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婷连忙安抚着妹妹,告诉她,龙腾一定会帮她的。崔妹妹泪眼婆娑地看向龙腾,龙腾却不看她一眼。服务员把我点好的菜都送了上来,龙腾用茶水把我和他的碗筷洗了洗,然后先把他自己的碗筷放下,替我添了碗饭,又夹了很多菜,把碗摆到我的面前,温声说道:“吃饭。”
“我自己来就行。”每次和他一起吃饭,他都对我极尽体贴之事。看一眼崔家姐妹,崔婷倒是没什么,崔妹妹这个怀春少女泪水都还没有干,就掩不住对我的羡慕。
我招呼着崔家姐妹吃饭。
“野晴,你问问她,我们能不能进学校去?”
龙腾边吃着饭,边吩咐着我。
我撇他一眼,“你不会问吗?”
龙腾唇一抿,不理我了。
崔妹妹早就听到了龙腾的话,她有点为难地答着:“可能进不去。”
听了她的回答,我也为难了,问她:“我们进不去,怎么帮你们?”
崔妹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看向龙腾,龙腾却淡定地吃着他的饭,见我看他,他又给我夹了菜。他那般的淡定,一点都不担心进不去的问题,我想他肯定有办法的,也就放下心来,放肆地先填饱肚子再说。
饭后,龙腾载着我们往学校而去。
到了学校门前,龙腾低冷地吩咐着我:“你让她先回学校,其他的事,我们晚上再说。”
我看他一眼,崔妹妹还是个少女,还正是对异性充满了好感的年纪,不过多看他几眼,他就这般的厌恶吗,连和崔妹妹说一句话都不愿意。虽然他说得很低,我想坐在车后座的崔妹妹还是能听见的,这得多伤人家少女的心呀。
他要是讨厌别人对他发花痴,干嘛长得这么帅?
崔婷听到龙腾对我说的话,很识趣地侧脸对自己的妹妹说道:“你先回学校里,别担心,龙先生一定会帮你们送走笔仙的。”
崔妹妹看看背对着自己的龙腾,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便下了车,我们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学校。扭头我正想问龙腾,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谁知道他也打开了车门下车。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和崔婷也跟着他一起跳下了车。
龙腾走到门卫室,不知道对门卫说了什么话,便见门卫拿起了内线电话打电话。
等到我和崔婷走到他的身边时,那个门卫已经得到了答复,带着龙腾便走。龙腾扭头淡冷地吩咐崔婷:“崔小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和野晴进去就行。”
崔婷只得顿住脚步,看着我和龙腾跟着门卫进了学校。
门卫带着我们去见学校的主任。
学校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戴着一副眼镜,个子不高,留着齐肩的头发,人也瘦,但看上去很严厉。她在她的办公室里接待了我和龙腾,请我们坐下后,她起身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回身再给我们各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在我们面前坐下。
推推鼻梁上的镜架,主任先问着:“你们说是为了笔仙之事而来?”
龙腾点头,他低沉地说道:“我姓龙,她叫野晴。我们是受人之托前来解决笔仙一事。我想这件事在你们学校里肯定是传开的了,哪怕你们禁止大家传出去,可是学生那么多,那些请笔仙的学生们疯的疯,自杀的自杀,闹得这么大,你们根本就压不下去的。再说了,笔仙没有送走,那些学生就一个都逃不掉,我想你们也不愿意看到学生们一个一个地死去。只有把笔仙送走了,你们学校才能安静,学生们的命才能捡回来。”
主任面露纠结之色。
我知道他们是不太相信鬼神之说的,但学校里又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向学生的解释都起不到半点作用了。再不解决这件事,真闹出更大的事情来,他们学校就得见报了,影响学校的声誉。
“主任,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在这里任教多少年了?”我想知道校主任是否知道当年那位校花的故事。
主任答着:“我在这里教了十年。”
“那当年x系x班班花自杀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主任脸色一凝,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叹着气答着:“当年我还找过她谈话的,她却听不进去我的劝告,结果……。这次那些学生请笔仙,闹出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明白的,又是她在闹。当年她闹过一次了,只是当年没有人死亡,这一次,她闹得更厉害了,还有人被她吓得自杀了,一个疯了。唉,冤孽呀。”
原来她不是不信鬼神,只是处理不了。
以为班花像上次那样闹过之后就会回归平静。
“那你还要放任这件事继续这样下去吗?”
