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靖将火盆拖近‘床’边,把水云冉的头托起放枕在他的‘腿’上,为她掖好被子,才用干巾为她绞干长发。舒睍莼璩
她现在睡得很熟很沉,恐怕用些力道扔在地上也醒不过来,可他却怕吵醒她似的,动作很轻很轻,如是在擦拭易碎的稀世珍宝一般,一下一下,仔细而小心……
干巾擦拭,火盆映烤,水云冉的发干得很快,如瀑一般从他的‘腿’上直垂到地上,映着一旁的火,似橘似红,美得妖娆,却,让她的小脸更显苍白。
赫连靖将半湿的干巾扔在一边,将火盆也踢远了些,而后,一动不动的低着眼脸,默默的看着枕在他‘腿’上的人儿。
她生得很美,足以让人一眼惊‘艳’,仔细端详更有味道,就像一件‘精’美至细微的艺术品,不同的角度拥有不一样的美,总能让人惊喜不断,却可惜……
赫连靖抿了抿‘唇’,轻轻拉出水云冉一只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那里有道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失的伤痕。
‘色’泽已经很浅,但依稀可辨平整的切口利器所为,一端深一端浅,由方向来看,应是她自己‘弄’的……
他知道,她拥有奇特而又惊人的恢复能力,像这种伤,五天内可以完全不留痕迹的消失不见,当然,这是按照她来几天癸水计算的,实际的时间或许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短,也就是说,她腕上的这道伤绝对是新的,就在她失踪的这两三天内造成的!
赫连靖的薄‘唇’抿得更紧,如同一条绷紧的直线般,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放回被下,重新掖好,便见她眉拧了起来。
“云儿?云儿……”
不知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亦或者是哪里不舒服,眉竟越拧越紧,赫连靖试图叫醒她,可她却不醒,沉沉的睡着,又睡得极不安稳。
赫连靖在那里无措了好一阵,才猛然想起的往外叫了一声:“张凌,让姚先生过来。”
张凌应诺,匆匆而去,不多会儿就把姚先生给带来了。
姚先生敲‘门’进入时,水云冉依旧没醒,却开始不停的呃呃干呕,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来,面‘色’苍白如纸,浑身直抖。
“她怎么了?”姚先生吃惊奔近,不待赫连靖应声便匆匆拉了水云冉的手把脉,跟着便拧起了眉。
“怎么回事?”赫连靖沉声问,看着姚先生拧眉,幽深的眼底不禁掠过一抹慌‘乱’。
姚先生拧眉摇头:“她没事……”
“她这样叫没事?”赫连靖自己也没察觉,出口的声音拔得很高。
姚先生看了他一眼,放开了水云冉的手,语气还算平静:“她确实没事,可能是做什么恶梦了。”
“做什么恶梦能这样!”赫连靖再次拔声。
姚先生顿时怒了,黑着脸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他又进不去她的梦!
“不知道就不知道,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又吓到她怎么办!”赫连靖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水云冉,她依旧没醒,但,干呕和琴瑟发抖也没停止。
眉,顿时拧得更紧了:“给她开点定惊安神的‘药’吧。”
“你更大声好吗?”
姚先生没好气的瞪他,目光一转,看向水云冉,闷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胡‘乱’喂她吃‘药’。”
赫连靖定了一下,抬眸看向姚先生。
姚先生却直接扭头往外走:“要么让她自然平静下来,要么直接打晕她试试看。”
“她……该不会是你们的什么试验品吧?”
赫连靖突兀的沉声,让一脚跨出‘门’外的姚先生略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往外,还顺手带上了‘门’。
“国有国法族有族规,我们从不找外人。”
赫连靖抿‘唇’,视线自‘门’口转回水云冉,长指眼看就要点上她的昏‘穴’,却忽然定住,跟着一转伸去取了衣架上的披风……
披风如襁褓般紧紧裹住水云冉,赫连靖像抱婴孩一般抱着她,不停的伴着轻摇在房里慢慢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竟然起了效果,不多久,她便停止了干呕和发抖,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熟睡过去。
实际上,胎儿从三个月起就能感受到晃动,因为妈妈的‘子’宫里的羊水是经常晃动的,白天工作走路,晚上睡觉翻身,都会使羊水晃动,胎儿就是在羊水的晃动中孕育成长,而婴儿离开了熟悉晃动的母腹来到静止的童‘床’,就会感到恐惧,会哭闹,所以,婴儿不是身体出问题时哭闹通常抱起来摇摇走走便能很快重新安静舒适的入睡,所以,摇篮诞生了……
人长大后,会变坚强勇敢,不知不觉便脱离那种依赖,但,身体的记忆依然在!
