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她便回房准备就寝。却不料上榻之时,她在床上摸到一个鼓鼓的小山包,而且这小山包还带着温度,当即吓一跳,“谁!”
“姐姐,是我。”小山包里发出软糯低迷的声音,一个脑袋从被褥里探出,睡眼惺忪,粉扑扑的脸蛋比剥了皮的鸡蛋还诱人。
“你怎么在这里?”陌悠然这才认出对方是云毓,惊得不轻。
“我想你了嘛~”云毓像虫子一样往外挪了挪,终于能够到陌悠然,他当即一把搂住她腰肢,一边晃一边撒娇道,那软糯的嗓音仿若沾了蜜,甜得发腻。倒不显娘气,反而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陌悠然这才想起两日前孤尘给她传的话,顿无奈。抬手摸摸男子的脑袋,询问道,语调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你什么时候来的?”
“酉时就来了,但一躺床上就觉得困。”说罢,男子就打了哈欠。
“那睡罢。”
“不要!我还要跟姐姐索要补偿呢!”云毓不由分说就跳起搂住她的脖子,照着她的唇就亲了一下。
“你脑子里是不是净想着这种事?”陌悠然眯眼戳了戳他的脑袋,质问道。
“还有姐姐你啊!”男子不假思索就答。
“情话满分。”陌悠然点点男子果冻般的小嘴,中肯评价,脸上扬起了笑意。
“那……这方面呢?”男子抓着她的手一路向下,纯洁的小脸与他此时的行为格格不入。
陌悠然脸一红,“满分一百的话,九十八分罢,少两分怕你骄傲。”
“看来我要继续努力才行。”男子不管了,直接用蛮劲将她扯入床榻。
“云毓
!”
“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你不是困吗?”
“见到姐姐,我就立刻不困了,你看,我这里都醒了。”
“……”
于是,当夜陌悠然与精虫上脑的云毓行了房。第二天尹柒哲见到她的时候满脸古怪,直直盯着她脖子上的草莓印瞧。
陌悠然察觉,当即一脸羞窘,拿衣领掩了掩,一边解释道:“虫子咬的,你别误会。”
“是么,殿下莫非当我是傻瓜。”尹柒哲笑意微凉。
陌悠然闭了嘴,不再多言。
“我为了殿下劳心劳力的,殿下却在我府上私会其他男人,哎,遇人不淑。”尹柒哲颇伤感地叹息。
“柒哲……”陌悠然一脸歉疚,想拉拉男子的手,却被其躲开,她不死心,再次去拉,这次死死攥住,完全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男子被她孩子气的行为逗笑,不再计较,适时转移话题道:“那夜我给殿下看的古籍殿下还记得么?”
“记得。有什么事么?”
“其实那本古籍分上下两册,而我们看的是上册。”
“那下册呢?”陌悠然眼睛一亮,焦急询问。
“下册在我义母手中,我已经传信过去,让她今日给我送来。”
“那需要本殿回避吗?”陌悠然可没忘记自己和洛千袭有一段恩怨。
“不必。有我在,她不敢对您怎么样。”尹柒哲拍拍陌悠然的手,宽慰道。
“柒哲,你是不是还在打别的主意?”陌悠然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他想算计谁。
“殿下待会便知。”
就在这时,一个侍人闯了进来,禀告道:“大人,少主来访。”
不是洛千袭,是洛卿欢!陌悠然震惊,拿眼询问尹柒哲,尹柒哲却回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接着看向侍人,吩咐道:“让她进来罢。”
“是。”
洛卿欢今日身穿一袭墨蓝色的裙装,裙裾上绣着百毒的花纹,及腰的长发用墨玉束起,墨玉以银簪固定,两边分别垂下一缕黑色的丝绦。标致的脸上黑眸阴沉,进屋时宛若乌云压境,气势逼人。
“你怎么在这?”见到陌悠然,她本冷沉的脸色愈加冷,双眸中直直射出千道利剑,直逼眼前的女子。
“好久不见。”陌悠然不甘示弱,虽在笑,却在无形中释放威压,镇定自若。
尹柒哲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一边瞧向洛卿欢,以笑脸相迎,“义姐,你快请坐。”
洛卿欢面对他明显不同,冷沉的脸色微滞,“不用,我代娘亲送样东西就走。”说罢,她就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包,将布打开,里面一本破旧不堪的古籍。
尹柒哲从她手里拿过,翻了几页,便放到桌上。
“多谢义姐。”
“不过我今日特意为义姐泡了壶茶,义姐真的不打算坐下尝尝吗?”
“仇人在此,我没心情
。”洛卿欢冷冷地瞥了陌悠然一眼,不屑道。
“义姐难道不好奇当初是谁偷袭的五毒门,使五毒门差点遭遇灭门之痛。”尹柒哲拿起茶壶沏了三杯茶,一杯推向洛卿欢的方向。
洛卿欢脸色一僵,当即落座,目光却凶狠地瞪向陌悠然,“难道不是她!”
陌悠然顿感冤枉,想反驳,却被身边的男子按住手。她看了眼身边的男子,见他自有计较,便只好不情不愿地将欲出口的话咽回肚里。
“那件事是当朝四皇女殿下做的。”男子不慌不忙地为她澄清。
洛卿欢这才了然,却又瞪向陌悠然,责怪道:“那也是因她而起!”