主任摇头,“自然不能放任它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几位校领导商量过了,打算到外面去请个师父回来处理这件事,不过要瞒着学生们,不能让他们知道,免得坐实了有鬼的说法。既然有人托你们来处理了,你们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你们的。”
龙腾答着:“我们也不需要你们怎么帮忙,只要允许我们深夜进校就行,其他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只要你允许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明天就能还你们一个安静宁和的校园。深夜的时候,学生们都睡着了,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主任一听就这样简单,连声应允。
“那费用的问题?”
主任小心地问着。
龙腾站起来,淡冷地撇下一句:“我不缺钱,我的女人缺钱,你问她的意思吧。”
说着,他扭身就走。
我在心里切了他一句,谁是他的女人了!
我就缺钱,如何?谁像他那么好命,出生在那么富裕的家庭,自小丰衣足食,没有熬过穷日子。现在又比谁都优秀,年纪轻轻就成了大集团的当家总裁,去到哪里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人物,举手投足间又尽显霸气,钱多到可以当成地板砖铺地板了。
主任笑道:“原来是夫妻档呀。”
我灌掉了主任倒给我的那杯水,讪笑两声,解释着:“主任,我们不是夫妻档,他是师父,我是学徒。报酬嘛,你们意思意思下就行,咱俩也不是冲着钱来的,就是行善积德,行善积德哈。我们先去准备一点东西,晚上再来,先走了。”
说完,我赶紧追上龙腾。
走在校园里,我骂他:“龙腾,不准再说我是你的女人!”
龙腾头也不回,脚下也不停,哼着:“我的女人是缺钱,可我没有说你是我的女人呀。你自己要对号入座,与我无关。”
我:……
磨了半天的牙,我才吐出一句话来:“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嘴巴笨!”
现在的他,嘴巴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我是越来越不是他的对手。
扭头,他看我一眼,淡淡地应着:“你要我改的。”
我顿时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走出学校后,我对崔婷说道:“我们晚上再进去。”崔婷问:“学校领导允许我们进去吗?”毕竟这件事属于迷信的。
我瞟一眼龙腾,皮笑肉不笑地答着:“有他在,什么事办不成?”
龙腾深深地看我一眼,低沉地说一句:“有我办不成的事。”
肯定没好事!
识趣地,我不再多说一句话。
龙腾带着我们在附近寻找着,买了一些东西,蜡,兽骨,香油等。
我问他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他说可以用来找人。
找人?
他看我一眼,淡淡地解释着:“那个冤魂心里的执念便是情郎为什么不回来,她到死都还找不到情郎,如果不帮她解决这件事,她无法放下这个执念,咱们想解决它,便只能用强的。虽然因为她已经死了一个人,要是她能放下执念,未偿不是一件好事。正所谓放下屠刀,也能立地成佛的,给她改过的机会吧。咱们这一行的,遇到鬼魂,不管是好鬼还是恶鬼,如果能送走的,都送走,实在是十恶不赦,顽固不化的,才会强行打散。”
这是他的原则。
“这些东西真的能帮冤魂找到她的情郎吗?”
龙腾点头。
“能知道他现在哪里。”
我知道懂术法的人,是可以帮助别人寻人下落,却不知道用料这般简单。
对阴阳术法,我又多了几分的好奇。
准备好了工具,天色还早得很,龙腾便带着我在镇上转悠,算是逛街。
傍晚,我们三个人回到中午吃饭的那间饭馆里,再饱吃一顿,就等着黑夜来临,咱们好行动。
晚上十点之后,我们三个人才进校。
校园里安静了很多,随着寝室里的灯一盏盏地灭了之后,整个校园便被黑色笼罩着。学校主任没有走,她带着我们到了校园里的那座凉亭下,对我们说道:“她就是在这里自杀的,当年那个实习老师常常在这里弹琴,两个人相恋后,这里是他们私会的地点之一。”
龙腾拿出罗盘在凉亭下转悠着,回到我身边时,对我说道:“这里阴魂残留的痕迹很重,就算他们不玩笔仙游戏,这个阴魂也天天晚上出现。”
“她厉不厉害?”
