困难。”
这次项歌没有拒绝,起身后抱了抱她,便走出病房外。
但走到门口时,项歌忽然转身对曲灿灿道:“要是明天你爷爷还没有醒过来,灿灿,我考虑将你爷爷带到有更专业的医生面前。”
“好。”曲灿灿点头。
大不了,她不住她那小区了,听说不久前还发生过命案。
不过是真是假她不知道,就是去鹿湖散步时,听别人说起了一嘴。
番外---------
数年前
天色微暗,柳月娥家里还有一块地的玉米没收。
曲青森朝柳月娥走近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了!”
柳月娥随即退了一步,脸上发烫。
对面的曲青森挠挠头,“你看了我写给你的东西了吗?”
“我...”
柳月娥咬唇,轻摇着头:“我看不懂你那些字。”
曲青森一愣,想起柳月娥小学毕业,不禁道:“没关系,我读给你听。”
“你不害臊,我害臊!你赶快走吧!”柳月娥背着装满玉米的背篓,转身不再理睬他。
脚边的小黄狗摇着尾巴,甩了曲青森一眼,大摇大摆地跟在柳月娥身后。
曲青森立在原地,心里不是滋味。
但人嘛,总是要迎难而上。
于是第二天,曲青森提着一堆地瓜来到柳月娥的家门外。
柳月娥听她母亲说,曲青森是考到镇里的人,来乡下做调查。她就不明白了,这样的知识分子,很闲吗?
“我...我给你提了些地瓜。你要不吃一口?很甜的。”曲青森抬起手,递给曲妈的动作显得很笨拙。
柳月娥顿了顿,绕开曲青森,朝前走去。
曲青森赶紧追了上去,问道:“你去哪里?”
“我回裁缝店上班。”说实话,柳月娥有几分恼怒,他同徐正刚一样都是想要借着送某种东西来看轻她。
看得出柳月娥生气,曲青森没说话,只跟在她身后。
小黄狗送柳月娥到梁上的小卖部,而曲青森还跟在她身后。
“我在等车,你在这儿干什么?”柳月娥说完扫了眼四周,希望别有人说闲话才好。
曲青森叹道:“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和你一起走路。你真的不吃地瓜吗?”
闻言,柳月娥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时,小卖部老板的大女儿梁春花走了出来。
瞧见曲青森,梁春花心花怒放。
她是村里教小学的老师,而曲青森是镇上的青年才俊,她想,她们都是一类人,有一同说的话,所以对曲青森颇有几分好感。
时值盛夏,骄阳将脚下的地烤的十分灼烫。
梁春花转身走进小卖部,拿出一瓶冰水递给曲青森笑地温婉:“在等车吧,这天气毒的很,进来坐会儿。”
曲青森瞥了眼坐两米远的柳月娥,接下了水,回道:“进去就不用了,这水多少钱?”
“你帮我们村里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收你钱,你拿着吧!”梁春花说着就坐在曲青森身旁。
下一秒,曲青森起身,左手提着地瓜,右手握着冰水,大步流星地来到柳月娥面前,“月娥,喝不喝水?”
从刚才就在注意梁春花和曲青森,柳月娥自然知道不能随便接水。
转眼瞧了眼梁春花,果不其然,对方又急又气。
柳月娥笑道:“不用了。”
话音一落,曲青森就将冰水塞进柳月娥手中,“你看你,脸上都出汗了,还说不热。”
“真的不用。”柳月娥想要将水还给曲青森,可他一直往后退,不肯伸手来接。
柳月娥恼的直跺脚。
这水是梁春花免费给他的,若是被她拿去,像什么样子,以后她在梁春花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见曲青森还是不肯接,柳月娥沉下脸来,闷声坐在一旁。
见状,曲青森赶紧蹲上前,犹豫着说:“不然你收了我这坨地瓜,我就把水收回来?”
握着冰水,但此刻柳月娥心更热了。
下一刻,柳月娥伸手,曲青森乐的赶紧将拴地瓜的绳子奉上。
柳月娥将水扔进曲青森怀里,然后偏过头去不理他。
但曲青森一个劲的傻乐。
梁春花见到这一幕,心里也明白几分,怨了柳月娥一眼便走回小卖部里。
山路上,驶来车子,柳月娥眼睛一亮,可算是等到了。
柳月娥上车时,曲青森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在镇上哪里做活儿?”
但柳月娥装傻一般坐进了车里。
没有听见柳月娥的回答,曲青森不甘心,一直扒拉着车门,问道:“月娥,你在镇上哪里做活儿?”
“小伙子,我们还要做生意呢,把手放下来!”车师傅不禁道。
曲青森死死拽着门,显然不想放手。
车师傅嘿了一声,许是没有碰见这么不讲理的人,赶紧下车扯着曲青森的胳膊。
但曲青森握的何其紧,看不过去的大爷直接用手扒开曲青森握着车门的手。
僵持了一阵子,足足三个人才将曲青森扯开。
车子扬长而去,曲青森愣在原地,又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心里浓浓的失落。
小卖部门口,梁春花瞧着曲青森,心里不禁哼了一声,追我可比追柳月娥容易多了!
