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拾掇了一番出去,看到特别心虚的萧梧,过去就先踹了一脚:“慌里慌张的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不知道敲门啊!不知道敲门啊!不知道敲门啊!”
萧梧被踢得狠了,跪在地上认错求饶:“大人,我错了,大人,饶命啊!”
南辞仍旧不解气,好在季白听见动静出来求情了一句:“好了,你别气了,再打就要把人给打坏了。”
他上前去,把萧梧扶了起来。
有季白在旁边,南辞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好在动手了。
她遂转了头,朝着廊下的六个人吼了起来:“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儿?拦我的时候不都挺有本事,挺有底气的吗?怎么到了这会儿,就一个人都拦不住了?
要你们有什么用?正事儿,正事儿干不成,就知道跟我扯些没用的。”
六个人也委屈啊。
萧梧几乎是跟一阵风一样的窜了进去,他们六个人几乎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呢,这人就又出来了。
“行了,行了,都别杵在这里了,看着你们就心烦,都下去,自己去领板子去!”南辞嫌弃的赶人。
萧梧一听这话,反而是生了勇气,从季白的保护下站了出来:“大人,是属下没有规矩,不怪这几位大哥,你要发落的话,就发落属下吧。”
南辞本来就气的紧,听了他这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了:“显着你了,是吧?你不说话我也不会把你当哑巴的,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不发落你了?”
季白眼见着这又要吵了起来,赶忙插了一句:“萧公子也是有什么事儿吧?不然也不会如此急急忙忙的。
我刚刚听你说,好像是出事了,是什么事?”
有了他这么一问,萧梧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说正事儿:“啊,对,大人,衙门外这会儿聚集了许多百姓,他们都吵嚷着要大人您出去给个说法。”
“说法?”南辞愣了一下:“什么说法?”
“您也知道的,外面的人都在传您是青衣楼的楼主,那几桩杀人案都是您自导自演,指使青衣楼那些邪教徒的人坐下的。”
萧梧快速说了一遍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突然间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突然有组织,有预谋的堵在了刑狱司门口,要您出去给一个交代,不然的话,就要跪死在大门口,让其他城的人都看一看,南城的少城主是怎样的无德无行之人。
并且还有人说,白家之所以会突然间撤出南城,造成了经济瘫痪,给南城百姓造成了一定的生活上的不方便,就是因为大人,您的不仁不义,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恶贯满盈,恶……还是恶贯满盈。”
南辞:……
她现在都不需要出去看,就基本可以判定,这的确就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于她的行动。
统共就会这么几个成语是吧,还重复利用的。
这明显就是有人早就教好的呀!
“想让我给他们一个说法?”南辞哼笑了一声:“好呀!我还正愁找不到机会把他们聚到一起呢。”
萧梧以为他们家大人是直接吓傻了,特别着急的说了一句:“大人!他们现在是在声讨您,要您出去给个说法,那架势颇有要直接将您五马分尸的样子!”
您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他差一点点就要把这一句质问给说出来了。
南辞瞥了他一眼:“之前让文宇他们写的,关于白正夫在家中被杀一案的文章,他们写的怎么样了,可都张贴出去了?”
“写是写出来了。”萧梧不明所以的回道:“原本是想要给大人您看一眼的,然后再决定什么时候张贴出去。
一开始也贴出去过一份,但是效果不怎么好,几乎就没有人来看。没有人关注。
所以就等着大人您拿主意呢,您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了?”
他一脸的着急,觉得南辞也太不把百姓堵门这件事给当回事了。
“既然还没有张贴出去,那就让他们再添上几句。”南辞淡淡的吩咐道:“就说如果我是青衣楼的楼主,需要符合哪些条件?
我有多大的可能的确就是青衣楼的楼主,给他们好好的普及一下青衣楼的创建时间,再给他们仔细说说我降生至今,过去了多少年。
至于白家吗?这个倒是不着急。
人家想要撤出南城,另谋高就,咱们也总不好做人家攀升之路上的绊脚石不是?”
萧梧仍旧是不明白。
季白却是懂了,在一旁解释了几句:“……你就按照你们家大人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倒是也可以给大家们透露一些消息,就说白家所有的店铺只是暂时的歇业,这歇业呢,一来是因为有些业务的调整,二来呢,到底也是在南城这么多年的老铺子了,势必会有一些回馈给南城的百姓。
所以你就让他们安心的等着就是了,到时候一定会有礼物拿。
如果确实有急用的,可以去考虑一下其他的商家。
如果其他商家找不到的,嗯,不妨让他们来,我们刑狱司,找南大人解决。”
季白说着,笑吟吟的看向南辞:“我们是可以解决的吧,南大人?”
南辞听着他做作的声音,配合明显带着算计的表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却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
她对萧梧道:“都听清楚了吧,就按着你们少夫大人的安排去做。”
想了想又道:“在跟那些百姓们说,只要是他们有合理的猜测,并且能够在最后得到证实,到时候就可以凭借他们留在衙门的档案,领取一份奖励。
并且只要是积极的参与,不胡说八道,不灌水,也一样可以领一份参与奖,不过每个人只限领取一次。”
“啊?”萧梧直接蒙了:“他们都来骂咱们了,堵在咱们衙门的门口,咱们还要给他们奖励?”
