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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想要的天空(1 / 1)

白现在正站在一个鸟笼中。

鸟笼由一根根扭曲的铁条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一起,就像小孩子不及格的手工作业一样乱糟糟的,显得畸形而且丑陋。

畸形的铁条虽是混乱无序,但并没有留下让人可以出去的缝隙,勉强的封锁住整个笼子,将白锁在里面,使她与外界分隔开来。

整个鸟笼无比的巨大,有篮球场那么大。可里面那么大的空间却是空无一物,只有白一个人的存在。

但是,白对这些都无所谓。

此时她的脚正踩在冰冷的铁板上,不时的向上踮起。她想要让自己透过笼子看的更远,想要将外面一切景色全部收进眼中。

鸟笼悬挂在空中,在鸟笼的下方是一片镜面,宽广如海的镜面。整张光滑的镜面从鸟笼下向四面八方延伸,一直延伸到天边,与天空交接在一起。

这里的天空也不再是白曾在现实或是梦境中所看过的天空,不是红色和黑色的,而是一片蔚蓝色。像织得很精致的蓝缎子,看上去,它好像离你很近,只要一举手就可以摸到一样。它又好像离你很远,怎么也不能接近。

蔚蓝色的天空上并没有太阳,但整个世界仍旧明亮无比。一朵朵洁白的云彩漂浮在天空中,给蔚蓝色的画布填上点滴空白。

鸟笼上方的天空连着那些白云都被倒映在地上的镜面中,让镜面也变成了另一面天空,而白所在的鸟笼就像被上下两片天空包围了一样,随时都会被天空给同化。

这些景象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是白心中最渴望的景色,也是她心里认为最美丽的景色。

可是在别人看来这蓝色静谧的美景虽然是极致的美丽,但这美丽下却带着一份如同**一般致命的孤独。

整个世界中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没有人可以跟白交流。只能活在跟孤岛一样畸形的铁笼中,把自己的心锁在笼内,独自一人面对着外面的宽广。

白走到了鸟笼边,两手拉着铁笼,双脚还是一踮一踮的来看着外面的天空。

她的眼睛一直在注视天空,蓝色的天空她还从未见过,不再是夕阳那样壮美的红色,也不再是黑夜那样安静的黑色,而是一片纯净明亮的蓝色。

白一直看着,看着天上白色的云彩,看着它们缓缓地变换着形状,看着它们慢慢的飘走。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

想要把这一片天空完整的记录在她的脑中。

一直面对着天空……

……

不知过了多久,白的脚已经不再向上踮起。

她终于感受到了疲倦。

她转过身不想再面对天空,靠着身后扭曲的铁条,慢慢地坐了下来。

上下两片无际的天空给白带来了孤独,开始向白的心灵深处侵蚀,让她的心愈发冰凉,身上也越来越寒冷。

她的身体缓慢地蜷缩在一起,想要留下体内那如烛火一样微弱的温暖。

白的眼睛不自觉的向外溢出了泪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无论她怎么做眼泪就是无法停止。

泪珠不断地滑过她的脸颊,坠在地上,凝起一朵朵细小的冰花。

白虽然拥有了一个只有天空的世界,获得了自己的梦想,但随着天空而来孤独却让她无法承受。

……

“姐姐,你太自私了哦!”

突然紫的声音出现在笼子中。

白将埋在手臂中的头抬起来,向前看去。

紫就在白的对面,跟白一样靠着笼子,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不过她没有哭,而是用紫水晶一样的眼睛,笑嘻嘻地看着白。

“姐姐,你有这么好的一片天空,为什么不叫上我?……”

紫靠着铁笼站了起来。

“你就这样一个人呆在这里,也跟我在一起。”

“啊~真差劲…”

“我们是姐妹啊,你这样做可是在欺负我哦……”

“这是一个不可爱的姐姐……”

紫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沿着铁笼的边缘慢慢的向白走去。她的右手随着身体的移动敲击在周围扭曲的铁条,一根根铁条发出了高低不同的声音。

毫无篇章的声音好似给这个静止的世界上了发条,让它慢慢的动了起来。

紫走到了白的身边,靠着笼子又坐了下来,她看向笼子的顶部,问她的姐姐。

“呐,姐姐,这没有人的天空,感觉怎么样?”