回到裁缝店里的柳月娥,时不时望一眼角落处的地瓜,若有所思。
忽的,手指被阵扎了一下。
柳月娥抿着手指,暗叹自己怎么会走神!
一个上午,柳月娥心思恍惚。
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为曲青森失神如此久时,不禁懊恼起来。
她现在还不适合谈对象,她要赚钱!
于是,柳月娥一边为自己加油打气,一边继续裁剪着衣服。
当忙完后,柳月娥呼了一口气,抬头时,不禁吓了一跳。
曲青森怎么来了!
柳月娥第一个念头便是躲起来!
可曲青森迅速瞥见了她,并朝她走来。
柳月娥站着,前后为难。
“月娥!”曲青森似乎很开心,跑着过来。
可柳月娥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尤其是在发生了早上的事情后。
大家都那般对他,而他只是想要自己的一句话。
最重要的是,她没帮他。
她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他拉开。
柳月娥眼神躲闪,有些心虚,她以为曲青森会生气,会再也不来见她,没想到他还是出现在自己眼前。
而更为让人心烦的是,她竟然如此欣喜地期待着他的出现。
可他是镇上的青年才俊,她就是一个小裁缝,会不会不配?
柳月娥手指搅着衣服,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月娥,你怎么了?”曲青森察觉到柳月娥的不对劲,不禁上前问道。
当看见柳月娥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时,他手忙脚乱起来。
良久,曲青森叹了一口气,“月娥,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会喜欢你。第一眼见你,我心上就跟开了一枪一样。渐渐地和你相处,我发现你勤劳善良,勇敢正直。为了你妹妹,你放弃了上学的机会独自来镇上打拼,我很佩服你。月娥,我想要让你过好日子,我不会让你吃苦的,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柳月娥抿着唇,想起她母亲说,要不是曲青森背着她崴了脚的父亲几里路,她父亲肯定脚伤肯定很严重。又想起曲青森在田间和她的家人有说有笑,笑声朴实爽朗。
柳月娥闷声道:“我配不上你,你前程大好,我都识不了几个字。”
不知道这是不是推脱,曲青森一时没说出话来。
“人梁春花就挺喜欢你的。”
柳月娥心里白了自己一眼,她怎么说出这个来了。
听到这话,曲青森明白几分,内心狂喜,但不露声色,“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油嘴滑舌!”柳月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曲青森想到什么,轻声道:“月娥,我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柳月娥哭过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惹人疼怜。
然而曲青森卖了个关子:“你去了就知道。”
“月娥!这里!”曲青森挥动着手,神情激动。
“这是我曾经上学的地方!”
闻言,柳月娥不解地盯着面前隐在黑暗里的栋栋庄严教学楼。
这是镇上的锦城一中,出栋梁之才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柳月娥有些不敢进。
然而曲青森一脸神秘:“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翻过后门,猫着腰绕到八角楼的后面,顺着栏杆爬了上去。
“我以前当图书管理员的时候偷偷配了把钥匙方便自己读书。”
听到曲青森这么说,柳月娥胆战心惊的同时又觉得格外刺激兴奋。
曲青森打开了电灯,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会不会有人发现?”这毕竟是学校。
想到这里,柳月娥不禁担心起来。
“不会的,保安室离这里很远,而且后面就是教室宿舍,他们会认为是老师来这里读书。”曲青森安慰道。
从窗外看去,可以看见锦城一中的操场,不过现在漆黑一片,看着竟有些渗人。
“我妹妹在这里读过书。”柳月娥忽然道。
“是嘛?挺有缘分。”曲青森一边说一边在书架上找着什么。
最终,曲青森从书架最右边取下一本书,递给柳月娥道:“给你看!”
“我不看。”她又不懂,这不是白白取笑她吗?
曲青森笑道:“那我给你讲。”
“我不爱看书。”柳月娥抿着唇,心里隐隐有股自卑。
但曲青森没有放弃,他靠近柳月娥,开始读着书里的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他自认为朗读的很有感情,可柳月娥表情并没有变化。
曲青森想,沈从文都能用几百封情书打开张兆和爱的心墙,为何他不能?
于是曲青森再次朗读道:“我是个俗气至顶的人,见山是山,见海是海,见花便是花。唯独见了你,云海开始翻涌,江朝开始澎湃,昆虫的小触须开始挠着全世界的痒。你无需开口,我和天地万物便通通奔向你。”
然而,柳月娥还是没反应。
感到挫败的曲青森,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突然,他又释怀了。
他喜欢的柳月娥,从来也不是有文化的女子,他喜欢的柳月娥真性情,勇敢有魅力。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曲青森目光灼热,情深款款。
柳月娥面上烫的厉害,只低下头,喃喃道:“不害臊!”
见柳月娥如此娇羞,许是周围安静的氛围,促使曲青森也大胆起来,“以后说不准我们的女儿也在锦城一中读书呢!”
“不要脸!”柳月娥作势就要走!
曲青森立即拉住柳月娥,连忙道歉。
过了一会儿,柳月娥皱眉道:“为什么你不说是儿子呢?
“儿子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