“执念重,怨气重,你说厉不厉害?”
龙腾淡淡地回答我后,便先做好准备,我跟着他瞎忙,忙中出错,他都一一纠正,慢慢地,我就能记住一些办法了。
龙腾在凉亭下结了一个阵,只有凉亭口是开着的,可以诱着阴魂入阵。
他吩咐我,看到阴魂现身后,等阴魂进入凉亭了,才拉上另一根红绳,这样他的阵便能启动了,能把阴魂困在凉亭底下,我们才能与阴魂谈判,给她带路。
凉亭下有一张石桌,桌子下面是四张石凳,刚好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崔婷很紧张,紧贴着我。
主任是求证居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在等待的时候,是最磨人精神的。
会犯困,可又不敢睡,怕睡着了,阴魂就出现了。
等待的时间也能让人精神高度紧张,稍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你心惊肉跳。
我把手机摆在桌子中间,除了龙腾淡定自如之外,我们三个女人都紧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看。
当时间走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天色更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风起。
阴凉阴凉的。
崔婷是见过鬼的人了,她意识到阴魂出现,更是紧紧地缠上我的手臂,我一边拿回手机,一边转头看向凉亭外。
“等你我等了那么久,花开花落不见你回头,多少个日夜想你泪儿流,望穿秋水盼你几多愁。想你我想了那么久,春去秋来燕来又飞走,日日夜夜守着你那份温柔,不知何时能和你相守,就这样默默想着你,就这样把你记心头,天上的云懒散的在游走,你可知道我的忧愁,就这样默默爱着你,海枯石烂我不放手,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久,宁愿这样为你守候。”
幽怨的歌声飘来。
那是祈隆的《等你等了那么久》
阴魂出现了。
她飘着进凉亭,看到我们坐了她的位置,立即阴森森地瞪着我们,嘴角泛着冷笑,阴风吹开她的长发,她让她自己披头散发起来,这样更有吓服力。
“你们坐了我的位置。”
她阴阴地说着话,说得很缓慢,听在人的耳里,吓人。
“我们谈谈。”
龙腾不说话,只是看我一眼,让我先和它交谈一下,要是可以不必动武就能解决,更好。
“谈谈,你们是为了那些人来的吧,他们都该死!”女鬼说完,一甩衣袖,就把崔婷和主任甩到一边去,两个人惊叫一声,落在地上又痛叫一声。
一出手便伤人,我怒道:“他们都是无知的,怎么就该死了!”
女鬼立即坐到我的面前,惨白的脸逼到我的面前,面对着她寒碜的脸,我让自己镇定下来,反正这样的脸,我是见多了。“他们统统都该死!他们讽刺我,骂我,他们都得死!”
“放过他们!他们与你的死无关!”
懒得和她费口舌,我直接提要求。
女鬼冷笑着,瞟一眼冷冷地坐在一旁,却不动的龙腾,“就凭你们也能和我谈条件!”
我也笑,“那你便试试吧。”
女鬼大怒,直接伸手过来就掐我的脖子,她长长泛着青色的手指才触到我的脖子,立即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惊赫地看着我。
龙腾霍地朝她抛出缚灵红绳。
女鬼一闪。
“野晴,按我的吩咐去做。”
龙腾一边低沉地吩咐着我,一边与女鬼周旋。
我赶紧按他的吩咐去做,女鬼哪是龙腾的对手,龙腾身上百宝多,又是真正的猎诡师,她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高人,想逃,却被龙腾的困灵阵困住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女鬼被困住后,忽然凄厉地仰天长啸。
“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学生都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加害他们,自己加重你自己的罪孽。”
龙腾冷冷地说着。
女鬼凄笑着:“冤有头,债有主?我去哪里找我的冤头债主!我以为我死了就能去找到他,谁知道我死了,就只能在这里徘徊,根本就无法去找到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
龙腾冷冷地答着:“你们学校是经过高人指点建成的,你死在校园里,灵魂就会被困住,自然无法去找你的情郎。”
主任惊讶地看着龙腾,错愕地问着:“你怎么知道?”
