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离开之后,海城彻底风平浪静下来,莫云泽一直让人跟踪慕安,他像是一个满心疲惫的人一样,满世界的旅行,去了很多国家,直到确认慕安身上没有什么疑问莫心才回了国。
而国外,慕家落败之后,苏哲终于取出了苏苑白当年拼死护住的那个盒子,原来盒子没有在别的地方,一直藏在楼家的阁楼里,苏哲取出这后,直接交给了莫淮。
里面只有一封信,很简单一封信。
原来,当年顾青柠早就知道这把神秘的钥匙会给莫家带来一场无妄之灾,所以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把那份藏宝图纸给毁了,莫家本已经富可敌国,无需锦上添花。
至于那个神秘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图纸毁了,便没有人知道了,因为那把打开宝藏的钥匙也不在了。
顾青柠简单在上面交待了一些事情,她当年并没有起过害人之心,哪怕跟萧晚玉不和,她也没有想过杀她,出事之前,她把这封信交给苏苑白,希望有朝一日,苏苑白能替她洗刷冤枉,还她一个清白,可是苏苑白却没有想到,会得到顾青柠死去的消息。
当时,顾青柠临死之前打电话告诉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因为陆楠用两个孩子的命牵制了她,她若说出真相,两个孩子会有危险。
更甚至莫云歌当时差点死掉的事情,让她再也不敢妄动。
没人明白一个母亲想保护孩子的决心。
纵使苏苑白有心想要调查真相,可是根据当时的情况,她同样莫可奈何,因为陆楠藏得太深,莫家人不相信顾青柠,难道会相信她一个外人,更别说,她没有证据。
但是萧晚玉确实是陆楠害死了,因为她发现了陆楠身上的秘密,所以陆楠杀人灭口,却嫁祸给了顾青柠,顾青柠百口莫辩。
慕不复死了之后,陆楠决定带席夏一起离开,但是在机场的时候被人抓到,兄妹两个关起来的时候,苏哲来看了席夏,席夏再也不复当初风光无限的模样,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苏哲的声音,她才茫然的抬起头来:“你来了?”
“席夏,你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吧!”苏哲的平静很淡,几乎没有半点颜色,他的容貌实在俊美,纵使简简单单的衣,也难掩他出众的相貌。
“那又如何,这么多年,我总算是赢了苏苑白,享受了她没有享受到的东西!说到底还是我赢了,就算你抓住我又能如何?”席夏挑眉。
“不知悔改!”苏哲冷哼。
“苏哲,你妈死了,你妹妹也死了,你爸中风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人,你一定很痛苦吧,因为你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她们,让他们一个又一个离开了你,苏哲,你就是一个孬种,就算你抓住了我,又能怎么样,你还是彻底失去了这些人!”席夏恶毒的说道,一双眼睛变得有些狰狞:“你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一辈子,苏哲,你去死吧!”
突然,席夏跳起来,不顾自己双手被铐住就朝苏哲扑了过去,苏哲没有防备被扑到地上,然后席夏张口就咬,在他胳膊上咬出一排血痕,这个时候沐瞳冲了进来,制住席夏。
苏哲皱了皱眉:“席夏,我原本还对你对了一丝怜悯之心,如今看来,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这个世界上,我想你也有在乎的人,陆楠,楼圆,你觉得他们的下场会怎么样?”
“你敢!”她怒喝!
“我有何不敢,席夏,这是你欠我们楼家的,这是你欠我妈妈的,我早晚会从你身上讨回来,而你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渡过吧!”说完,苏哲转身离开。
“苏哲!”沐瞳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苏哲顿了一下,却没有回身,远远的留下来一句话:“今天谢谢沐警官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警局,看到楼圆的车子也停在一旁,不由抬步走了过去,问他:“不去看看?”
楼圆似乎笑了一下,充满自嘲,他的眸色深深的如同夜色里坠落的流星:“去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是不去了,大哥,以后可能要麻烦你照顾爸爸了。”
他的嗓音有些黯然,像是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你要做什么?”不知为何,苏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楼圆的样子,他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阳光落在他身上,年轻俊美的男人身上似披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我已经申请去南非当战地记者了。”楼圆的声音淡了下来。
苏哲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泉,带了丝丝慵懒:“阿圆,这个家需要你。”
楼圆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苏哲清澈的眸子,仿佛心中的烦躁被洗涤的干干净净,喉咙里有一丝暗哑:“大哥,你不恨我吗?”
不恨他的妈妈将楼家弄得家破人亡,不恨楼暖害死了苏玖,不恨他霸占了他身份多年?