“义姐,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将来可能会娶我,你若针对她,便是在针对我。”尹柒哲摇头叹气,特意当着洛卿欢的面将陌悠然的手拢入自己手里。
“你……”洛卿欢一愣,不可思议,“你不是不会嫁人。”
“我清白都给她了,能不嫁给她吗。”
“什么!”洛卿欢立时拍桌而起,拎起陌悠然的衣领准备对其一阵胖揍,陌悠然反应快,当即闪躲。暗中的孤尘见她有难,连忙现身,为她抵挡洛卿欢的袭。
其实陌悠然也是满心疑惑和茫然,因为她压根不记得自己跟尹柒哲圆过房。难道……柒哲是为了应付洛卿欢才这样说的?
“孤尘,你闪开!”
她不想一直躲在孤尘身后受他保护,当即从孤尘身后跳出,亲自与洛卿欢搏斗,一招比一招狠辣,欲报上次的一掌之仇。
洛卿欢知她没有内力,出于道义只采用武功招式。但陌悠然有伤在身,最终还是稍逊一筹,洛卿欢一掌击在她肩头,令她倒退三步,单膝跪地。
心口似乎被虫子的尖牙咬了一口,疼痛难忍,陌悠然脸色开始发白,孤尘看出异常,连忙上前搀扶,“殿下,您怎么了?”
“你难道看不出么?她体内有蛊。”洛卿欢在一旁抱着手臂凉凉道。
“什么!”孤尘惊叫出声,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你给我说清楚!”
“你算什么东西?本主凭什么告诉你。”洛卿欢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细品尹柒哲为她斟的茶。
“孤尘,扶本殿起来。”陌悠然此时连站起身走路的力气都没有,说话气若游丝。
“是。”孤尘将她扶回座位后,便退至她身后,默默地守着。
“柒哲,究竟怎么回事?”陌悠然见尹柒哲神情淡定自若,便知他早就知情。
“殿下体内有锁命蛊,这种蛊需由人用精血喂养十年才可养成,一旦注入宿主内,它会靠吸食宿主心脏上的活血存活,影响宿主的意识。也就是说,殿下您以前之所以会间歇性疯癫痴傻,皆是因为有这个东西在您体内作祟。”
“怎会……”陌悠然惊得不轻,半晌无法回神。想到体内有一条虫子,她恶寒得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尹公子,这蛊已在殿下体内多少时间?是否能用内力逼出来?”她身后的孤尘再也忍不住,急切询问道。
尹柒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才答,语气变得沉重异常,“这蛊怕是自殿下出生就入了殿下体内,至今已有十余载,早与殿下性命相连,若强行将它取出,殿下性命堪忧
。”
其实,他体内也有蛊,是先父找人为他种下的续命蛊,他能活至今日,这条蛊有一半的功劳。那次殿下中四皇女陷阱陷入危急之时,是他献身救了她,也正是在那夜,他体内的续命蛊与她体内的蛊有了感应,他才察觉原来她体内也有蛊,但很显然,她体内的蛊并非与他的蛊一样,可以用来续命,反而凶险万分,会蚕食她的命。
“这……”孤尘一脸惊喜,看着陌悠然灰白的脸色,他心疼得脸色都快出来了。
“本殿之前也没事,为何今日会这般?”陌悠然忍不住发问。此时的她第一次感到了由衷的恐惧,好像身上安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令她一切的一切都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这种蛊冬日会陷入沉睡,如今气温回升,便会苏醒。”
当日,怕是因为受烈性春药影响,殿下体内的蛊才会苏醒,行房之际,他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即使春药已解,她依然痛苦地皱着眉,在睡梦中紧紧地捂着左胸口的位置。也是那次,他第一次对她生出怜惜之意,恨不能代她承受这份痛楚。
“去年冬日之前,本殿也从未遭受过这份痛苦。”疑团虽解开了一个,但新的疑团又随之取代。陌悠然喝了口茶,终于有点缓过神来,方才的那份痛苦也渐渐消去,若非真实地体会过,她几乎以为刚才那一瞬仅是幻觉。她强自镇定,但她手里的茶水却在轻轻颤动,暴露了她的慌乱。
“殿下,我方才说过,那蛊已经与您性命相连,所以您若受伤,它也会有所损耗,几乎与您共生死。那次您中了三皇女一箭,差点丢去性命,昏迷大半个月,您体内的蛊怕是也损耗不少,便蛰伏了起来,所以殿下在那段时日才从未受它折磨。”尹柒哲耐心解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便是怕她因此整日胡思乱想,整日担忧,他才一拖再拖。若非今日那蛊突然活跃,令她生不如死,他会继续隐瞒下去。
与她圆房第二日,他便向义母提及此事,义母摇头,称难解,若非解法不慎,性命堪忧。义母又说,他自小食药养生,血液早已与常人不同,所以他的血也许能压制那条蛊。
因此,哪怕那日见她身子已无恙,他也尝试了,只求一个心安。
这时,一直在旁安静地喝着茶的洛卿欢突然出声了,事不关己的语调,“哲,你不是经常说自己活不长,如今你的女人也活不长,到时你若先死了,我便让她为你陪葬。”
“义姐,你此时说的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义母。”尹柒哲笑意斐然,清丽的眸中却冷然一片。
洛卿欢脸色一僵,当即冷哼一声,认输道:“当我没说过。”
洛千袭一向疼爱尹柒哲这个义子,胜过对自己的亲生闺女,所以,她若知晓洛卿欢刚才所言,定会在洛卿欢耳边念叨个没完,抱怨她不疼爱弟弟。洛卿欢平时什么不怕,却最怕这点,所以才会认栽。
“义姐,我今日叫你来,便是想告诉你,无论之前你与我身边这个女人之间有多大的恩怨,今日也必须放下,然后想办法救她。”
“因为,她若先去,我绝不独活。”
尹柒哲目光认真地对上洛卿欢的眼,态度前所未有的决绝。
“你!”
洛卿欢暴怒,差点将桌子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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