白把自己的头像鸵鸟一样埋回了自己的臂弯中,用沉闷而且微小的声音说:

“……好冷。”

“这是孤独哦……”紫用手托着下巴装作自己很高明的样子。

“孤独……我不知道。”白将头从手臂中抬起一点点,露出一只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紫。

“我只是感觉好难受……”

“明明我已经拥有了一直想要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我一个人站在天空下,跟一个人呆在机器中一样,感觉好冷……”

“好冷……我不要这种感觉!”白的看着紫的眼睛中泪水再次向外淌出

紫温柔地看着白带着悲伤的眼睛,一边轻轻地说:

“姐姐啊~你想要的天空可不是这样的哦!”

“你想要的天空下,会有人,有小鸟,有猫,有树,有高楼大厦……总之,有很多很有趣的东西喔!”

紫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对着白比划着。

“……”

白想了一下紫描述的情景,不解地问:

“那还是天空吗?”

“啊!为什么你还不能理解?!学习装置是不是坏掉了!”紫对这个呆呆的姐姐很头疼。

“那么,你喜欢现在这种天空吗?”紫换了一种说法

“……”

白这一次没有回答紫的问题,而是把露出来的眼睛又埋回了手臂中。

紫没有管白的动作,继续对她说:

“这种天空虽然看起很美,可它并不完整,它少了在天空下存在的事物。”

随着紫的话,从光滑的镜面下浮起一幢幢高楼,楼的四周出现了道路,甚至还有交通信号灯树立十字路口一闪一闪的。

道路上渐渐出现了行人,每个人神态不一,有的人提着箱子匆忙走过,有的人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着报纸,有的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脸的欣喜。

顿时,空旷的天空好像被人给“填满”了,白再也感觉不到那股来自天空深入心灵的压力,身体慢慢的温暖起来。

她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笼子外面,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人,有些茫然。

为什么在天空下多了一些人类,一些楼宇,自己的心就再也不会感到寒冷。

这时紫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这才是你想要的天空……”

白转头看向紫,紫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看着笼外的人,眼神中带着羡慕与期待。

“你心中想要的是跟别人一起拥有头上的天空。”

“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孤独怀抱着冰冷空虚的天空。”

紫这时蹲了下来,双手伸出,紧紧地抱住白,贴着她的耳际,轻声说:

“不过,我的姐姐,你不需要再害怕这种感觉!”

“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不会再一个人面对天空,也不会再回到那个狭小的维生罐中。”

“我永远都在你的身边!跟随着你!”

白被紫紧紧的抱在怀中,紫身上的热度慢慢传递到白的身上,驱逐走了孤独的寒冷,带给了白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暖。

白在这片温暖中,闭上疲惫的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在紫的怀中睡着了!

不过最后在睡着前,她却轻声的说了一句:

“谢谢你,妹妹……”

紫听见了这句在耳边的轻语,心中有点无奈也有些温暖。

“呀嘞呀嘞,真不知道谁才是姐姐……”

随着白的沉睡,周围的人和事物也慢慢的淡化,最后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不见了。

世界也变回了原样,但是不同的是,笼中的白不再是独自的一人。她的妹妹就在身旁,跟她相拥在一起。

这时囚禁她的那个畸形的鸟笼,也开始消失……

那些扭曲纠缠的铁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没多久一根根铁条就化为尘埃,坠进了下方的镜面。

紫抱着白,对鸟笼的崩塌并没有感到惊讶,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鸟笼的消失。

终于鸟笼完全成为了灰尘,紫随着重力抱着白向镜面坠落。

紫在坠落下也不惊慌,因为她知道她们将随着坠落而离开这里。她转头看着怀中白的睡脸,她跟白一样的脸上泛起了微笑。

她们俩如水滴一样坠进了镜中,在镜面上荡起了圈圈涟漪,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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