“我们是兄弟。”苏哲定定的说道,目光里有一丝淡淡的软意:“我希望你留下来帮我,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案,这个家随时欢迎你回来,而且,爸也希望你留下来。”
楼圆久久没有说话,那一个午后,两人站在一起,像是并肩而战的兄弟一样。
席夏和陆楠的案子审查的很快,陆楠认了所有的罪,包括害死萧晚玉,害死苏苑白,都是他动的手,他把席夏摘得干干净净,不希望她受一点儿牵连。
但是,陆云薇却从监狱里逃了出来,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逃的,等得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判刑之前,莫云泽特意去看了陆楠:“云薇在哪儿?”
“我不知道。”陆楠并没有睁开眼睛,盘膝坐在那儿。
“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或许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儿。”莫云泽眸色深深,有点点的冷意,他这样看着他,幽井般的凤眸里,细亮的光突然一缩,然后瞳孔紧骤。
“你觉得我会说吗,莫云泽,我不会告诉你的,只要云薇逃了,她终有一天,会为我报仇的!”陆楠说得云淡风轻,眸色睁开,里面温润不再,只剩冷戾。
这样一个男人,他伪装了二十多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些只是他的保护色,其实他就像是那阴地里的蛇,潜伏在那儿,伺机而动,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
莫云泽看到这双眼睛,心头震动一下,他高昂欣长的身躯慢慢靠近:“是吗,那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我看到时候,她会不会来救你这个所谓的爸爸。”
“你不敢,莫云泽,子涵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陆楠说得信誓旦旦。
莫云泽冷笑一声,那笑又冷又冰,让人毛骨悚然:“我姑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了你,不过,不管你跟她结果怎么样,她始终是我们莫家人,而你是一个外人。”
陆楠听到这句话,抬眼看了一眼莫云泽,却嘲弄的笑了:“是吗?”
“没错,陆楠,你这样的人活该下地狱,而姑姑,我会照顾好她。”莫云泽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至于你,下半生,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陆楠依旧挺好直着背,仰起脸来,他的面容实在精致,纵使上了年纪,因为精心保养的缘故,还是非常年轻,不然,也不会在年轻的时候,让莫子涵为他神魂巅倒的地步,他嘴角突然勾了一勾,露出一抹阴冷又残忍的笑意:“莫云泽,我生不如死,你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被自己的兄弟痛恨这么多年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吧!”
提到这个,莫云泽脸色蓦地变了,虽然有莫淮压制着,可是他跟莫云赫的关系并未好转,纵使解开了当年的真相,纵使知道妈妈当年没有害过二婶,可是莫云赫仍然不原谅他。
甚至,因为景榆的离开,再度,恨他入骨。
这恐怕是莫云泽心底永远的结,他露出了一抹残冷的笑意:“陆楠,你害我手足相残多年,我不会就这么放了你的,如果我抓到陆云薇,你该知道我的手段,她的下场!”
“那你就一辈子跟莫云赫斗得不死不休吧,看你们莫家兄弟阖斗,这真是莫大的一个享受!”陆楠眯了眯眼睛,强作镇定的说道。
莫云泽大手一伸,突然卡住了他的脖子:“陆楠,看来你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敢嘴硬,我告诉你,云赫跟我作对多久,我就折磨你到什么时候,你也该知道,我莫家想要一个活死人,应该很容易,不想受折磨的话,告诉我,云薇在哪里?”
“你永远不会知道的。”陆楠嘲弄的笑。
莫云泽的身子压下来,手指用力,犹如苍鹰的爪子,重重的在他脖子上用力一卡,疼得陆楠面色大变,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陆楠脸色涨得通红,硬声说道。
“呵——”他凉凉一笑,却意犹未尽的收了手,身子撑了下来,让人有一种浓重的压迫感:“我差点忘了,折磨你这个硬骨头,根本不管用,我应该对席夏下手才对,陆楠,当年你为了你妹妹的安危,潜入莫家,如家我拿她的性命要威胁你,你说会怎么样?”