问过之后,主任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多余的话,龙腾敢来处理这件事,就说明他是真的有本事之人,又怎么看不清这所学校建校时是有高人指点的。
而今晚这件事,怕是能颠覆主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及看法。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很多事情,都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
听着龙腾这样的话,女鬼似是找到了救星似的,忽然扑跪在龙腾的面前,哭道:“大师,求你帮我找找他吧,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负我?”
她对她的情郎用情极深,死了这么多年,执念依旧在。
“你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吗?你告诉我,我试着帮你找找他的下落。”
女鬼大喜,把她情郎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龙腾准备的请人用料便派上了用场。
很快,他却面色沉重地看向了女鬼。
“他在哪里?”女鬼心急地问着。
我也很想知道龙腾是否真的能找到那个负心汉。
“他已经不在人世。”
龙腾沉沉地挤出话来。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了。
女鬼更是错愕,她一直盼着,等着的情郎,已经不在人世!
这么说,他并非是无情,而是没命了。
因为他死了,所以他无法再回来找班花,因为他死了,他无法再实现他许可的承诺。
谁都想不到结果会是这般。
“他……死了?”
女鬼班花颤抖着问,泪水开始滑落,“他,竟然死了……他不是无情,他是死了……他不是负我,他是死了……原来如此!”
龙腾沉默着。
这个结果,也出乎他的意料。
沉默了一分钟后,他低沉地继续说着:“他是死了,应该还是死了好几年,因为你死后灵魂离不开校园,他或许也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办法前来找你,让你们在阴间都无法相聚,误会一直存在,你执念太深,怨念太重,刚好那些无知的学生在请笔仙,你便成了笔仙,又因为他们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你一怒之下大开杀戒。”
女鬼班花开始痛哭,这个结果让她更加的难以接受。
恨了多年,怨了多年,以为对她无情无义之人,原来早就死了。
是因为他死了,他才会无奈地对她无情,无奈地对她无义。
可是老天爷不开眼,就算她也死了,也不让他们在阴间相会,生生地隔断他们的这份深情。
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我只能唏嘘一声,造化弄人呀。
“大师,求求你,让我见见他吧,求求你了。”女鬼班花忽然冲龙腾不停地叩着头,哭着请求。
龙腾轻叹着,“我试试吧。”
因为有了那个实习老师的生辰八字,龙腾用喊魂术,喊了一会儿,便把实习老师的魂叫来。
龙腾其实看不到那个实习老师,但他感觉得到实习老师的灵魂被喊来了。
我是唯一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人。
实习老师的灵魂一出现,女鬼班花看着和自己一样都成了阴魂的情郎,哭得更伤心,扑入了情郎的怀里,两个鬼魂紧紧地相拥。
问过实习老师的阴魂,我们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在实习结束坐车回自己的学校时,半路上出了车祸,车子翻入大河里,全车的人都死了。因为那河段的水流湍急,沙又多,他的遗体当时是没有找到的,所以他刚死那会儿,灵魂还被困在河里,根本就没有办法来找班花,告诉她自己死了。
他的遗骨是最近才被人无意中找到的。
当年那车祸还上了新闻。
最后新闻的报道是,全车的人无一生还,有一人下落不明,其余的遗体全都打捞起来。而那个下落不明的人便是实习老师。
就是因为他的灵魂被困在河底多年,才让他音讯全无,父母亲人知道他死了,却找不到他的遗体,班花最可怜,连他死了都不知道,只能把他的音讯全无当成了他的无情无义负了她,结果她因为伤心,因为绝望,还有周围的人对她的冷嘲热讽,让她最终走上了绝路,一把水果刀结束了她如花一般的生命。
本来死了的两个人,阴魂能重聚,偏偏一个被困河底,一个被困校园。活着时阴阳相隔,死了,依旧无法在一起。
最后,龙腾把这对有情人都送走了,送走前还用红绳给他们打了结,如果他们能转世投胎,下一辈就能结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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