他有些怀疑自家大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去做就是了。”南辞可没有季白那个好耐性,还给他解释,都是直接吩咐的:“告诉那些人,刑狱司可以免费提供纸笔,但是要他们自己写,如果自己不会写,也可以雇佣咱们刑狱司的人,把文宇他们几个都安排出去赚点外快,就按写一张一文钱收费。
另外,你再悄悄给城中其他识字的人,透露一下这个消息。
让他们也能够过来接单子代写,但价格可以比咱们贵一些,笔墨由刑狱司提供,赚多赚少,就凭他们自己的本事。”
萧梧更加觉得南辞疯了,这不是赔本的买卖么?
可他也不敢说什么,他还是戴罪之身呢,只能乖乖的应下。
“你这么凶做什么?”季白在萧梧离开后,走到南辞的身边,嗔怪道:“也不怕以后他们瞧了你就害怕,对你怨声载道的。”
“喜欢怨的,你就是温柔似水,他们也还是照样的怨你,没个停歇的。”南辞漫不经心道:“到时候,你软和好说话,也就只能是被他们无限压榨欺负。
与其那样,还不如硬气些,不好说话些,叫他们都怕你了,自然也就不敢整日的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季白听着觉得有道理,不免又有些觉得自己见识浅薄起来。
南辞见他又走神,知道他准是又胡思乱想了,遂把人拽进怀里,揉乱了他的头发:“别胡思乱想。”
季白突然撞进她的怀里,还好一会儿发愣。
闻得她竟然是安慰自己,又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就这样,又惊又喜的,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低声嗯了一下。
安抚了季白一阵子,又陪着他一起用了点饭,等他睡着了,才出去做事。
临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领了板子的六个人回来。
“你们几个,原先是在哪里伺候的?”南辞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们。”
六个人齐刷刷的跪下:“奴是从庄子上调过来的,从前是在庄子上伺候花草的。”
南辞颇有些意外:“你们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在庄子上干活的样子。”
“来之前,管家专门让人教过规矩的。”他们抬起手来,将手心摊开在南辞的面前:“不过伺候花草,确实轻省一些,算不得苦差。”
再怎么算不得苦差,也终究是体力活,多少还是在手上留下一层薄茧子。
“懂规矩就好。”南辞不轻不重的警告了一句:“也希望你们能一直懂规矩下去,也认清楚谁是你们的主子,该听谁的话。”
六个人闻言面面相觑。
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是暗示他们,在这里,他们的主子其实是她,不是少夫大人?
看着他们发愣的样子,南辞难得的解释了一句:“无论你们是因为什么过来的,又是被谁选来提拔来的,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少夫大人就是你们唯一的主子,一切都要以少夫大人的意愿行事,记得了么?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有谁背地里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情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六个人赶忙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奴记住了,断不敢忘得。”
南辞嗯了一声,勉强满意:“行了,去做事吧。少夫正在休息,好好伺候着,别惊动了。
如果少夫醒来之后问我,便说我去查案子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让他不必等我。”
“是。”
-
南辞先去衙门门口看了一眼萧梧那里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把那几个人盯住了。”南辞拧眉盯着前面的几个人,招呼了几个衙役过来,低声吩咐了一句。
衙役低声应了,神色慎重的盯起了哨儿。
这几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白家派来的,也是这一次聚众堵在衙门口准备要闹事的人。
他们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只要南辞一出来,他们就带节奏。
等着人被打了,就算是没有问题,也一定会起纠纷的。
何况南辞这个人,他们也都了解,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样样来,正事是一点不会干。
并且十分容易的被激动,是个受不得气的。
只要她动手打了人,百姓们必然会被带动起来,到时候一切谣言就全部都会被坐实了。
南辞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她也没有办法说清楚这件事。
可谁能够想到,南辞根本就没有出面,反而是让人弄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来贴着……
原本这些百姓,就只是因为白家撤出了南城,生活受到了影响,所以才会被他们撺掇着过来。
实际上他们对南辞是青衣楼楼主的,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相信。
即便是有些人愿意阴谋论,也仅仅只是将信将疑而已。
因为所有人都不傻,他们知道这二人的年龄根本就对不上。
如今这么被一打岔,最大的问题被解决了,萧梧出面代表了刑狱司说话,说什么白家不是撤出,所有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如此的大言不惭。
可他也就嘲笑萧梧自不量力的功夫,萧梧就又让人把贴出来的那个什么东西给读了三遍。
听了那布告上内容的人,顿时就更愿意相信南辞。
虽然不至于说所有的谣言都不攻自破,但也十之八九了。
他们现如今虽然也在游走着带节奏,让百姓们不要相信南辞的欺骗拖延之词,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很多人即便仍旧保持怀疑,甚至是等他们站在一边。
可也完全没能抵抗得住那些小恩小惠,特别是家里有识字之人的,都忙着叫人过来赚外快贴补家用呢!
这会儿过来的人,可比他们游说过来的还要多两倍。
但是能够被他们带动节奏的,却一个都没有。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也用同样的办法蛊惑人心,毕竟南辞能够拿出来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寒酸,偏偏这些人,一个个还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但是他们也清楚,一旦他们真的有了动作,那就无异于是不打自招了。
“头儿,咱们怎么办啊?”
眼看着围观过来甚至是参与其中的人越来越多,白瞎的这几个人都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还能怎么办,回去呗。”
领头之人恨恨的摔了一下,仿佛摔得不是手中空气,而是南辞一般。
“就这么回去的话,家主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这人没有说的是,二小姐那里更不好交代,二小姐是最见不得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的。
“交代?要什么交代?”领头之人也是混迹在白家多年的人,自然也知道白家几位主子的脾性:“咱们不是还一个大消息回去。”
“大消息?什么消息?”几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南辞之前不是让人说,白家不是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