自从苏玖出事之后,莫云泽就不在正常人的状态,他看似优雅,可是骨子里仿佛有一个恶魔,随时能扑上来,将他的灵魂吞没,而他,眼下就是这种状态。
就算凤眸里如水一般温柔,语气也不改,可是他的身体,却蔓出重重的危险。
“你敢!”陆楠咳了几声,发出嘶哑的暗响。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莫云泽低低一笑,优雅又冰冷,恶毒又危险。
“我真的不知道,云泽,我真的不知道。”陆楠回道。
“这样吧,我给你时间,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告诉我一声,不然让我找到了云薇,你该知道她的下场不会比现在更好。”莫云泽知道陆云薇到现在还没有死心。
她在,早早便有危险,而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杜绝这种危险。
“云泽,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放了云薇?”陆楠突然绝望的开口说道,也许这辈子,除了席夏的安危,就数陆云薇的最为重要了。
毕竟,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儿,他不能让她出事,而现在这是他这个作父亲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一件事了。
“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不然我永远不会说,你跟云赫的关系也永远不会缓和!”陆楠说道。
莫云泽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倒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陆云薇主动找上门,到时候你不能怪我不对她手下留情!”处置陆云薇是要跟景榆一个交待。
再说,这些年,陆云薇做的事,盗取莫氏的机密,这些事,纵使他不处理,爷爷那边也不会饶过他,毕竟,背叛家族者,是重罪,不能轻饶。
“当年,景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云赫的。”陆楠突然开口说道,眸光深远,像是陷在过往的回忆里:“当时,你们所有人被我下了迷药,第二天醒来,你看到身边的人是景榆,我那么做不过是想让云薇的心思从你身上转过来,我就顺势将景榆放在你身边,让景榆以为,那天晚上,她其实是跟你在一起,景榆本来就对你有所喜欢,她当时误会云赫不喜欢她,所以故意跟他置气,你们谁都没有想到,落入了我的圈套。”
“这样一来,你跟莫云赫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硬,一来可以达到我的目的,让你们兄弟相残,二来可以让云薇放弃喜欢你,毕竟,我不想她因为你犯下大错!”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当年那么做,非但没有救赎他的女儿,却将她推入一个更绝望的境。
“陆楠,证据呢?你凭什么这么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莫云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感觉血气一下一下的往脑子里涌,如果景榆肚子里的孩子是莫云赫的,那他们兄弟两个这么多年,斗来斗去又是为了什么!
他以为自己拆散了莫云赫和景榆,甚至害死了景榆,对景榆诸多抱歉。
而景榆以为当年,莫云赫因为嫉妒一把大火烧死了她。
莫云赫一直以为,是他不顾兄弟之情,强迫了景榆,导致三个人的彻底绝裂。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个样子,他那一刻,突然觉得脑子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气氛绝望的让人心惊,莫云泽就这样看着陆楠,那一瞬间,说出实情之后,陆楠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轻咳一声,才慢悠悠的开了口,语气沉然如素,带着深深的疲惫,这是算计多年,压抑在心头的:“证据就在我房里的保险柜里,当年因为这件事,我当时让陈医生取了景榆肚子里胎盘,跟你们做了DNA对比,证实,孩子是确实是云赫的。”
轰的一声,莫云泽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手指突然有些抖,就连声音都克制不住的发抖,他看着陆楠,声音温柔的不像自己的:“你最好不要骗我!”
“你觉得我还能骗你吗?”莫云泽的语气,虽温柔,可是却带着丝丝狠厉,而他,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会骗他呢?
慕不复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再威胁他们兄妹两个,可是,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莫云泽很快亲自回了郦城,一个人,甚至连莫心都没有告诉,他到了莫家,然后连锦园都没有回,直接去了陆楠所居的小阁楼,无心欣赏其间美景,陆楠云淡风清多年,家中布置精致如画,一点一物,皆是上品,让人见了心生雅意。
他找到了保险柜,深呼了一口气,让人打开,并无意顾及陆楠的私人珍品,在很多宝物之中,找到了一份DNA报告,拿到手上的时候,莫云泽突然感觉自己抖了一抖。
那一份DNA证明,当他看到景榆当年的孩子——念念跟莫云赫的DNA吻合度达到99%以上的时候,他的脑子一下子懵了。
脸上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表情,孩子,真的不是他的,不是他的。
他拿出那薄薄的一张纸,朝外走,没有走几步,碰到了莫云赫,男人身上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焦急,眸色软软带着重重流光:“你回来做什么?”
莫云泽知道自己当初已经离开主宅,本来没什么事,他是不会再回来,可因为这件事,他没有告知莫淮,单枪匹马的闯了回来,如今看到莫云赫,自知有愧,可是眸底的喜悦却蔓了出来,这是苏玖,离开他之后,第一次笑的这么明显。
可是,他却突然想到,倘若莫云赫知道,景榆当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这么多年,他的精心算计,他的所作所为,不都是一场笑话了吗?
到那时候,他还怎么样?一时之间,莫云泽想到这里,他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