不过,赫连靖却是不懂这些的,他也只是突发奇想的试一试,毕竟点晕她治标不治本,不过是让她当下这份痛苦随恶梦一起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她的恶梦,痛苦,依旧在,只是他看不到了而已,而现在这样……
她的恶梦似乎已经结束了,睡得很安心!
*分啊分*
水云冉睁眼醒来,天已经大亮,而赫连靖竟然还在身旁。
瞪大着眼,水云冉好一会儿才理清头绪反应过来,却这时,他眼也不睁的托住她后脑将她往他怀里按,初醒的声线有些哑:“继续睡。”
“可是我饿了。”
水云冉说罢,肚子也很合作的咕噜噜大叫起来。
赫连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丢下“等着”两字,自己起身下‘床’往外走。
水云冉愣了愣,跟着坐起来,却被他回头黑着脸一瞪:“躺下。”
绝对命令的口‘吻’,有她莫名其妙的怒火,俊美非凡的脸庞依旧俊美非凡,却说不出的吓人。
水云冉没骨气的缩了缩脖子,躺了回去,委屈的看着他,弱声弱气的嘟囔:“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一听,赫连靖的额角就噌的爆出数条青筋,却没继续骂她,而是扭头开‘门’走了出去。
水云冉更觉委屈,她失踪了他不去找她就算了,她拼死拼活几乎是爬着回来,他竟然还凶她……
越想越悲伤,就听到屋外他道:“早上吩咐做那些都送过来。”
水云冉听着不禁愣了愣。
不一会儿,赫连靖折了回来,脸还是黑的,很吓人,可水云冉却不再觉得恐怖,瞪大眼睛看着他,还笑咧了嘴。
可赫连靖看着这样的她,却觉‘胸’口发堵,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的重新合上。
水云冉不禁好奇的问:“你想说什么?”
“闭上眼!”赫连靖冷冷回她,走到桌旁倒了杯冷茶喝。
被骂了,水云冉却更乐了,嘴笑咧得更宽:“我很饿,就算闭上眼也睡不着,何必闭上。”
赫连靖又横眼瞪了过来,而目光在她越宽的笑上停了一下,便又什么也没说的别了开,却“砰”一声,手里的茶杯被他捏碎了。
好在茶已喝干。
水云冉毫无心理准备,自然吓了一跳,笑也僵住了,跟着就要掀被下‘床’,却……
“我没事。”
赫连靖松了碎片亮出手指给她看,语气也软了下去:“你躺着别动。”
水云冉眨眨眼,又眨眨眼,笑了,杏眸一弯如月光柔似水,应声都带着甜味:“好~”
赫连靖转眸定定的看着她,走了过去,在‘床’沿边坐下,大手捧着她的小脸,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也就是,说也行,不说也行吗?
水云冉笑得更深了,猫儿般在他大掌中蹭了蹭,云淡风轻的道:“我被骗绑了,丢在一个山‘洞’里。”
赫连靖的手僵了下。
“山‘洞’在深山里,四下渺无人烟,很难分辨方向,又下过大雪掩盖了足迹,我好不容易分出方向,却走了大半天才发现走错了。”
“我运气实在不好,折回头,却遇上十个北胡大汉追杀一个年轻‘女’子,不小心我手贱的扔了块石头救她于千钧一发……”
“看着她血淋淋的倒在那里,我实在不忍心,便背着她就近找了个小山‘洞’,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后面还有追兵,他们看到我跟
她在一起,二话不说就砍了过来。”
在这里停了好一会儿,水云冉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却还是很小声很小声的继续:“我没有杀他们,但为了自保我伤了他们,他们的血把狼群召来了……”
后面的,她没说,但赫连靖已经可以想象,不禁一把拉起她拥入怀,不停的安抚:“这不是你的错,云儿,这不是你的错。”
他甚至庆幸,当时有追兵追到,当时那些追兵都受了伤,否则……
跟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在一起,也染了满身血气的她,说不定就是那群狼的晚餐了!
‘春’喜和巧月很快把吃的送来了,而水云冉却没了胃口,比起吃,她更想吐,只是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吐。
“我知道你难受,但多少还是要吃一点,会饿坏的。”
赫连靖边哄劝着,边将‘鸡’汤送到水云冉嘴边,可她一闻到那股味道,就直接干呕起来。
赫连靖赶紧把汤塞给一旁侯着的‘春’喜,一边拍着水云冉的背一边吩咐‘春’喜和巧月:“把那些都撤了,让厨房马上做点素食,记住,一点荤都不要沾。”
‘春’喜和巧月莫名,却也不敢多问,应诺着就迅速要把东西撤走,还是巧月眼尖,扫见当中有一小碗白粥,道:“庄主,这儿有碗白粥。”
“先搁着。”
赫连靖头也不抬的应道,就听到院外吧嗒吧嗒的奔跑声,是尘尘来了。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